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08、非常值錢的龍涎

消耗了大半龍息又連續加了幾天班，終於把把策劃書趕出來，俞婧整個人都蔫了，攤在位置上晾屍體。但是人還沒喘兩口氣又被肖蒙叫去了辦公室，在小吉同情的目送中，俞婧懷着炸暗堡的悲壯心情走進肖蒙辦公室。

再次從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俞婧覺得自己仿佛是去地獄轉了一圈，小命都沒了半條。不，辦公室裏面的那個人簡直比地獄裏的閻王還要恐怖，起碼閻王還不敢這般折騰她。

策劃寫不好要挨批還要返工重寫無數次，寫得好了還要被叫去”深入交流”，那半個小時裏她簡直是把所有神經都繃緊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套話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出去。她在考慮着下班後是不是要去買個豬腦炖一炖，把她壯烈犧牲的無數腦細胞補回來？

可是癱在座位上的俞婧已經是連動根腳趾頭都不想浪費力氣，雖然還有一年才到最後期限，可是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回龍宮了。

移動八卦收集器小吉八卦兮兮地湊過來，”怎麽了怎麽了？”

俞婧裝死。

小吉不甘心地把椅子移過來，把俞婧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嘛說嘛！”

俞婧繼續裝死。

軟的不行來硬的，小吉直接掐上了俞婧的小細脖子，一副兇神惡煞為了八卦不惜草菅人命的模樣，”說！裝什麽死！坦白從寬！快快招來！”

俞婧身上最碰不得就是脖子了，所以在小吉掐上來之前她就果斷投降，”我招！我招！”

”哼！還不快說！”小吉滿意地收回手，叉着腰等着俞婧，一副審問犯人的嚴厲模樣，”總經理叫你進去做什麽了？”

肖蒙叫她進去能做什麽？俞婧在心裏吐了個槽，從未見過八卦得如此彪悍的人族，心裏又是驚嘆又是佩服，好半晌才想起回答，”因為我的策劃寫得太好了……”好得讓肖蒙以為她是龍族派來人間的奸細。

”……”

”真的！”俞婧嚴肅保證，”他一直追問我怎麽會想出這麽有意思的設定。”

小吉繼續：”……”

俞婧無奈，好吧，她就知道每次她說真話都沒人會相信，這回也一樣。

下班後，豬腦倒是沒買，不過第二天是休假，俞婧一大早就起來轉了好幾趟公車來到西郊的龍王廟--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龍王誕，住在沿海地區的人族以出海打漁為生，信奉的神靈也各有不同，如有些地方尤其是東南沿海一帶信奉媽祖，但是以港城為主的這一帶沿海區域，卻主要信奉龍王。然而即使是同樣信奉龍王，不同地方龍王誕的日子也是有所不同的，有的是二月初，有的是五月，有的則是六月底。

真正的龍王誕到底是哪一天？俞婧這條真正的龍也不知道，即使是她父皇估計也記不清，以前龍王太多，根本就搞不清到底用誰的生日才算是最正宗的。

不過人間的龍王誕對於他們龍族還是有些影響的，即使他們現在基本上都已經進化到不需要依靠人間香火來維持生長，但不排除會有幾條基因變異特別好事八卦的龍會在這天偷跑來人間玩耍--俞婧以前就曾幹過這事。

俞婧去龍王廟的想法很簡單，除了湊熱鬧之外就是想看能不能遇到同族。

不過熱鬧是看完了，還被太陽曬得快脫形，同族卻沒有看到半個。不過想想，她離開龍宮來人間的時候，族裏恰好流行起出國游，估計現在族人都不知跑到世界的哪個角落去了，才沒空來看可憐的她。

哎，真實太沒龍性了。俞婧有些許的傷感。

龍王誕最熱鬧的除了那些祭祀活動之外，還有的就是龍王廟附近的幾間店鋪，賣元寶蠟燭香賣平安符紀念品……還有一家賣香的香鋪。

此香非彼香，乃香料的香。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這間香鋪要開在偏僻的郊外，但是聞香而來的人确實絡繹不絕，甚至有人不惜千裏迢迢來到這裏只為求一段手指長的香料。俞婧曾為此事向小吉虛心請教過，可除了知道她在人間工作大半年的工資也買不起裏面最便宜的香料之外什麽也問不出。

不過這高門檻依舊擋不住俞婧的好奇心，越是神秘的東西就越是能引起探究欲，在這點上面不論龍或是人都是共通的。

香鋪店面不大，門楣上挂了一塊牌匾，上面鐵畫銀鈎寫着”濟香齋”三個金漆大字。室內光線有些暗，但是裝修得比龍宮還古色古香，一踏入門口，俞婧就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她去過的那些古宅。屋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似無，清新宜人，比超市裏的那些空氣清新劑好太多了。

”俞婧？”

俞婧整個人從幽香中清醒過來，絕對是惡魔在叫她。她不知道她父皇到底在忙些什麽，竟然連聽她禱告傾訴的時間都沒有！不然也不至於去到哪都會遇到肖蒙啊！

俞婧在心裏流着寬面條淚，強顏歡笑地轉過身去和肖蒙打招呼，”在這也能見到您，人生真是充滿着巧合啊，您說是不是，總經理？”只可惜他們之間的是孽緣，俞婧在心裏補了句。

肖蒙笑了笑，點頭，”确實很巧。”

俞婧幹笑，正準備找借口開溜卻聽肖蒙道，”既然那麽有緣，那麽就來幫我個忙吧。”

”幫……幫忙？”俞婧條件反射的後退了半步，她心裏已經有非常深刻牢固的認知--凡是和肖蒙沾上關系的事都不是好事！

肖蒙放下茶杯，淡淡地道，”幫我挑塊香吧。”

”挑香？”這個請求倒是讓俞婧有些意外，”可是我對香料沒什麽研究……”

”沒關系。”肖蒙非常大方。

”……”真的沒關系嗎？

就在這時，從小房間裏走出一個穿着灰藍長衫的老人家，老人家看上去雖然年逾花甲，不過精神矍铄。他手中捧着一個精致的木盒，看到俞婧的時候有幾分驚愕，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朝她點點頭算作是打招呼。

”過來看看。”肖蒙朝她揮了揮手。

俞婧不得不像條小狗一樣，立即歡快地奔向主人。她默默在心裏唾棄自己，她是條尊貴的龍啊，不是條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啊……

老人家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那是一個四層木盒，每一層都放着一快香料，盒子一打開，香氣四溢，沁人心脾。

”過些天我母親生日，你幫我挑一塊。”肖蒙示意她在那四塊香料中挑一塊。

他母親生日憑什麽要她挑禮物？果真是使喚她慣了麽？俞婧在心裏不滿地嘀咕，然後很不負責任地随手一指，”這塊吧。”

肖蒙對老人家道，”那就這塊吧。”

老人家笑眯眯地對俞婧說，”小姑娘好眼力，這塊龍涎香色澤白潤，香氣溫潤耐久，是這四塊中最好的一塊。”

”……”

等到肖蒙結賬拿着那塊比掌心還小卻比她整整一年工資還貴的龍涎香走出這間簡直是搶錢的香鋪時，俞婧心裏那個後悔啊，原來龍的口水那麽值錢！早知道肖蒙要買什麽龍涎香，她自己弄幾塊來賣給他就可以大賺一筆啊。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便宜了那個老頭子還不如救濟一下她呢，起碼她還是條龍！她的口水是貨真價實的龍涎啊！

”不用不開心，我請你吃飯當是答謝吧。”肖蒙突然轉過身來把俞婧吓了一跳。

”……”哪裏看出她不開心了？好吧，确實是有些惋惜，畢竟一頓飯和一年的工資差了好遠啊……別欺負她不是人類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