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胤禛這邊入冬接到怡铦轉托給影青纖憐的信,影青得知纖憐已經離了明雲寺,四處雲游去了。
影青想到當年她曾經和纖憐的戲語,沒想到竟然成了真的。她這輩子真的煙蓑雨笠卷單行,芒鞋破缽随緣化,心頭無喜又無悲了。這輩子是再也見不到她了。想起小時候姐妹三個一起嬉笑玩耍,誰也沒有預料道今天天南地北,此生難見。
風波雖然進不來東書房,但胤禛和影青心裏總有一種時不将與的感覺,只是誰也不肯說出來。
外面下起了雪,房子裏生着炭火盆,百福蜷在火盆旁呼呼睡着。屋裏暖融融的,聽着呼呼的北風響,更讓人昏昏欲睡,一睡下去就好像幾百年也不會醒。
影青倚着草綠暗花大靠枕,蓋着淡紫翠菊花被,正拿着梳子給胤禛梳頭,編着辮子道:
“你有白頭發了。”
胤禛道:“你都長了,我還能沒有,都白了就變成白胡子老翁了。”
影青道:“那時候我也老了,你該嫌棄我了。”
胤禛道:“以色侍人,色衰寵弛。我們兩個都老了是什麽樣呢?”
影青道:“那要有多大的造化啊。我去嶺南的時候,山裏面有一對百歲老人,在一起有九十多年了,照舊一起出去挑水耕地,日日在一起,這是幾輩子修來的呢?”
胤禛道:“我們不見得活的到一百歲,但也可以白頭到老。”
影青道:“可是我總有種感覺,仿佛一切要結束了。”
“別亂想,我們在一起一天,就要高興一天。”
影青道:“其實就是現在死了也不虧了,只是人總是貪心的,總是還想地老天荒。”
胤禛道:“沒有真心,又怎麽會想地老天荒呢?”
風吹的窗戶紙花花響,兩個人聽着風聲,好像一輩子就要完了,什麽也不做,總要多呆一會。
Advertisement
到了中午丫鬟擺上飯來,含雨和滴竹到了年紀一起放出去了,如今只一個新來的叫芷芬。
胤禛喂影青喝蓮子粥,影青把一個棗扔到火盆裏,屋子裏彌漫出一股甜絲絲的香味。
影青道:“纖捷小時候喜歡喝糖粥,一碗幾個銅錢家裏也舍不得,就燒幾個棗,泡了水哄她。”
胤禛道:“小的時候南邊進貢橙子來,那時候還很少,兄弟中只有太子有。皇額娘把父皇給她的幾個叫我帶去上學,我怕太子生氣,只是一直放着不拿出來吃,他給我一個道:‘這是皇阿瑪只給我的,你也嘗嘗。’如今也不知道他在裏面又是什麽樣子。”
影青道:“人世無常,只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無常。”
胤禛道:“總是杞人憂天,你看老八他們,外面得罪了皇阿瑪,裏面為了個孩子,鬧得家務寧日,照樣還要過日子。咱們不比他們好多了,更該心裏開闊些才好。”
影青道:“這麽多年,我一直沒給你生個孩子,心裏難受。”
胤禛道:“我有你就夠了,有孩子呢,是錦上添花的好事,沒有也是天意,我們在一起什麽都不重要。”
影青道:“我知道,你有兒子,也不在乎我有沒有孩子。”
胤禛道:“這叫什麽話,別人同你又能一樣的?我也想你給我生個孩子,你總是天南地北的不着家,我留不住你,有個小的還怕栓不住你?只是天下事總難十全十美,有九分滿也該知足了。這輩子,只要我有你,你有我就夠了。只要你我永遠在一起,斷子絕孫又如何了?”
影青急道:“胡說,無緣無故的咒小孩子。”
胤禛道:“我說錯了。”
影青道:“這幾年也死心了,只是最近又想起來,能一生一世自然再好不過了。我只是怕有個萬一,那時候要是有個孩子,雖然不能在一起,你看到她也就如同看到我一樣了。”
胤禛道:“誰也不能代替你。你給我生多少孩子,我見不到你,照舊活不下去。別想了,什麽都不要,就要我們兩個。”
影青道:“我也只是說說。你別當真了。我是太傷感了。”
第二天早上影青醒過來,只是懶在床上,并不起來梳洗。胤禛穿着大毛玄色衣服從外面回來,到床前道:“外面下雪了,我走了一段回來,好清爽。”
影青笑道:“走一圈就功成圓滿,修成白眉老道了。”
“什麽?”
“你自己看。”
影青把靶鏡拿給他,胤禛見了,看鏡子裏自己眉毛胡子都挂了霜,笑道:“我成白胡子老爺爺了。”
影青拿過手帕替他擦了。
胤禛道:“皇阿瑪每人送了件皮大衣給我們,我挑了一件銀狐的,給你穿吧。”
說着叫人拿過來給她試,影青穿上在鏡子前打量道:“好大呀,你穿也大,像只大白熊。”
胤禛道:“叫裁縫給你改小了,剩下的皮料做成手套。”
抱着白絨絨軟綿綿的雪莵道:“我的小狐貍。”
“我是狐貍精嗎?”
“會勾魂攝魄啊。”
影青梳洗過,穿上鬥篷同胤禛到花園散步,外面飄着小雪花,樹幹還是黑黢黢,幹巴巴的,只有幾株白梅開了花,遠遠能聞到清香。影青到樹底下,梅花蕊上落着雪花,聞起來一股冷冷的幽香。
影青道:“冬天最好,都安靜了,草木睡了,走獸也呆在洞穴裏不出來,可以名正言順的什麽也不做。”
胤禛道:“利鎖名缰難卸,機心癡念無窮。如高枕伴長松,不作紅塵虛夢。”
影青道:“王爺可是真參悟了?”
胤禛笑道:“名利癡念我那個也放不下。”
影青道:“一生貪念只為情,一世妄想只為真。”
胤禛道:“姑娘可否貪妄皆得?”
影青笑道:“胤禛,胤禛,就是真情真意。已然都得了,無所貪妄了。”
影青兩人回去,稀擾帶了個小丫頭進來道:“這是新來伺候王爺姑娘的。”
小丫頭磕下頭道:“奴婢見過王爺奶奶。”
影青問道:“多大了,哪裏人,叫什麽?”
小丫頭回到:“奴婢河南鄭州人,正白旗,今年16歲,家裏叫我雨兒。請奶奶賜名。”
稀擾道:“我看她為人伶俐,年紀又大,伺候主子倒好。”
影青道:“我看也好,既是父母起的,就還這麽叫吧。”
雨兒道:“本是因為我是早上生的,天正下雨,父母起了胡亂叫的,如今來伺候奶奶,還望奶奶賜個正經名字,回去也是榮耀。”
影青笑道:“也好,早上雨天生的,古詩裏有一句渭城朝雨浥輕塵。就要浥塵吧。你看如何?”
浥塵跪下謝道:“奴婢謝奶奶賜名。”
半晚影青領着芷芬,浥塵教她們做點心,
浥塵和豆餡,芷芬泡幹藤花。影青在爐子前“嗤嗤”的煎藤花餅。
影青道:“豆餡裏別放糖,王爺不喜歡太甜,面糊裏多放些奶酪,炸的時候火要小點。”
說着倒下油,往玉蘭花瓣裏填上豆沙炸玉蘭片,炸了好大一鍋出來。影青泡好兩碗清茶茶,把點心盛了兩小盤,都放到托盤裏端着出去。
浥塵要接手,影青道:“你們這裏玩吧,不用管我們了,你們趁熱吃了吧。”
浥塵有些呆呆的,芷芬道:“以後你就知道了,王爺的事多是奶奶伺候,咱們只洗個衣服罷了。這些東西我們吃了吧。”
浥塵見芷芬吃起來,自己也拿起一片玉蘭片咬了一口。
影青端着東西到書房,不見他的人,進到卧房,他果然懶洋洋的在床上看書。
影青道:“才什麽時候,又到床上賴着,懶死了。”
胤禛道:“在哪呆着不是呆着,何必非要講究些俗人之禮。”
影青道:“你總有話說。”
搬過炕桌來,和他吃點心。吃了一會,影青突然跑出去,好久手裏拿着兩枝白梅回來,插到水青瓷瓶裏,擺到床櫃上,頓覺冷香陣陣。
胤禛急道:“原來是去做偷花賊了。大冷天這麽跑出去,好了傷疤忘了疼。”
影青道:“我過去身強體壯的,就這麽容易生病了?”
胤禛道:“此一時彼一時,何況你過去有過身強體壯嗎?我看是氣血不足才對。”說着把她摟到被子裏,兩人都只露出頭。
“以後還敢不敢?”
“有什麽大不了,你能把我這麽樣?”
“你看我管不管的了你。”
說着把手伸進去撓她,影青笑道:“別撓我,我癢癢。”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