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七夜篇紫夭（34）

“請真人将那法子言明吧。”

“陰司有面輪回鏡，在觀瞧往世的同時，自然會恢複記憶……”

“我如何才能見到那面鏡子？”

“……”清玄子思慮良久，才将冥界招收陰兵一事說出，說完後很是矛盾的道，“蒼生安危本是我輩己任，可是老道與你祖父交好，若是因為老道一言你有個閃失，實在是……”

“晚輩明白真人的意思，自會謹慎思量。”

‥‥‥

入夜，小樓上美酒、小菜、瓜果、甜點一應俱全。

令狐荀憑窗而立，靜候客來。

“為什麽不陪那個牛鼻子和那個女人一起用晚飯？”

聽到聲音，他立即轉身，而後無奈苦笑。

紫夭實在的很，早已經坐在桌前大吃特吃。

令狐荀走到他對面落座，手執酒壺斟了一盅酒遞了過去，“這酒是我自己釀的，你嘗嘗。”

紫夭一愣，而後難以置信的看向了他。

“這些菜和點心也都是我做的，若是覺得好吃就多吃一些。”令狐荀用筷子夾了些菜，送到了他面前的瓷碟裏。

忽的，紫夭拖着凳子到了他身邊。

他本欲躲開，想想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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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夭盯着他的眼睛裏盈滿了渴望，“褚丞，你是不是回心轉意了？”

令狐荀不敢與他對視，含糊回應，“先吃東西，等把肚子填飽了咱們再說話。”

“嗯！唔，這個好吃！嗯，這個也好好吃！褚丞，這輩子的你好厲害，居然還會做飯？！”

“慢慢吃，別噎到。”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甜的？你是不是多多少少也有點兒前世的記憶？”

“……我是瞎做的，你要是覺得可口，就多吃一些。”

“哦……”

看到紫夭臉上的那抹失落，令狐荀眸色深沉的端了酒盅将裏面的酒水一飲而盡。

等飯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他才思量着措詞，緩緩開了口，“聽清玄掌教說，你就要成仙了，是嗎？”

紫夭拍拍飽飽的肚子，喝一口酒，坦然點頭，“是啊，被雷劈一下，就能棄了這個肉身了。”

“你喜歡成仙嗎？”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時機到了就成呗，敖粟晨說只有這樣才能躲過輪回長生不老。褚丞，你修仙吧，這樣咱們就可以永遠再一起，我就不用一次次尋你的來世，一次次的跟你解釋，還要受你這麽多氣了～”紫夭嘟嘟嘴，伸手抓住了令狐荀的胳膊。

令狐荀整個身體都為之緊繃，忍着沒有推開他，勉強笑笑道：“我這輩子是沒那個福氣了。”

“為什麽？”

“我是令狐家的獨子，這片家業我必須得撐起來，注定是與那仙門無緣了。”

紫夭咬唇思索了一會兒，很是認真和天真的說：“那你就下輩子開始修，到時候我一定不會再遲到，早早的就引你修行，保證讓你花個四五十年就能成仙。”

令狐荀別別頭，努力壓下那份酸澀，正色看向了他，苦口婆心勸說：“假若我真的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褚丞，咱倆的緣分也是在上一世，而不是在這一世。這一世咱倆無緣，哪裏還有來世一說。”

“誰說咱倆這一世無緣？我現在坐在你身邊跟你一起吃飯，這就是緣分。”

“可……可這段緣分必須要到此為止，我已經娶了妻有了兒子，而且令狐家不能沒有我，我不可能為了你抛棄這一切去與你一起修仙。”

“你方才對我那麽好，不是回心轉意了嗎？”紫夭扁扁嘴巴，好像随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令狐荀不敢看他，硬着心腸道：“我從未想過什麽回心轉意，因為我壓根兒就不是什麽褚丞，就算退一萬步我曾經是，現在我已經成了令狐荀，再也回不去了。清玄真人說，你若是再不懸崖勒馬，就會道行盡毀、永堕輪回的。”

紫夭終于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我活了五百多歲，統共就動了這麽一次情，就算是落得個道行盡毀、永堕輪回的下場，也願意好好跟你相守這一世～”

那撲簌簌的淚水，讓令狐荀再不能熟視無睹，可他不能做出任何過于關切的舉動再加深紫夭對他的眷戀，他能做的，就只有在心裏偷偷的疼，“我不值得你這麽付出，乖乖聽我的話，回家去好好修行，将來做個逍遙自在的神仙，不必再飽受生老病死、愛憎別離。”

“我不！我就是不！！”紫夭起身，一腳将凳子踢開，嘶聲哭吼，“我就住在下面，纏着你一世不放！生生世世都不放！！”

說罷，他縱身一躍，一頭紮出了窗子。

令狐荀疾步到了窗前往下方望去。

水花飛濺，湖面久久難以恢複平靜，就像他的心。

前世、前世……

前世你究竟做了什麽，會讓人家用情用到這麽深……

清玄子無功而返，紫夭照舊每天圍着令狐荀轉，不是叨咕前世之事，就是鼓動他休妻和修仙。

南宮琴恨的茶飯不思，整天苦思着除去這個禍害的法子。

幾經思慮，令狐荀還是找到了陰司特使……

‥‥‥

小樓中，令狐荀還在盯着輪回鏡愣神兒。

其餘人等或是面色很複雜，或是面色很凝重，就連那白衫女童也對吃的失去了興趣。

公子胤和秭昭早已淪為看客，根本就沒有了發言的權利。

粟晨抿抿嘴巴，正色開口打破了沉寂，“前世那所謂的報恩，其實都是紫夭編出來的，根本就做不得數。我把他帶回山上本想關他個百八十年，讓你們錯過這一世就好了，可他在那裏實在是鬧的厲害，我就把他送回了東海。誰曾想我前腳剛回山，他就又來招惹上了你這一世。你放心，這次我把他帶回去，一定嚴加看慣，再不會讓他來攪擾你的生活。”

令狐荀不說話。

其他人也都不說話。

外頭忽而起了陣疾風，掠了雨水而入。

“褚丞，夜這麽深了你還不睡，一定是在等我……啊──！！！”

笑嘻嘻淩空出現的在窗外的紫衣少年一聲尖叫，急速往下方逃去。

“混賬玩意兒！”粟晨陰沉着小臉兒飛身出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