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就這麽忙活着,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整個猴兒嶺映照在一片霞光之中,晚風吹來暖人心脾, 羊羊們已經不需要再栓繩子了,沈南珠喚來大灰, 讓它去把羊和小黑驢趕回家。
大灰得令,汪汪汪地去跑到後面沖着羊兒吠, 把它們往家的方向趕, 小黑驢也吃飽了, 不用大灰趕, 歡快地朝着沈南珠的方向跑來。
沈南珠擡手摸了摸它的頭,小黑驢得到撫慰,閉着眼睛蹭了蹭她的手,等到沈南珠在它大腿和屁股處輕輕地拍了一下, 它才撒開蹄子跟在兩只羊的後面,歡快地朝家裏的方向跑去,兩只老母雞帶着崽崽們也啾啾啾地跟上。
大灰趕羊有功, 跑前跑後又回到沈南珠的身邊,昂首挺胸的似乎想讨要誇獎,沈南珠也不吝啬贊美,對着它的狗頭一頓揉搓。
扛着鐵鍬跟在後面的花钰看着前面浩浩蕩蕩的一群,羊的羊, 驢的驢, 還有一群大的小的雞,後面跟着傳聞中那個傻不拉幾但實際上卻聰明無比的小傻子,原本心底一直空着的那一塊似乎在漸漸地豐盈起來。
沈南珠對這一切毫無所知,她只覺得天氣很好, 家裏豬羊驢齊全,還有一條大寵物,未來的日子正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因此心中覺得無比暢快。
早上的雞肉還剩一半,沈南珠洗了半個蘿蔔切塊和雞肉一起炖了,然後再炒了個大白菜,一頓美美的晚餐就完成了。
花钰喝着美味的雞湯,她覺得古人誠不欺我,自己真的是遇上了田螺姑娘,不然普普通通的雞肉怎麽會做得這麽好吃,雖然自己以往也沒啥機會吃頓肉,但不可否認的是,随着沈南珠的到來,她的生活正在變得越來越有滋味。
次日早晨,兩人和往時一樣起床,牽着驢車出了門,先去拐到沈老太家裏裝貨。
臨近出發的時刻,花钰道:“兩個人送也是送,一個人送也是送,你跟着礙手礙腳的,我一個人去便行了。”
沈南珠當然知道花钰不是真的在嫌棄,主要還是體貼自己,此時她心裏惦記着空間裏的作物,于是也順水推舟地裝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那花哥哥,我在我奶地裏收南瓜,一會你回來了叫我一聲,我和你一起回猴兒嶺。”
花钰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道:“今天不知道你沒跟着去,沒有把大灰帶上,要是有陌生人過來你就不要出去,有人靠近你就往村長家跑,知道不?”
沈南珠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
花钰這才趕着驢車往鎮上出發。
看着驢車遠去的背影,沈南珠鑽到地裏,借着玉米的遮掩進了空間。
空間裏的所有作物都成熟了,沈南珠拔了好久才把紅薯給拔完,将它們都拉到倉庫裏堆成一堆,紅薯藤葉和之前一樣也整整齊齊地碼起來,留着給家裏的牲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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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估摸外面的時間也差不多到兩個鐘,花钰應該快回來了,收拾好之後便從空間裏出來,在地裏摘了五六個熟了的南瓜,放到空間裏,等回到沈老太家中,再将南瓜從空間中取出來,放到屋裏,省了一趟搬運的功夫。
芋頭蘿蔔和青瓜也各拿兩筐出來放着,方便到時候花钰送貨。
在空間裏忙活了好一陣子,沈南珠也累的不行,坐在搖椅上一晃一晃的,差點就睡了過去,直到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将她驚醒。
“花哥哥,你回來啦。”
花钰看着眼前睡眼朦胧的小人兒,心中不由地一陣發軟,她嗯了一聲:“來接你回家。”
沈南珠這會兒腦子還有點困頓,揉了揉眼睛順從着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花钰跟前,不知為何,看到對方柔柔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向前依偎過去,靠在花钰的胸前。
花钰沒想到她會靠過來,身子一驚,僵硬在原地站着一動不動,沒有推開她,也沒抱住她,只是在幾息過後才出聲道:“醒了沒有,醒了就回去了。”
沈南珠這才從一片迷迷蒙蒙中醒過來,她從花钰懷中擡起頭道:“你去扛南瓜上車,拿回去煮給豬仔吃。”
花钰看着屋裏的幾個大南瓜,皺了皺眉頭,一般窮苦人家能吃上南瓜就已經不錯了,誰能想到南瓜在她們家裏已經淪為豬食,這個小東西現在膨脹了。
心裏這麽想着卻沒說出來,畢竟現在家裏這些種的養的全靠這個小東西,自己可說不上話,她嗯的一聲就去把南瓜搬上驢車。
“懶得走就坐上車。”花钰頭也不回地道。
沈南珠确實渾身發懶,早上收的接近兩千斤的紅薯讓她覺得渾身疲憊,兩腿發軟。
“你抱我上去。”
花钰聽到耳後傳來這麽一句話,愣在了原地,停下驢車轉身回頭望着她,想要再一次确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抱我上去。”小人兒一字一句地說道,字字清晰。
倘若是以前,花钰鐵定就頭也不回地趕着驢車就走,可今天看着小人兒困頓疲憊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裏升起了一股憐惜之情,她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下,最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往回走了兩步來到沈南珠身邊,伸出雙手彎下腰,手臂一用力攔腰抱起了小人兒。
沈南珠瞬間覺得天旋地轉,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她原本只是想逗逗這個冰渣子,但沒想到這人還真的把自己抱起來了。
自她記事起,就沒被人這麽碰觸過,這種被抱在懷裏的感覺有些新奇,而且有點令人上瘾,可還沒等她細細體會,自己人已經坐在驢車車板上了。
花钰走在前面牽着大黑驢,沈南珠兩條細腿懸空挂在板車上,一晃一晃地蕩着雙腿。
驢車走得很慢,卻也很穩,太陽才升起沒多久,陽光還不是那麽毒,金黃色的光線從背後映照過來,灑在兩人的身上,更顯得沈南珠的爛漫。
沈南珠有些困惑,按理說在現代她也不小了,甚至比花钰還要大上幾歲,可到了這裏,偏偏才體會到天真爛漫的少女心境,整個人的心态也變得年輕不少。
也許是因為有這麽一個人願意寵着自己吧,雖然對方每天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驢車走在大路上,遇到了好些個到地裏幹活的人,還有出去趕集的村民,人們紛紛轉頭張望,都不太相信坐在車上和牽着驢車的是花家那對年輕的夫婦。
畢竟小傻子家徒四壁,先前就是因為沒有錢還債才被迫賣身,而且花钰似乎也沒什麽錢,那日給傻子贖身差的五兩銀子還是借厲公子的,這會兒居然有錢買驢車,人們用質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們。
村民畏懼着花钰,不敢和她打招呼,甚至眼睛都不敢與她直視。
但後面的傻子不一樣,村民平時總愛拿她來開玩笑,不管是背後還是當面,他們相信這樣的傻子,花钰肯定也不會站出來維護她,于是便下意識地開始出言諷刺。
張二妞:“傻子,才嫁出去沒兩天就坐上驢車啦,坐着不怕板車硌屁股嗎,這驢是偷來的吧,不然你能有幾個錢買驢車,先前都快被賣去抵債了?”
盧大花:“傻子懂得什麽是硌屁股,痛了也不會說。”
沈南珠坐在驢車上,聽到這兩個同齡的女孩子在嘴碎地嘲諷她,頓時覺得超級無語,這兩個蠢貨說着這麽酸溜溜的話都能擰出幾斤醋了。
她本不想搭理這幾人,但那個張二妞突然來了一句道:“能享受到就多享受,畢竟也沒幾天活頭了。”
這不是拐着彎說花姐姐克妻麽,沈南珠也不想忍,朝着這二人瞟了一眼道:“知道你們為什麽嫁不出去嗎,長得醜就算了還嘴巴臭,連沒哪個男人能受得了你們,娶回去家裏的狗都能被你們吓死。”
這兩個女人都快十八九歲了,但因為各方面條件不好,就一直沒有嫁出去,整天砣不離稱經常走在一塊,見不得別人好,總愛在背後說三道四。
這兩個女人平時嘴巴厲害,村裏的其他女孩子跟不敢惹她們,久而久之,更變得目中無人,氣焰嚣張得很。
聽到這傻子居然這麽直白地回嘴,兩個女人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沖着沈南珠罵道:“這個蠢貨居然敢罵人,阿花,把她拉下來,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都不知道我們姐兩的厲害。”
盧大花一聽小菊這麽說,二話不說就直接沖了上來,只是還沒碰到小傻子的衣角,就被一個高挑的身影給攔住了。
盧大花本來就是矮墩墩的模樣,見到被人攔住去路,仰着頭看了一眼,卻被對方一個狠厲冰冷的眼神給凍住了,她伸手扯了扯一旁的二妞的衣服。
二妞向來潑辣,平時在村裏經常欺淩弱小,霸道慣了,沒怎麽把花钰放在眼裏。
她眼如銅鈴瞪着花钰:“識相的快讓開,老娘現在沒空理你。”
花钰像是腳下長了根一般一動也不動,嘴中冷冷地道:“滾。”
張二妞鼻孔裏面哼的嗤笑一聲:“花钰,別人怕你我可不怕,胳膊那麽細沒個男人樣,孬種滾到一邊去,把小傻子交出來我們姐妹二人還能放你一馬。”
沈南珠聽到張二妞這句話,頓時樂不可支,就憑這兩個女人身上一堆蠢肉也配和花姐姐叫板,她們是沒見過花姐姐的腹肌和手臂上的線條,別說兩個,再來兩個都不一定夠花钰打。
果然還沒等二人碰到花钰的一片衣袖,就被她兩只手各揪住後頸的衣服提了起來,然後丢在地上,接下來就是一頓暴揍。
“滾!”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這兩人第一次見到花钰動手,又被揍得那麽慘,發現踢到了硬鐵板,武力值相差太大,更不敢再上前,看到周圍一些正在幸災樂禍看熱鬧的人,臉上頓時無光,罵罵咧咧連滾帶爬地跑了。
沈南珠小的時候被同齡的孩子欺負,表姐在一旁袖手旁觀,甚至有時候還跟着別人一起欺負她,而剛穿過來的時候她也沒少被村裏的大孩子欺負,但每次都是默默忍受,要不就是遠遠躲開,像這樣能狠狠地把對方暴揍一頓,直到對方狼狽逃竄還是第一次。
原來,被人保護是這樣的感覺。
她心裏軟成一灘水,兩眼冒着星星的看着花钰:“花哥哥,你好厲害!”
花钰揚起下巴,哼了一聲,牽過驢繩,朝家中走去,頗有一副大灰幹了件好事昂首挺胸驕傲自得的樣子。
沈南珠靠在驢車上,捂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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