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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胤禛穿着群青袍倚在床上看書,影青道:“你父皇竟然沒有責備太子。”

“皇阿瑪對他的寵愛還在,這次是想借着索額圖給他個教訓。只是胤禩他們空歡喜一場。”

“我只是怕連累到你。”

“說了沒事,總是操心,都過去了。”

“你父皇越來越重用你八弟,這個現象會不會太危險。”

“君子之才,玉韞珠藏,不可使人易知。太過就不好了,現在是時候沒到,到時候就知道了。其實有些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呆在家裏不出去,他偏偏太張揚,反倒弄巧成拙。”

“要是太子永遠不會被廢呢?”

“那就只能認命了。真的那樣,你就收留我入夥,一起打家劫舍算了。”

“又不正經了,倒不如我光複了再給你了。”

過了近兩個月,影青要動身回浙江。臨行影青道:“你放心,我再也不叫你操心了,一定還活着回來見你。”

胤禛千百個不放心她回去,也只能由着她。

影青回去見了媺娖,媺娖只是淡淡的,但也無責備之意。影青想或許她本就知道希望渺茫,又或許已經對她徹底失望,總之她沒在給自己安排差事。

和臻本來以為她是一定要死的,當初送她哭的死去活來,見她好好回來,也不問經過,只是到房裏細細問她有沒有受傷,細敘離開這些日子的情形。影青不敢多留,幾天以後就受馮家之托道北邊進藥材去了。

胤禛接到她的信,知道已無兇險,才放下心,寄了一只白玉匣子給她,裏面一封信,最後寫道:“心憔悴,你還去,唯以玉盒代玉壺,寄冰心。”

影青見過随即笑着回道:“堂堂玄乎豺狼,何故如癡女怨婦哀吟不絕也。”

胤礽這邊為避風頭整日在家生悶氣,珽琴百般勸解也無用,只有綠祿可體察其情,略釋憂懷。接着又有底下人送來一個名喚飛燕的舞娘來,只因為此女窈窕纖細,身輕如燕,起名飛燕。後專門學成了在一只金盤上跳舞的絕技,更加名副其實,又善貼小意,胤礽更加寵愛百般,每天只同飛燕春祿兩個厮混,珽琴是逆來順受慣的,難得見他高興也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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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胤禔一黨如洩氣的皮球一般,整日也安靜些,只明珠從中得利最多。一時間朝野風浪後總算暫時歸于平靜。

一日胤禛到康熙前請安,行禮落座後康熙問道:“知道這幾天胤礽怎樣?”

“二哥閉門謝客,想是怕遭人議論,給皇阿瑪憂心。”

“他要是真的這麽想就好了。別管幹什麽,只要在家消停幾天,哪怕裏面鬧翻天我也不管他。”

接着嘆氣道:“因為索額圖的事情他還埋怨朕,說朕偏向了胤禩,薄了他了。”

胤禛道:“這話可是糊塗,八弟是皇阿瑪的兒子,他成器,皇阿瑪賞識是應該的,可是再如何,誰又能比的過二哥去。”

康熙點頭道:“胤礽要能看得透倒好了。要說也不能全怪他,他從小沒有額娘在身邊,朕再上心到底還有國事家事,難免疏于管教,過于放縱了他,得以叫小人乘虛而入,把他帶壞了。過去只你們幾個朕到底還能多分些心,如今又有了那些小的,大的小的加到一起,朕就是有一百個心也分不過來,可是都是我的兒子,再分不過心也要分。你二哥埋怨我疏忽了他,朕何曾有過呢?”

“不養兒不知父母憂,皇阿瑪的苦心兒臣幾個怎麽會不知?比如小時候我們念書,不用功皇阿瑪怕不成器要罰,真的罰起來又不忍心。只是兄弟幾個無能,不能勸勉皇太子為皇阿瑪分憂,反倒還要皇阿瑪操心。”

“你也無須自責,無過便是功,無怨便是德。你能懂事,知道修心養性,閉斂鋒芒,就是替朕分憂了。朕也知道你也不是盡如意的,只是在個忍字而已。能曲能忍才可為大事,這些年你也長進不少。”

“兒臣不敢,只謹遵皇阿瑪教誨。”

“這才好,古人說三十而立,胤礽也是過了而立之年,做了父親的人了,偏偏不懂朕的心。你若能潛心輔佐他,朕也放心些。”

“兒臣時刻不敢有負皇阿瑪重托。”

“你能這樣說朕心裏很是欣慰啊。”

胤禛陪康熙用過午膳告退出去,魏珠扶着康熙在院子後散步,笑道:

“四阿哥倒是懂事,和皇上說了一會話,皇上倒是比先前歡喜多了。”

康熙道:“這些個兒子,要說文治武藝倒是不相上下,只是品性各有不同。大阿哥過于愚鈍莽撞些,太子有些任性,三阿哥有些自恃清高倒也沒什麽妨礙,四阿哥不聲不響,心裏明白,五阿哥七阿哥天性仁厚,肯與人為善,八阿哥有些過于好沽名釣譽些,老九幹的那些事以為朕不知道,只是不願意管他罷了,老十是個老實人,胤禵到底是小孩子脾氣,比不了胤祥懂事謹慎。都看着朕疼胤禵,其實到底也壓不過他去,胤祥身上頗有俠者之風,将來是個賢王的材料,恐怕比裕親王有過之無不及的。”

魏珠道:“知子莫若父,皇上這樣扒心扒肺的為皇子們操心,他們定然感念皇上的恩情,為皇上分憂。”

康熙冷笑道:“只求不落得齊桓公的下場朕也就感念祖宗庇佑了。”

胤禛到家剛換過衣服坐下,影青剛才從外面回來,見百福撲到腳邊舔她,抱起來道:“你想不想我啊。”

胤禛一旁道:“你也搭理搭理我行不行?”

影青只顧逗狗玩,轉過頭道:“我懶得搭理你。”

胤禛由後面抱住她道:“挨罰沒有,路上好不好?”

“倒是奇怪了,姑奶奶竟然沒有怪我,到長白山走了一趟。”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總是懸心。”

“我信上都說了,你還不放心。”

“見不到你就放不下心啊。”

“朝廷好像平息了很多了。”

“平不平息呀也不關我們的事情。”

“我知道,外面最亂的時候就是你最自在的時候。放到平時又要進宮請安又要奉命吟詩的,一有了事什麽都省了,天天呆在家裏不用出去了。”

“要是有你也在裏面我就更自在了。”

“你呀,別人累死累活的,到頭落不下功反倒得過,你什麽也不做,呆在家裏逍遙自在反倒哄得你母皇眉開眼笑。”

“我有那麽大能耐倒好了。我是不出門,心一刻也沒閑的過。本就累心勞神,還要望眼欲穿受相思之苦。”

“你,無病□□,成了溫飛卿了。”

“我這叫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就害相思。”

胤禛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小貓一樣磨她。

影青道:“我聽沿途南邊來的商人說,宮裏又要進貢楠木修房子了。”

“好像是有這個事。太和殿那幾根柱子叫火燒了,要用新的。”

“那些楠木都是長在深山老林裏,長得又稀,一片林子也不見得有一棵,哪裏那麽好找。尤其四川一代,最有經驗的山裏人也難免要迷路,又常有野獸出沒,傷了性命怎麽好,而且即便找到,也運不出來呀。紫禁城從建成起,燒過多少回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再燒了,又要找,沒完沒了了,倒不如找些楊木什麽的,只要直,用的住就好了,反正外面包了金子誰看的出來。”

胤禛點點頭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我過幾天和皇阿瑪說了。不對,叫太子去說,皇阿瑪也開心點。”

“這樣會不會幫了太子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皇阿瑪知道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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