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鬥
“我是你的師公,你确定要這樣做嗎?”含笑的聲音聽起來絲毫不慌張。
輕明維持着攔住他的姿勢說:“倚老賣老在我這裏是行不通的。”
“嗯!”含笑沉吟了一下,問,“那你想怎麽辦?”
“今天晚上,咱們後山上見。”輕明笑着說。
“可以!”含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不過,我現在要去找你義肅師公。”他接着說。
輕明讓開路,說:“你可以離開。不過,你認得路嗎?”
“應該認得吧!”含笑也不管他話語中揶揄之意,徑直往前走。
這一次,他平安且正确地走到了義肅的房前。讓不放心想要跟過來看熱鬧的輕明吃了一驚。
然而他只能看到含笑進去的身影,因為門在那之後就又關上了。
與八年前一樣,義肅坐在那裏等待。只是這一次,他是有意将含笑請回。因為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師兄,”義肅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含笑摘下鬥笠,黑色長發令義肅目光一凜。
“師兄,你身上的魔氣!”義肅有些擔心。
恢複滿頭黑發的含笑連帶面容都似乎多了一分邪氣,在他笑起來的時候這種感覺猶勝。而含笑似乎也明白他自身的情況,在對義肅展露笑顏後便抿唇。目光依然如水般清冽,但仔細看便會發現瞳孔顏色異于常人,更為深邃,帶着一種攝人之感。
觀看的義肅正襟危坐,問:“二師兄,你的身體還好嗎?”
“我感覺不壞,”含笑說,“只是,可能沒辦法支持很久了。”
他伸手握住一束自己的長發。
長久以來,他以自身靈力壓抑魔劍之能,又将魔劍散發的怨氣盡數封于自己之身,如今已有入魔的征兆。這滿頭的黑發和烏黑的瞳孔便是最佳的證明。
然而,他卻也不能退縮。
義肅久久地觀察着含笑,半晌才道:“二師兄,是否能請玄武靈獸幫忙?”
含笑搖了搖頭,說:“玄武真身在面對魔尊時便已重傷。魔爐之火燃盡了穆峰的靈能,多幸有四靈獸才能修補。如今他們正在修養,我不能再去打擾他們。況且,魔劍現在也很危險!”
含笑伸手撫上魔劍劍柄,劍身毫無動靜。
義肅也只能嘆一口氣。
輕明随便掃了會兒地,覺得無聊,又想起晚上與含笑的約定,心中不免激動,随手扛起掃把便結束了今天掃地之事。他要先養精蓄銳,晚上才能讓含笑刮目相看。
含笑與義肅談了許久。
之後,義肅繼續打坐,含笑則是回了他獨屬的房間。這裏一直有人打掃,倒是不曾變過。
含笑坐下後便取了劍,仔細觀看。這兩年他已無數次做這件事,但無尤卻不願意回應他。
即便是不全的魂靈,在劍中修養數年亦有回複。況且無尤一直都保有意識。但現在,魔劍沒有反應。只能證明,是無尤不願和他交流。
“無尤!”含笑輕聲喚道。
劍身閃過一道利光,又無聲息。
含笑看着劍,終不再言。
夜晚,含笑如約來到後山。
只見輕明坐在一塊石頭上,手指輕敲石頭。
他說:“我們來打一架吧!”
忽然聽到輕明的挑戰,含笑雖有些訝異,卻并未放在心上。
他問:“為何我要與你一戰?”
“因為我想挑戰你,”輕明從石頭上跳下來說,“你是劍仙吧!義肅他都快要飛升了,你是他的師兄,總不會比他差吧!”
少年人總是心高氣傲。
含笑說:“我不能與你戰鬥!”
“理由?”輕明看起來就很不滿意他的回答。
“一,我是你的師公,沒有徒孫打師公這個說法;二,打架本來就不是一件好事,何況你并不尊老敬賢。”含笑說得條理分明。
輕明卻是嗤之以鼻。他說:“禮法不是理由,況且當年是你先動的手。”
他這樣說,含笑憶起了當年事,不免嘆了口氣。說:“我可以向你道歉,當年是我太不小心,傷到了你的自尊心。但你不聽老師的課,又作弄同學也是不對。”
“你不必說了,”輕明打斷了他,說,“來戰吧!”
青年不由分說就要一戰。含笑無奈,輕巧地轉身躍至他的身後。輕明察覺他的意圖,回以肘擊。
兩人拳腳交錯,很快便打在了一起。
輕明眼尖。對着他說:“你還背着那把劍!”
含笑身一輕,彎腰避開輕明探來之爪。
輕明觸碰不得,收爪并作劍指,冷光閃動。
含笑連往後跳。有些驚訝地說:“靈劍!你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還不止呢!”輕明收劍。
“天敕初式擒!”
劍光蜿蜒而來。
含笑亦起劍指。
“天敕二式審!”
劍身橫着擋開。
輕明笑了,說:“這樣才有趣味。”
他抽出黃紙,念動咒語:“應吾之請,雷霆!”
天空黑雲翻起,形成巨雷。
含笑不動聲色,待雷電劈下時才凝神聚氣。
“天敕六式誅!”
雷電被擋下,輕明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天敕六式誅!”
含笑睜大眼睛,望見利劍襲來,不由驚嘆,輕明果真是奇才。然而此時卻由不得他停下來。
內力提升,正要接下此招,忽覺氣海黑源翻滾,含笑不禁停下了動作。輕明見狀卻也沒有收招。
他見到含笑周圍氣能盡散,發覺有異,卻不知真假,不明白含笑已被魔氣侵體。
危急之間,魔劍赫然發出墨光,将劍震碎,又将輕明擊出幾丈之外,口吐朱紅。輕明一時恍然。
含笑亦露出痛苦神色。
“二師兄!”
義肅飄然而來,先是看了看身體顫抖的含笑,而後是茫然的輕明。
“二師兄,我帶你回去療傷。”義肅終究是擔心含笑的身體。
“輕明,你回去禁閉三天!”義肅說完便立刻帶走了含笑。
而輕明坐在原地,忽然彎腰抱住了頭,說:“剛剛是怎麽回事?那把劍是什麽?為什麽我感覺那麽難受?”
義肅将含笑帶回房間,以內力為其平穩真氣,運功一刻鐘才收功。
“二師兄,你感覺如何?”義肅觀察着面色有些蒼白的含笑。
後者應道:“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師兄你與輕明為何會起沖突?”
義勝一直在打坐,隐約感到劍氣才追過去看,卻不知是含笑與輕明。
“只是他向我請教劍法罷了,你不用擔心。”含笑的話明顯是為輕明開脫。
義肅是看着輕明長大的,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性格。
“他一向争強好鬥,此次想必也是他先動手。我會責罰他。倒是二師兄你現在身體要緊,不應該如此輕松應其約戰。”
含笑閉眼複又睜開,似乎有些疲累。
他回應說:“我知道了。這次是我大意了。接下來幾天,我會靜養。”
“我還留在觀裏,師兄有什麽事盡管與我說。”義肅停頓了一下,又問,“方才,是不是魔劍為師兄擋了一招?”
“嗯!”含笑點頭說,“輕明與我以天敕劍式相對,最後一招時,我體內魔氣湧動,是無尤救了我。”
“輕明之才确實令人訝異,竟可以和師兄對決。”義肅贊嘆道,“只是,他與無尤關系匪淺,無尤操縱魔劍救你,恐怕會讓他的記憶恢複!”
“此事是我之過。”含笑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說,“這幾日我會注意,輕明那邊麻煩你了。”
“二師兄不必客氣,”義肅道,“請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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