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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已遠如橫亘蒼穹的天河,卻在這樣寧靜的夜裏顯得那麽真切,原來,有些東西并不會随着年輪消失,只不過是沉澱到了內心腦海的某個角落,只為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等你将它喚起

欣研收回迷漫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床上的人“多年不見,我在第一眼便認出了你...你呢?是否也認出那個當年被你救的那個小姑娘?”

問到此處,又像是自問自答似的喃喃道“認出又怎樣呢,我還是那個讨人嫌的小仙子,難道還指望你如今對我另眼相待嗎...”

“既然我們能夠再次相遇,便是緣分,為何我這麽努力的想要抓住,卻又好像把你推的越來越遠呢?”

想起兩人自相遇以來經歷的種種,仿佛沒有一件事情是稱心如意的,每次慕辰都會被她氣得發狂,她也不是視若無睹,也會難過,也想忘記,就當她從沒遇過那個救他的男孩,從沒相識在那個美好的夜晚..可是,心裏卻總是想一直堅持着,堅持到極限,堅持到緣盡,有些時候,死心才能甘心

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犯懶,那是一種慣性,比如,躺下了就不願意起,睡了就不願意醒,想了就不願意停...

更何況,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勤快的人

“就這樣吧,緣已至此,雖然不甘心,卻想試着死心了,害人害己終不是一件好事,也不是的我的初衷”欣研怔了怔,恍惚道“或許連初衷是什麽,我都不知道了”

沒見到之前,是想着看看當初那個小男孩變成什麽樣子了,見到之後,就千方百計的想着能讓他憶起自己,最初還想着戲弄于他,裝成一副思慕他花癡模樣,看他什麽反應,沒想到有些事情,裝着裝着就會上瘾,弄假成真,但這個假又不見得是真的假,誰也沒辦法确定,初識埋下的好感是不是有喜歡的成分...

整整一個晚上,欣研都在慕辰床頭輕聲說着,時而間斷,思緒飄零,時而感懷嗟嘆,悵然若失,一夜的時光如流水,靜靜的在輕言淡語中淌過,東方已破曉,晨曉透過窗紗,窗外的落雪已停,泠泠月色早已不複

"時間到了...."

欣研默默起身,站在床頭,仍戀戀不已,容川交代過,于第四日卯時取下天辰元照,以慕辰現在的身體狀況,三天的時間剛好,少則不足,多則無益

欣研默念口訣,一手伸出,金屬環有了反應,發出的光暈慢慢變淡,直至消失,圓環又靜靜落到了欣研的手中,整個過程很是簡單。天辰元照就是這樣的神物,雖然需要很大的力量驅使它開啓,但是若要停止确是及其方便的

她看看躺在手中的圓環,苦澀的笑了,如果付出的情感也能如此,該有多好...

床上的慕辰氣色已經恢複,估計在容川高明的醫術調理下,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盡管如此,此刻,他還在昏迷

她将天辰元照收起,望向慕辰的睡顏格外的沉靜,本來已經下定決心結束一切,卻在最後一刻難以割舍,欣研痛苦的伸出手,想要觸到那張記憶深處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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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只玉手顫巍巍的停在半空,無論如何也無法觸碰到,欣研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下,一滴滴落到慕辰的手背上,因為太過難過,欣研甚至沒有注意到,那只像是被淚水灼傷的手微不可見的抖動了一下...

直到最後,欣研伸到半空的手還是在慕辰的面前停了下來,手慢慢收了回來,她害怕一旦縱容自己,就不再能夠毅然決然的離開,從此,她不再有資格去縱容自己,傷人,害己

她緩緩蹲下,頭附向慕辰的耳旁,雖然,屋裏不會有人聽見她說的話,但是,她還是想如此說給他聽

“我要走了,願你前事不計,望永不相見”

說完,欣研毫不猶豫的起身,轉身走到夏彥所布的結界下,長袖一揮,結界盡去,夏彥擡頭看她低着頭故作鎮定的走到他面前,低聲道“夏彥,他現在應該沒什麽事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天庭了,你回頭替我與月洛說一聲”

夏彥看了看躺在床上依舊昏迷的慕辰,稀奇道“難道你不等他醒過來嗎?”夏彥總覺得現在的欣研有些古怪

欣研只低聲道“不了,我們不會再見了,我要回天界了,不會在回懸芥山了”

夏彥雙眉微蹙,一時不好說些什麽

“就這樣吧,謝謝你們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給你們惹了不少亂子,實在抱歉”欣研低眸笑了,可那笑卻沒辦法達到眼底

夏彥心上一陣感慨,想想也算是能理解她此刻的感受,顧沒多做挽留,只當她是想尋個地方整理心情,等過些時日心情自會晴朗一些,便道“心情好些再回來也好,你的屋子我會給你留着,懸芥山随時歡迎欣研公主大駕~~”說完,笑着斂手作了一揖

欣研淡淡笑了,也沒多做解釋,只最後道“夏彥,你一定要好好待月洛”

夏彥一怔,瞧她眼裏的認真,收起風流公子的不羁,斂笑鄭重道“一定”

欣研朝他彎了彎身子,算是告別,再沒有留戀看向床邊一眼,顧自走了

門外透過一陣徹骨的寒風,帶進幾片紛飛的雪,不遠處的幾剪寒梅,淩寒而開,仿佛遙有香來。紅色的花頭染上了積雪,有的甚至被雪挂裹住,本沒有情緒的花枝,似為雪白了頭,倒也惹上了幾分相思

最是落雪無情,玉奴有意

【注:玉奴即梅花的拟稱,引自宋王沂孫 《花犯·苔梅》詞:“.....羅浮夢,半蟾挂曉,幺鳳冷,山中乍起。又喚取、玉奴歸去,馀香空翠被。”】

夏彥不禁呆了一呆,冷意愈積愈濃,夏彥恐寒氣過重,不利慕辰養病,立馬将房門掩上,見慕辰仍安靜的躺在床上,他便繼續窩在軟塌上看他的書冊子

許久沒有聲響,床上之人才緩緩張開雙眼,漆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緒,将右手擡到半空,未幹的淚水聚成滴,落到他的臉上,又順着腮邊滑下,也不見他擦掉,只凝視着手背看着,像是努力想要透過清淺的淚痕看清什麽

半晌,他似無所得,慢慢放下手臂,靜靜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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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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