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太後壽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聲音清麗婉轉猶如黃鹂,聽得窦太後不由得會心一笑:“這是個什麽東西?”
韓嫣笑着将掌心中的鹩哥輕輕送到窦太後面前的案幾上,開口說道:“回禀太後,太子殿下知道太後近來孤單,都沒有能跟着說話的人,可是太子又開始入宣室殿學習處理朝政,課業漸漸繁重,分身無暇。只得暗中托人去找了這只能夠說話的鹩哥,每日入夜後一句一句叫這只鹩哥誦讀經文,就想着能夠為太後分憂解悶呢!”
“嗯!有心,有心啦!”窦太後含笑着點頭。“這偌大的宮殿,只有老婆子我一個人,也沒個說話的。還是武兒今日來朝給我帶來一只會叫的鳥兒呢!如今看來,你們叔侄二人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這兩只鳥正好能做個伴兒!”
“哎呀!這可真是稀奇啊!居然還有會說話的鳥?”長公主笑着走上前來,好奇的看着案幾上傲然挺立的小鹩哥,羽毛黝黑發涼,眼珠黑亮清明,特別精神。“這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啊!訓練這麽一只鳥,太子可沒少費心吧?”
“只要能為祖母分憂解悶,就是阿徹最好的孝心了。”劉徹笑着接口道。感覺到韓嫣不着痕跡的掐了一把自己腰上的軟肉,劉徹皺了皺眉,開口問道:“怎麽沒見阿嬌姐姐,她沒和姑母一起入宮嗎?”
“嗨!我讓她去椒房殿找你母後去了。這麽長時間沒見,讓她去請個安吧!”長公主漫不經心的說道:“然後讓她和皇後一塊兒過來,估計這功夫也應該到了吧!”
正說話間,就聽外面有人喝唱道:“陛下駕到,皇後駕到——”
除了窦太後之外的人立刻走到大殿兩旁躬身跪拜,只等景帝夫婦走到中央先行給太後見過禮之後,一齊山呼道:“恭請陛下盛安,恭請皇後金安!”
“都起來吧!”景帝擺擺衣袖随口說道:“今日來長樂宮的都是自家人,沒那麽多禮數。”
“諾!”衆人哄然應道。
“母親,徹兒,阿嫣,明錦!”跟在王皇後身後的阿嬌立刻竄了出來,笑着說道。她今日穿了一套大紅色曲裾,愈發襯得皮膚白皙,面容嬌美。頭上梳着時間最流行的流雲髻,只斜斜插了一支金步搖,碎鑽石鑲嵌而成的蝴蝶羽翼栩栩如生,随着阿嬌的動作一顫一顫的,垂到耳際的長長流蘇在宮燈的映襯下發出七彩的光暈,愈發襯得她嬌豔可人。這一身正好是奇寶齋最新推出的款式,想來阿嬌是十分滿意的,看着韓嫣的目光也愈發清明。
“這孩子,怎麽這麽沒禮貌!今兒是你外祖母大壽之日,你怎麽不給你外祖母叩頭哇!”長公主口中責罵着,面上卻愈發慈善。她就這麽一個閨女,如今也長大了。氣度容貌,在這漢宮裏頭也是一等一的。就憑她長公主的地位家事,這個嬌養的閨女也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想到這裏,劉嫖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一旁含笑看着阿嬌的劉徹,又看了看面容讪讪目光閃爍的劉武,心中愈發急切。
“外孫女阿嬌給外祖母請安,祝外祖母福如東海,壽與天齊。念念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阿嬌走到窦太後面前,叩頭說道。
“乖,乖!”窦太後笑的都合不攏嘴了。伸手将阿嬌叫道自己身旁:“我的乖孫女,快到外祖母這坐着。今兒你就和哀家做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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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謝謝外祖母!”阿嬌痛快的點了點頭,起身走到窦太後身邊,剛要坐下。就聽長公主制止道:“這怎麽行,母後,這于理不合啊!”
“有什麽合不合的?”窦太後佯怒道:“今兒是我的壽宴,你們都得聽我的。我說行就行。”
頓了頓,又伸手招呼過劉徹說道:“徹兒,你也到我這邊坐着。今兒你們就都做我邊兒上。讓我老太婆高興高興。我老太婆今年都七十多了,還能有幾天可活。不就是想着子孫滿堂,繞膝嬉鬧熱鬧熱鬧嗎?偏你們多事,這個國法,那個祖宗規矩的,生生是要我們母子分離啊!”
說着說着,竟然嗚咽起來。
衆人聽着窦太後話裏有話的指責,心下不由得一沉。景帝直接對上梁王的視線,目光犀利,梁王面上上過一絲不安,偏着頭躲過了。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壓抑起來。
長公主皺了皺眉,彎着的嘴角飛快閃過一絲不屑,笑着轉身走到窦太後身邊揚聲笑道:“呦!母後你怎麽還哭起來了,這大喜的日子。怪不得人都說老小孩兒小小孩兒呢!依我看,你竟比那三歲的娃娃還陰晴不定了。可不哭了,宮妃命婦都在外頭候着呢!可不能讓他們看了皇家的笑話去。”
窦太後這才擦了擦臉,讓景帝夫婦坐下。口中還是喃喃嘟囔着:“可憐我這個孤苦伶仃的老婆子……”
景帝坐下之後,不着痕跡的看了韓嫣一眼,韓嫣立刻點了點頭示意差事都辦好了。景帝這才舉起酒樽朗聲說道:“兒子給母後祝壽——”
“祝皇太後千秋永享,福壽永駐!”衆人立刻舉杯符合道。
“好!好!”窦太後亦是舉杯示意。衆人将杯中酒水飲盡之後,便有司儀朗聲吩咐壽宴開始。鐘鼓樂聲立刻響起,一流水的舞姬從大殿兩側走了出來,彙聚到大殿中央,合着音樂舞了起來。一時間衣袂飛揚,雲袖曼飛,輕歌曼舞,氣氛霎時間濃烈起來。
韓嫣和周明錦在大殿最後面的角落,倒是沒什麽人注意。兩人自顧自的飲酒吃菜,時不時和周圍案幾上的官宦親貴對飲一杯。韓嫣打量着坐在景帝下首的劉武,這是他這麽多年來頭次見到這個被傳得風風火火的梁王。他大概也就三四十歲的年紀,如果在他們那個時代也就是最好的青壯年時期。可是現在的梁王兩鬓已經隐隐有些斑白了,容貌承襲了漢代皇室遺傳的清隽硬挺,可能是養尊處優的關系,皮膚細膩白皙,眼角眉梢都透漏着驕傲矜持。不只是故意做作還是真有其事,臉色卻是蒼白憔悴的。時不時看向窦太後的方向,有好幾次想要說話都被景帝舉樽敬酒的噎住。
“你看什麽呢?”周明錦察覺到韓嫣的靜默,順着韓嫣的目光望去,只看到觥籌交錯的梁王和景帝,心有所覺。“我曾經聽祖父說過,陛下和梁王殿下的關系十分友好。”
你也說過,是曾經嘛!
韓嫣扯了扯嘴角不曾出聲。做皇帝的都有獨占欲和不容人窺私的警惕性,梁王的所作所為早就過了景帝容忍的底線,若不是窦太後存在的話,恐怕梁王早就……
想到這裏,韓嫣心中突然一緊。他恍惚記得念奴嬌曾經說過,梁王的飲食好像……
“你就是韓嫣?”一道嬌媚的聲音突然打斷了韓嫣的思路。循聲望去,就看到被淡紫色曲裾包裹的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視線順着女子柔美的曲線漸漸向上,依次看見高聳的胸脯。雪白纖細的脖頸,孤獨完美的下巴,櫻紅色光澤飽滿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如春水般含情脈脈的眸子,如遠山起伏的娥眉。這女子容貌倒是極美的,可是最吸引人視線的卻不是她的美貌,而是一舉一動一颦一笑中透漏出來的無與倫比的強大自信和說不出來的矜貴驕傲。她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兒,便無人能夠無視得了她。即便還是觥籌交錯寒暄往來,可是眼角餘光都不自覺的落在她的身上。
這樣的氣度,讓韓嫣眼前一亮。
“相看兩不厭,喝一杯吧!”那女子唇角彎起恰到好處的弧線,手中的酒樽輕輕碰了碰韓嫣手上的酒樽,也不等韓嫣反應過來,便将樽中酒水一飲而盡。
韓嫣眼中閃過一抹玩味,舉起酒樽飲盡杯中酒水,然後将酒樽倒扣過來示意。
“人都說阿嫣公子是大漢第一美人兒,我原本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劉陵笑着說道。
韓嫣聞言,唇邊笑容更勝,仿若盛開到極致的玉蘭花般清雅絢麗,只有眼眸愈發清明:“那‘他們’有沒有告訴翁主,阿嫣生平最讨厭的就是有人拿阿嫣的容貌說事。與之相比,阿嫣更喜歡聽翁主稱贊阿嫣別的。”
“比如?”劉陵挑眉笑道。
“比如……稱贊一下阿嫣的能力如何,阿嫣自幼習武,弓馬娴熟,自幼讀書,文采斐然,自由經商,揮金如土,自幼——”
“自幼臉皮超厚!”身後,踱步而來的劉徹一語打斷道。
“殿下,聽牆根兒的行為是不道德的。”韓嫣翻了翻白眼,轉身說道。
“孤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你不知廉恥的言談已經傳遍了長樂宮了!”劉徹負手說道。走到韓嫣跟前,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問道:“這位是……”
“淮南王劉安的女兒,劉陵翁主!”韓嫣笑着介紹道。
劉陵眼中一抹異色,口中卻是贊嘆道:“正是劉陵,阿嫣公子的消息果然靈通!”
“你就是劉陵?”劉徹揚了揚眉,上下打量一番,開口說道:“我聽淮南王說起過你。說你聰慧伶俐,能言善辯。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我也聽父王提起過太子殿下,說殿下文韬武略,無所不通!”劉陵微微前身,含笑說道。
“那麽見面之後,覺得怎麽樣?”劉徹看了韓嫣一眼,笑着說道:“比之阿嫣如何?”
“都是人中龍鳳,讓人心生愛慕!”劉陵突然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柔聲說道。
“哦,那不知劉陵妹妹愛慕的是哪一位呢?”劉徹聞言,饒有興味的追問道。
“自然是……”劉陵眼波流轉,透出萬種風情。貝齒有些為難的咬了咬飽滿晶瑩的下唇,開口說道:“我若是說了真話,豈不是要得罪一人?我才沒那麽傻呢!”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對于劉陵這個人,我的感覺倒是敬佩的
不論怎麽說,劉陵所作所為并不是在深宅後院的勾心鬥角
而是真正走到了歷史的舞臺上和一衆男人周旋
就算結局很凄慘
可是不論怎麽說,她也是歷史的參與者和推動者,是真正和男人正面較量的人物
算是最早的女權主義者吧!
畢竟能把自己放在一群男人中間周旋的女子,在那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裏還是很少的~~~
呵呵
丫就是一個高級間諜啊~~~~~~
還是擺明車馬的高級間諜!!!!
勇氣可嘉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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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