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邱鴿很謹慎,反應極快,見他轉移話題到自己身上,又開始逼問自己家庭信息,當即猜到剛剛來的不是什麽同學,沒猜錯的話,應該又是她媽爛賭招來的高利貸。

之前因為他媽賭錢輸了一套房以後,家裏也頻繁被騷擾,父親忍受不下去,和他媽離了婚,帶着他搬到另一個城市,雖然後來鮮有打擾,但總能聽到親戚說他媽媽又如何了,欠了一大筆錢,現在到處都找不到她。

邱鴿上個月接到了他媽媽的電話,請求借一點錢,邱鴿沒有錢,只是出于恻隐之心,讓她可以來自己這裏躲一陣子。

“邱鴿?”明啓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麽?”

“想我媽。”邱鴿如實回答。

明啓嗯了聲,一副懷疑的口氣:“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邱鴿呼口氣,“我媽叫方玉,通訊錄沒有,我和她也好久沒見過了,你要找到的話,也算是你有本事。”

明啓聽見他的話,似乎是笑了一笑,李得有些遠,又是背着光,邱鴿沒看清,只是感覺到他的語氣裏含着笑意。

“你還真誠實。”

邱鴿心生歡喜,當即确定了剛剛來的人是和母親有關的人,所以明啓才回來确認自己母親的名字,想來他剛剛已經打聽到了什麽,所以才會這幅樣子嘲諷自己。

“到我了。”邱鴿靠在枕頭上。

“你問。”

“那個小孩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辍學了?為什麽會跟着你?”

明啓拿着手機看東西,随意的回答:“剛剛我只問了兩個問題,所以我也只會回答你前面兩個問題。”

邱鴿一聽這話,笑了,“你也太小氣了。”

明啓聞言擡眼看着邱鴿,“你說什麽?”

邱鴿止住笑意,“沒什麽,你回答吧。”

明啓想了會,盯着邱鴿的眼睛說:“他叫許宙,因為父母都死了,家裏貸款的房子被銀行收走了,他沒有經濟能力,所以就辍學打工。”

邱鴿聞言,想了一會,說:“那今天就到這裏了吧?”

明啓沒有立即回答他,還是漫不經心的看着手機。

邱鴿蹙眉,有些搞不懂明啓,但是他知道明啓對自己的戒心已經放下了許多,這個時候不能急。

邱鴿在心裏反複告誡自己,但是明啓換了舒服的姿勢在椅子上坐下的時候,他心沉到了海底。

明啓不說話,但是也不離開。

邱鴿坐在那裏許久,直到明啓的動了下,椅子發出了輕微的響動聲,他才擡起頭,發現明啓竟然一直默默注視着自己。

“今晚你好好睡覺吧。”明啓忽然說。

邱鴿無神的雙眼瞬間瞪大了,雙眼睜圓了,似乎不敢相信明啓的話。

明啓看着他有些雀躍的眼神,臉色再度怪異起來,他感覺仿佛一切在昨天的事情以後,邱鴿渾身都是破綻,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本性如此,已經隐忍到了盡頭。

“怎麽不說話?還生氣嗎?”

明啓的聲音腔調很好聽,快慢适宜,還有淡淡的鼻音,溫和的嗓音蒙上了一層溫柔的感覺,邱鴿感覺自己好像所有受到的虐待都被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打發了,以至于心中怒火不能自己。

“沒生氣。”他冷着臉回。

明啓的聲音含着歉意,“雖然不是故意對你施暴,但動手的總是我,我希望是能夠治好你的,必須要嘗試。”

邱鴿拿不準明啓的意思,哦了一聲,譏諷的勾唇笑他,“非常感謝明醫生。”

明啓嗯了醫生。

邱鴿氣的捏禁了拳頭。

隔着短短的距離,忽而劍拔弩張起來,雙方的呼吸聲漸漸有些不對勁了。

最後明啓先開口了,“明天再來找你,你休息吧。”

邱鴿攥着自己的手指,聽着他的話,緩緩呼出一口氣,說:“下次來,帶套。”

明啓幾乎不可查的怔了片刻,随即說:“知道了。”

他走到門口,覺得好似有趣,扭頭笑問:“草莓味的可以嗎?”

“随你。”邱鴿撇眼不可置否。

明啓走以後,邱鴿立即下床去夠那根鎖鏈,明啓為了讓邱鴿能舒服,把他的鐵鏈放長了一點,可以坐起來左右晃動,但是下床也剛剛勉強,手只能摸到鎖,并不能立即拉出來。

邱鴿摸索了許久,還是想不出辦法來,要不是明啓的話,他還有把握破壞鎖,但是壞在是明啓這樣謹慎細心的人,他只要做什麽都會被察覺。

最後,邱鴿不再煩擾鎖的問題,他擡頭看着空調的燈光,20度,還真科學。

邱鴿沒辦法了,只能從許宙身上着手了。

第二天許宙來的時候,給邱鴿帶了一杯豆漿。

邱鴿喝完了已經冷掉的豆漿,淡淡思索了會,豆漿不是在樓下買的,走了很久才帶來的,依照小孩子的性格,應該是謝謝自己昨天的幫助。

但是邱鴿住的樓下有早餐店,既然只是一杯豆漿,沒必要走遠買。

那麽,這杯豆漿是許宙打工店裏的。

邱鴿磨砂着豆漿盒子,光滑而又幹淨,什麽标志也沒有,他摸到了豆漿被的蓋子,終于在裏面找到了一行小字——平陽湖面店。

“謝謝。”

許宙拿走了豆漿杯子,又遞了一張紙過去,忽然說:“你不要再惹明啓了。”

“什麽?”邱鴿明顯是愣了一下。

許宙重複,只是話裏多了一層意思,“明啓很可怕。”

邱鴿朝許宙的方向傾斜了身體,問:“你也覺得明啓很可怕嗎?”

“當然可怕。”許宙說。

邱鴿聞言笑了一聲,沒有繼續問下去。

許宙好奇的擡眼看他,“我以為你要問我和他的關系。”

“嗯,是好奇。”邱鴿努努嘴,“但是我只是囚犯,我現在想知道不是你的事情,而是怎麽活下去。”

許宙沒有說話。

邱鴿的試探到此結束,心裏輕輕的嘆口氣,說:“我想去衛生間。”

許宙不在乎邱鴿的目的,想也沒想就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鑰匙給邱鴿解開鎖,拉着他的鏈子,說:“走吧。”

邱鴿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巡視了好一會,正要動彈,許宙不耐煩的說:“你就算現在打我一頓跑了,你也出不去,大門的鎖換了,而且反鎖了,除非你從這裏跳出去,要不然沒用。”

“謝謝你告知我。”邱鴿指着許宙袖子說:“你的袖子上沾上東西了。”

許宙發窘,意識到邱鴿只是在觀察自己袖子上的東西,而不是計劃着打倒自己,立即紅了臉,飛快的拉起袖子遮住了那塊污漬,“快去衛生間吧,要不然明啓來了,你就安生不了。”

邱鴿點點頭,“我自己去就行了,要呆一會。”

“随你。”許宙擡手擦擦臉。

邱鴿感激的笑了下,但是注意到許宙捋起袖子的手腕上有一道很長很深的傷疤,看樣子有好些時候了,都已經變了色。

許宙看見他的眼神,迅速把手藏到了身後,解釋說:“我以前打架弄得,你別看了。”

“所以因為打架被辍學了嗎?”邱鴿問。

“也不是,反正學我自己不想上了,沒意思,也沒必要。”

邱鴿說:“嗯。”

沒必要···

邱鴿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事,但是也沒有多說,這個時候越想要探尋,許宙越是不會說,他只能讓許宙自己說。

在衛生間待了十多分鐘出來以後,邱鴿想起來兔子,便打開門叮囑許宙說:“許宙,你要喂兔子喝水啊!”

沒想到外面傳來了明啓淡淡的聲音,“知道了。”

邱鴿有些詫異,沒想到他會來,平常他們只會有一個在這裏,除了晚上。

雖然有些驚訝,但邱鴿還是很快冷靜下來,擦了擦手,拖着鏈條自覺地走到了床上。

明啓勾唇笑了笑,鎖上了鐵鏈,“兔子我喂過了。”

邱鴿看見邊上放了一杯水,杯子是紙做的。

看,明啓就有多小心翼翼。

邱鴿伸手拿了水正要喝,明啓忽然摁住他的手腕,說:“我的。”

“······”邱鴿來氣了,故意仰頭喝完了。

明啓也沒說話,放了手後就冷漠的看了一會邱鴿,他細長的手指上海殘留着邱鴿身體的溫度,沒有隔着塑膠手套就碰到的人的皮肉和鮮血的觸感,他下意識摩沙着指尖,有些興奮。

“許宙呢?”

“他很忙,先走了。”

邱鴿反問,“你不忙?”

“不忙。”明啓面不改色的撒謊,不想說自己趕走了許宙,請了半天假過來。

邱鴿點點頭,“再倒點水給兔子,它挺能喝的。”

明啓回答:“好。”

邱鴿對明啓态度的變化感到措手不及,這應該是明啓不願意繼續僞裝後的冷漠,那種冷到鑽心的感覺,即使他遞給自己水的下一刻就拿刀捅自己,邱鴿也不會覺得驚訝。

明啓很快拿着水回來,放在籠子裏面。

邱鴿已經沒有了昨天那種緊張和憤怒的心情,甚至還能笑出來,“來吧,你繼續問。”

明啓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好問什麽,他坐在凳子上,拿着手機看了半天。

對于明啓這樣喜怒無常,他已經無所謂了,轉頭開始逗弄兔子。

明啓忽然問:“你那天晚上,為什麽要跟着我?”

邱鴿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那天杯子裏烈酒的味道他還記得,“當時···挺喜歡你的。”

明啓下意識的捏住了自己的手指,指尖回憶起來那些鮮血的觸感,語氣稍顯嫌惡的說道:“你們這些人總是那麽輕易的喜歡別人。”

邱鴿聞言,身體一激靈,眼皮顫了一下,問:“你們?你殺了多少個人?”

明啓的眼神裏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光芒,轉瞬即逝,他沒什麽興趣繼續問話了,有些後悔自己今天過來,可是來都來了,明啓的目光看向了那只兔子。

“你想知道嗎?”

邱鴿皺眉,“這不是你規定的嗎?我們互相問話。”

“規矩是我定的,我知道。”明啓感覺腦海裏那些記憶如同潮水一樣湧來,剛剛摸過邱鴿手腕的肌膚上開始發燙。

邱鴿沉默了。

“想知道的話,就殺了那只兔子。”明啓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刀,大約就是超市裏随手買的,粗糙但是鋒利。

明啓拍了拍邱鴿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做到,畢竟規矩是我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編輯通知我文章設定不行,主角不可以犯罪,要保持積極向上正能量,所以暫停更新了,我現在差不多也寫到了六萬多字,後期确實有些不适合在JJ寫的東西,等我想想怎麽處理,可以關注我的新|浪WB,我會在WB給大家一個處理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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