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進來。”店主大晚上捧着一碗熱騰騰的鹵面, 一邊給衛三開門。

衛三被面的香氣勾得晃神，過了一會才問：“老板，我要的材料齊了嗎？”

“齊了, 五百六十九萬星幣，麻煩先結一下帳。”

“這麽貴，能不能打折？”

店主撩起眼皮：“貴？也不看看你都買了什麽材料。”

衛三本來也只是随口一問, 一副成品破雲翅和黑弩價格在三～五千萬星幣浮動, 她收了起岸西五千萬星幣, 材料全部選了A級最好的。

她付完錢走進工作間，裏面材料全部碼得整整齊齊, 衛三将起岸西的機甲放出來, 讓其平躺在操作臺上。

“你要做什麽東西？”店主靠在門口，嗦着面問。根據列表進來的材料大部分有點像是做破雲翅和黑弩, 不過裏面還有其他的零件，不知道幹什麽的。

衛三總感覺老板在誘惑她，轉身走到門口：“老板, 麻煩讓讓。”

店主下意識往後跨一步, 退出門口, 随後就見到她把門‘砰’地關上：“……”

很多機甲師不讓外人觀看，這很正常。

‘篤篤——’

店主走到工作間外面一個大玻璃前敲了敲：“門都關了，窗簾也拉上。”

衛三擡頭看了一眼，懶得動, 她關門只是不想聞着面的香氣。

她沒有急着動手, 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疊的大白紙，慢慢攤開, 裏面還有把尺子。

衛三擡腳勾過來一把椅子坐下, 就這麽開始埋頭畫起來。

“還挺像模像樣。”店主在玻璃外面看了一會嘀咕, 吃完面也轉身去做自己接的單子。

破雲翅算得上一種極為流行的輕型機甲輔助武器，因為流行，所以市面上的機甲師多會做，但由于手藝材料不同，中間價格浮動才會高達兩千萬星幣。

衛三今天在學校把破雲翅所有數據資料都查了出來，包括書中的模型全部記在腦中，不過她并沒有打算按部就班。

看完資料的衛三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麽大一雙翅膀就用來飛，太可惜了！

破雲翅由462片混合游金羽毛構成，表面極為鋒利，厲害的人自然不會只用來飛，如果近戰，只要操控者運用得當，這462片鋒利羽毛便如同匕首，可攻擊對手。

輕型機甲更适合遠攻，破雲翅和黑弩向來是遠攻搭配的最優解。

衛三想要在混合游金羽毛上動手腳，在上面安裝小發射裝置，補充黑弩。只是羽毛薄而輕，要解決射出時帶來的後坐力。她埋頭将腦中記住的破雲翅大體結構畫出來，再畫出放大版的一片羽毛。

如果有厲害的機甲師在一旁看，都不得不驚嘆她畫出來的模型如同打印出來的，現在科技發達，設計方便，有很多基礎的東西在光腦可以解決，像衛三這種用手一點一點畫出來的機甲師已經很少見了。

要在羽毛上加裝置，首先保證破雲翅能正常使用，同時不能讓操控者感到翅膀重量超出範圍。

衛三手指間夾着一支筆，慢慢轉着，目光盯在那片羽毛上思考。

腦海中構建出來的幾個方案全被她否定了，不對，所有羽毛上都加勢必重量會讓操控者有所察覺，輕型機甲本身就在一個‘輕’字。

到最後，衛三将所有圖案構造全部推翻，重新制定。破雲翅的462塊羽片被她改成大小不等324片，羽翅底部羽片大，用來支撐骨架，越往外擴散越小，同時發射裝置零散分在羽片上，在揮動翅膀時才能借機合攏，每只翅膀每次可射出五十根小箭，一共十發。

方案定好之後，衛三便開始着手制羽片，一晚上時間肯定不夠，她先将黑弩拼接好，裝在機甲上，破雲翅估計要好幾個通宵才能完成。

“老板，我還需要324塊羽片，大小我已經标注好了。”淩晨四點半衛三從工作間出來，把畫滿的圖紙卷好遞給店主，“還有一些新增加的零件，也寫在上面。”

“先放那。”店主低頭在改造零件。

衛三将圖紙放在店主能看到的地方，轉身離開黑廠。

回學校還是翻、牆，幸好沙都星天亮得晚，五點天還是漆黑一片。

衛三悄摸翻回學校，若無其事回到寝室，睡了一個多小時，起來去上課。

一大早上大課，衛三縮在最後一排，睜着眼睛打瞌睡，腦子裏還在做夢拼接破雲翅的羽片。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聶昊齊邀她去模拟訓練室，衛三直接拒絕：“不去了，我可能不太舒服，大概生病了。”

聶昊齊看着衛三回寝室樓：……機甲單兵也會生病？

A級機甲單兵的感知可不光只是能操控機甲，身體素質也極強，除了受傷，還沒聽過哪個機甲單兵生病，他們又不像指揮一樣嬌氣，用腦過度。

衛三躺在寝室下鋪，她打算休息兩個小時起來，去圖書館翻翻武器大全，下午再去訓練。

機甲改造的錢要掙，但訓練也不能落下太多，她還想升L3，贏一場比賽可以得到五十萬星幣。

畢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碰到像起岸西這種有錢又好說話的人。

衛三還未睡到半個小時，寝室門便被人敲響。

“誰？”衛三沒有立刻起床。

“我，金珂。”

衛三睜開眼看着上鋪床板，足足看了一分鐘，她才起身開門，等金珂進來後，便關上門重新躺下。

她不理自己，金珂半點不尴尬，直接坐在衛三對床，沉默良久，再長嘆一聲。

衛三沒理他，側身對着牆閉眼睡覺。

“……好歹我們相識多年，你不問問我怎麽了？”金珂捂着胸口，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你怎麽了？”衛三敷衍道，她只想睡覺。

金珂嘆氣：“太難了。”

說得好像只有他一個人難一樣，衛三心想，她這麽窮每天都沒嘆過氣。

“如果你要對上一個注定打不贏的對手，會怎麽做？”金珂突然問道。

“打道回府。”衛三興致缺缺敷衍。

“……不太好吧，太沒志氣了。”金珂雙手交叉放在腿上，“而且必須要比。”

衛三翻身看着金珂：“非要我開解，送你一句話：幹就完事。所以相識多年的朋友，現在能讓我睡一覺嗎？”

金珂看着衛三：“大白天睡覺，你晚上做賊去了？”

被說中的衛三反問：“……你還有事？”

金珂搖頭，直接躺在床板上：“我也想休息一會，借你床睡會。”

“五千星幣。”衛三轉身重新對着牆，“記得轉我。”

“怎麽還這麽摳？”金·摳王·珂吐槽，随後轉五千星幣給衛三，也閉眼睡了過去。

說睡兩個小時，被金珂一打擾，衛三只休息一個小時便醒了過來，她坐在床邊，撐着頭過會才緩過來，寫了張紙條留在他床頭，讓他離開關門。

走出去前，衛三扭頭看了一眼還在睡的金珂，發現他似乎比開學見面時還要瘦，眼下也是青黑一片。

啧，S級指揮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學什麽，學成這樣。不過……金珂腦子向來好使，現在居然有人能讓他生出這種贏不了的心思，也不知道厲害到什麽程度。

……

金珂是被光腦通訊吵醒的，他起身看着通訊上的消息，眸色逐漸變得深沉。

離開前，他見到床頭那張紙條，撈起來笑了一聲，從衛三桌子上找到一支筆，在那行字下留言：明天請你去五食堂吃飯，我出錢。

紙條衛三沒看見，她今天沒再回寝室，晚上一到，直接翻牆出去，準備把破雲翅的主結構搭好。

有了第一次翻牆經驗，衛三已經熟練不少，成功繞過護衛隊，來到牆下。

“又來了，護衛隊的警惕性需要加強。”

“沒有萬無一失的防護。”窗前的人帶笑道，“正好無事，我去看看。”

“少校……”旁邊的人欲言又止。

“膽子這麽大，也許有點本事。”被稱為少校的人擡手止住他的勸說，推開窗，在黑夜中，直接如同夜魅般跳下樓。

翻牆出去後，離黑廠有相當一段距離，衛三原本跑着過去，這點路對她而言不算什麽，但今天一出來，她便覺得不對勁。

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有人在後面。

衛三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前走，不過腳下方向變了。

酒綠燈紅一條街，夜晚顯得異常繁華，衛三走到路口便慢了下來，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副自在輕松的樣子，徑直朝一家酒吧走去。

“喝什麽？”酒保推菜單到衛三面前。

衛三随意點了一杯，借着撐臉的機會朝後方看去，沒有見到可疑的人。

奇怪。

李皮曾經說過衛三有可怕的直覺，她也一直都相信自己的感覺。

衛三接過酒保拿來的酒，一邊喝，一邊‘輕車熟路’和旁邊的人搭讪，仿佛翻牆出來，只是想潇灑一晚。

陰影角落中，看着翻牆出來玩樂的人，他忽然自嘲笑了一聲，自己果然太閑。

不過，這個學生也很閑。

……

衛三在酒吧晃了半個小時，确定那種被人觀察的感覺消失後，才敢離開。

結賬時，酒保微笑道：“一萬六星幣。”

衛三要菜單重新看了一遍：“……”她正好點了最貴的一杯。

什麽都沒幹，損失了一萬六，衛三連呼吸都帶着心疼。

等去黑廠地下一層搭好破雲翅的主架構，第二天淩晨衛三返回學校，回到寝室時，見到金珂留下的字，她收好字條躺下休息，完全不知道一覺醒來，整個達摩克利斯軍校氛圍都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