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春草明年綠
這樣子的話大概算是和好了。
應該,是算的吧。
的确無甚氣節= =。
李詢表示自己的日常其實也并沒有因此改變太多,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并不太願意為了謝泠而改變自己目前生活的節奏。
而且似乎因為有着七郎的存在的關系,兩人居然也能常常找到共同話題,謝泠說的多一些,對于這些,李詢卻也是願意聽他說的。
謝泠非常謹慎地沒有談到任何關于回京城之類的話題,然而李詢也沒有傻到認為他是不記得這回事了,他不談只代表他早就已經下了決斷做好了準備了。
這麽些年,這厮的性子真心是一點點都不曾變過。
依舊是個不敢讓人交心的。
不對,應該說是讓人更加不敢交心了。
然而,倒是真的放下了一些架子了。
昔日的世家子尚且矜貴得高高在上,現下裏居然主動地從那被人供奉着的神龛裏步入這十丈紅塵了。
并且非要說的話,李詢覺得這厮是風騷了一些。
兩人畢竟夫妻多年,李詢可以拍着胸脯說一句謝泠絕對不是一個好色的家夥,于女色一道他的确十分是守得住的人。
然而他也并不是一個禁欲的人,絕對不是。
不好女色,然而貪歡,于是必然是要累到李詢的。
從前,謝泠這厮絕對不會犧牲色相來誘惑她,他只會端莊而矜持地微笑,就算縱情享歡,眉宇裏也少有□□相。
但是現在不是了。
他恨不得時時刻刻同李詢黏在一起,夜裏榻上就算了,做出那樣一副情态來勾引她李詢也能理解,但是光天化日的書房裏,花叢下,這厮居然也扯得下臉皮去做那些事情。
李詢簡直要目瞪口呆了。
是病了吧。
謝泠一定有病了= =。
李詢默默推開黏在她身上的家夥,無力地揉了揉太陽穴。
被推開的謝泠低下頭抿了抿嘴,攏了攏微散的衣襟微側過頭看着李詢。
李詢還在無力且無奈地揉着額頭,于是謝泠又忍不住湊過去輕聲道:“怎麽了?可是頭痛?“說着便要伸出手替她揉。
李詢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夭壽,再被他得手她身體就要散架了!
于是她表情無比嚴肅地說:“不,沒事,我很好。”頓了頓,又道:“不,我不太好,我累了,想睡覺。”
李詢身體又往後挪了挪:“純潔的那種睡覺,你懂的。”
謝泠笑道:“泠陪夫人睡。”
李詢給他跪了:“大哥你放過我吧!整整五天了你除了粘着我還是粘着我,為什麽不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謝泠還是笑:“最好的事情便是同夫人一道。”
李詢要哭了:“求你了,去處理那些正事去吧。”
謝泠:“無甚正事,梅子又尚未結果。”
李詢:“你以為我沒看到宅子外頭那些日日夜夜等着的家夥麽?”
謝泠柔柔地笑了笑,輕聲道:“管他們去死。”
謝泠你真的已經壞掉了。
李詢咽了口唾沫,覺得對方此刻委實有些邪魅狂狷。
邪魅狂狷的謝泠在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詢之後,終于選擇放了她一條生路。
散着發披上了外袍,謝泠從榻上起身。
他說:“屋子外的那些人,本就該死的,也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們膽子,敢把手伸到你這邊來。”
李詢聽得愣了愣。
散着發的謝泠看上去越發地秀致,他眉目溫柔,聲音文雅又和氣:“前些年剛剛除了一些,卻不想那麽快便忘了痛,又來試探了,泠最是恨不過這些人了。”
李詢回過了神,想要捂住耳朵不聽。
但是謝泠猶自說着:“再過些日子,怕那些人便都要跳出來了,泠不急,待夫人回朝之時,泠定然已叫這些人安安分分的。”
“李詢是謝泠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本朝名正言順的靜王妃,此事,泠不容任何人質疑。”
李詢低着頭剝指甲當做沒聽見。
謝泠看着假裝什麽都沒聽見的李詢,輕聲道:“唯有李詢是名正言順的,謝夷之才是名正言順的,才不會被人攻讦出生,斥為逆賊之首。”
李詢低着頭,許久後才咬牙道:“他們敢!”
“他們有什麽不敢的。”謝泠似乎有疲倦似地閉上了眼:“莫忘了,兄長無子,如今謝氏嫡家只七郎一人。”
李詢身體忍不住一抖,她咬着唇擡起頭,惡狠狠地盯住謝泠:“你什麽意思?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泠依舊閉上眼,不去看她,只是無比平靜道:“七郎,是要為帝的。”
李詢懵了一下,然後,
“你大爺!”她站起身,狠狠踢翻了一旁的矮幾,指着謝泠的手指都在發抖。
“謝泠我告訴你,我忍你讓你不是我怕你,只是覺得和你折騰沒什麽意思,但是你不能賣兒子,你要想那個位置,你自己去和謝緒搶,別他媽拖七郎下水!否則我死也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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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夷之理所當然地知道,他是要成為大梁的帝王的。
無論是他的祖父抑或是伯父,甚至于他的父親都期望于他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皇帝。
事實上,後來的他也的确做到了。
海清河晏,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立于九極之巅的帝王開創了一代盛世,注定流芳百世。
然而也正是在完成了祖父,伯父,父親對他的期望之後,謝夷之才懂了自己的母親為何并不願意他為帝這件事。
在謝夷之的記憶裏,自己的母親一直是一個溫柔天真得幾十年都如同一個少女的人,她所關心的事情永遠不會和朝堂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她甚至是一個毫無主見逆來順受的人。
嫁入謝氏非她所願,然而遵循外祖的旨意,她嫁了。謝家奪得天下後她一度被父親休棄,她甚至都不曾反抗便南下了江南。後來父親需要借助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安撫舊臣又将她迎回朝的時候,她又毫無怨言地随着父親回來了。
母親就是那樣子天真地信任着父親,将自己完全交付于父親。
然而就是這樣子的母親,在他被封為皇太孫的當夜裏神情無比認真地問他:“七郎,你想清楚了麽?那真的是你所想要的麽?是你自己,想要的麽?”
“是的,母親。”
于是謝夷之理所當然的不知道,他眼裏最天真不過,最逆來順受不過的母親曾經為了他不為帝王作出過怎麽樣的反抗。
=========
李詢那個時候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樂意做皇帝的。
何況她在那個時候下意識地用了後世的思維來定義皇帝這個吃力不讨好并且危險系數巨大的職業。
正常人都不會願意去做皇帝才對。
做皇帝有什麽好的。
閑散親王才是最佳選擇的才對吧!
皇帝都是渣渣男配啊喂!
得不到真愛的好麽!
惡狠狠地咬了一口肉,李詢冷笑了一聲。
果然也唯有如謝泠這樣的人才會做出觊觎屬于兄長的皇位這種事情來。
裝什麽裝,裝個P!
撇了一眼默默嚼青菜的某人一眼,李詢張開嘴再次惡狠狠地撕咬着肉塊。
哼!
謝緒老婆死了不能再娶一個麽?生不出兒子不能讓他繼續努力麽?呵,實在不行讓李安平給他生一個豈不是更好!
謝氏嫡家無後嗣,呵呵,謝泠你再去生一個也不是來不及啊,做什麽要她李詢的兒子去趟這灘渾水。
——等等。
李詢停下了筷子認真思考。
當今聖上,謝家老爹,如今不過五十,按他修生養息的生活習慣,再活個十幾二十年應該是不成問題的,謝泠現在三十,再生一個娃娃更是不成問題,如果謝泠能夠有另外一個兒子,十幾二十年後必然也成氣候了……
唔。
李詢慢悠悠地咬住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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