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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山路愈發的險峻,天黑之前小隊伍必須趕到距山頂不遠的民宿,不然,這越來越陡峭的崖壁,好似一張密集的網,處處藏着危險。
一條小河擋住了眼前的山路,本來清晰可見的石頭墩子鋪成的小路,此刻卻因為暴雨全部淹沒在急急至山頂俯沖下來的溪水裏。
身後幾米處是折成直角的急彎,腳下的石頭墩子泛着青苔,稍不留神并會滑入急流,縱使腳下冰涼寒冷,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蘇沐雪跟在兩個年輕媽媽的身後,一腳踩下去連腳趾都蜷縮起來,果真是冰涼涼啊!
一陣急流奔騰而下,只聽“啊”的一聲,蘇沐雪連忙扶正了前面險些摔倒的身影,還未反應過來,重力使然,腳下輕滑,連尖叫都抛之腦後了,只預感到接下來的狼狽不堪和寒冷刺骨。
當一雙手臂穩穩接住自己傾斜下去的身體時,她連眼睛都忘了睜開,一秒;兩秒;三秒……
“再不睜開我就松手了!”低沉的聲音又一次自頭頂傳來,隐隐有點氣息不穩的慌亂。
聽到“松手”蘇沐雪趕緊抓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體,後怕的吐吐舌頭,也不知他何時站到自己身後的。
不知為何,看着離自己不遠處的對岸,接下來的每一步似乎都變得安心了。
也許是因為剛剛那雙溫暖有力的臂彎,也許是因為身後的這個人,也許是因為另一種不知名的情愫!
淌過急流後,走過一段還算平坦的小樹林,便到了落葉山最險峻的林雲峰。
彎彎曲曲的小路盤旋而上,及目望去,卻是雲霧缭繞望不到盡頭,一邊是布滿荊棘灌木的石壁,一邊是陡峭的懸崖,讓蘇沐雪聯想到:或許一不小心,就真的如某人所言縱身雲海與這落葉山零距離接觸了!
氣氛突覺壓抑,大概是沒有想到山路如此險峻,又遇上暴雨,将這青石板沖刷得過分光滑,往回走是不可能了,只得爬過這林雲峰,才能到達山頂的民宿,歇一歇滿身疲憊。
林小謙帶頭,陳逸楓最後,一男一女間隔而行,緩慢的攀上這窄小崎岖的山路,
山間的飛鳥偶爾掠過頭頂,留下一聲聲凄厲的叫聲,
石壁旁的灌木叢裏隐隐還有小石洞,蘇沐雪側身盯了半響,擔憂着會不會走着走着竄出一條大蛇那就完蛋了,還狀似驚恐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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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額頭上傳來一陣疼痛,蘇沐雪瞪圓了雙眼,盛滿怒氣,
“你,幹嘛打我!!!”委屈的指向身側正收回手臂的罪魁禍首。
“打的就是你,是閑小命太長?開小差也得看清腳下的路況,給我好好走!”居然打得如此理直氣壯。
回過頭時,蘇沐雪差點沒撞到凸出的石壁,正前方剛好是個轉角,轉角處的路目測只能貼着凸出的石壁一步一步挪過去了。
望了眼空蕩蕩的身側樹木林立深不見底,撫了撫微痛的額頭,那句“打的就是你”好像變得格外有道理了!見鬼!
待兩人緩緩挪過石壁,入眼的是一段45度傾斜而上泛着青苔的石板路,如果沒有支撐點是萬萬無法保證每個人都能安然通過的。
“大家在這邊原地等候,我和林導先去探探路。”陳逸楓開口打斷了沉悶了寂靜,将蘇沐雪往裏拉了一步,擦身走了過去。
随後,蘇沐雪就看着以陳逸楓為首的幾個男人前前後後漸漸消失在蜿蜒的路口,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擔憂。
旁邊的徐奶奶微喘着氣靠着身後的石壁,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年過六十的身體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讓蘇沐雪佩服萬分了。
掏出紙巾幫她擦去不斷滴落的汗珠,老人臉色滿是慈祥,感激的輕握着蘇沐雪的手,眼前這個笑容單純清秀可愛的女孩讓自己格外喜歡。
“哎呀!”驚恐的聲音,蘇沐雪還未來得及回握住徐奶奶的手,就看着她急急的跨出一大步,一個轉身,驚慌失措的想避開不知何時竄出的一團灰色毛球。
“小心!”來不及多想,眼看着她一腳懸空,離得最近的蘇沐雪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扯回了險些落入深淵的身影。
雨後的山路太過光滑,只聽到一聲清晰的咯吱聲,腳下一個不穩,直覺一股鑽心的疼痛自腳踝處傳來,小腿撞上身後尖銳的石壁,為了穩住兩個人的重量,胳膊深深卡入石縫的灌木叢裏。
低下身去拿保溫杯的徐爺爺一時間不知所措,待回過神時,快步上前拉開了壓在蘇沐雪身上的妻子,緊張的抱在懷裏。
幾步之外休息的其他人也紛紛驚魂未定,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只見那團像毛球般不知名的小動物驚恐的回頭看了看,又竄入灌木叢裏!
探路回來的陳逸楓正擡腳下最後一步臺階,就看到她奮不顧身差點飛出去的身影,一時間連呼吸都停滞了,心口突突的跳着,連帶着眼睛都彌漫起血絲,是狂亂的害怕麽,
五年前母親離去後,再也不曾有過這般失控的情緒……
“醫生哥哥,姐姐好像受傷了……”清脆的童音拉回了他的思緒,三步并作兩步撥開人群。
靠着石壁明顯疼得臉色蒼白的女孩,眼睛裏盛着一層不易覺察的水霧,努力微笑着安慰眼前兩位歉疚自責不知所措的老人。
小臉上細細的布滿一層汗珠,幾縷頭發略顯淩亂的貼在額頭,貝齒緊咬着嘴唇,伴着深深淺淺的沉重呼吸。
一只手緊緊壓着另一只剛從灌木叢裏抽出的手臂,套在她身上的黑色外套早以被荊棘的樹枝劃破了,隐約還可以看到濡濕的一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血水。
才離開一會,她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了!
抽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輕輕取下女孩背上的雙肩包遞給林小謙,示意他先帶着其他人按計劃和路線繼續前行,繼而轉身,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抱起女孩,比想象中的還輕點。
“嗚嗚……好痛!”哀嚎聲;
“……”看着人都走了,倒是想起喊疼了;
“百寶箱裏有止疼藥麽”渴望的眼神;
“……”還真當這是百寶箱了;
找到一處長椅,将懷裏的女孩輕輕放下,陳逸楓蹲下身去,擡起她受傷的一只腳,卷起褲腿,腳踝處腫得厲害,白皙的小腿上青紫的傷痕,幾處磨破了皮滲着血絲。
“呀,輕點,疼疼疼……”
蘇沐雪幾乎眼角飙淚了,今天的自己簡直是悲慘到極點,明明只是來爬個山,怎麽就弄得滿身傷痕了。
“啊……別動它……很疼……”
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叫聲,驚動了一群飛鳥四處逃竄。
“腳踝有點骨折,必須馬上處理。乖點,別亂動!”極盡溫柔的語氣,好像對着自己多年的戀人,只是彼時的蘇沐雪毫無覺察。
被他的大手固定的腳踝處陣陣疼痛直入心扉,偏偏他還加重力道的揉捏,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啊,擡頭望天欲哭無淚,只疼得龇牙咧齒。
在一陣高過一陣的哀嚎聲中,陳逸楓手腕用力,總算恢複了錯位的骨頭。
顧不得她的掙紮,拿棉簽沾酒精清洗了小腿的傷口,用紗布一圈圈包紮,手法熟練,動作快速而輕柔,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直接忽略耳邊高音貝的慘叫聲,連眉心都沒皺一下。
“試着動動這只腳。”
擡頭對上那雙眼,水汪汪一片,臉頰上還挂着一兩滴眼淚,嘴唇上該是牙齒咬破的痕跡。
她好像格外怕疼,小孩一樣。
視線移到劃破的衣袖,陳逸楓忍住了擁她入懷的沖動,站起身脫下她的外套,挽起袖子,查看傷口。
“衣服,破了。”看着被陳逸楓脫下丢在椅背上的外套,蘇沐雪直覺可惜,
畢竟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是真的帥,陽光的暖!誰說男人只有西裝革履的帥,這一次算是打破了以往的認知。(後記:到後來蘇沐雪才恍然大悟,其實不是衣服好看,是穿衣服的人好看!)
“嗯!你的衣服也破了。”聲音有點凝重,
白色上衣上沾染着點點鮮紅,細長如玉的手臂上,三道被荊棘劃傷的口子顯得格外醒目,還好不算太深,怕只怕以後會留下疤痕。
陳逸楓有點懊惱自己當時的離開,如果可以,受傷的是自己該多好!
“醫生,可以不洗傷口麽,酒精擦上去好疼!”看着男人手裏的白色藥瓶和棉簽,蘇沐雪艱難的挪了挪,再挪了挪。
“不可以!”看着她認真而徒勞的挪動着身體,陳逸楓有點想笑,也往前挪了一步。
“等等,等等……”繼續挪,企圖離開包圍圈!
“你覺得自己可以挪到哪裏去呢!”長手臂伸過來固定住她的肩膀,兩腿卡進她并攏的膝蓋裏,蘇沐雪被迫夾在了座椅和眼前這個男人的中間,終是動也動不了。
他彎下腰的瞬間,幾乎能看到那雙深邃的眼睛下根根分明的長睫毛,鼻尖的呼吸噴灑過臉頰,微微發燙,蘇沐雪尴尬的挪開了眼,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響徹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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