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偷吻
傷到腦袋這種事有大有小,陳清在樓梯上失足跌落時還有意識,身體下意識采取自我保衛動作——用腳掌撐了一下地将下墜的力道減輕很多,而且那時只剩幾個臺階,所以陳清最後雖然拉傷了韌帶但好在頭部傷的并不是特別嚴重。
陳清住的是單人間自然只有一個病床,不過醫院提供的有折疊床供病人家屬租用,榮旭就租了一張在陳清病床邊睡了——他要守夜。醫生說了陳清半夜可能出現輕微的嘔吐等情況,這是輕微腦震蕩的表現症狀之一。
病房的燈在晚上8點就熄滅了,因為房間有病人而且開了空調,窗子都是緊閉的且拉了厚厚的窗簾,外面的光亮完全透不進來。濃墨渲染般的夜色裏,榮旭看着床上的人呼吸漸漸變得悠長,自己也放松身體閉上眼睛陷入了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警醒的淺眠。
半夜的時候陳清果然吐了一次,不過要比白天好很多。醫生和護士長又進來給陳清檢查了一□體,記錄了數據,讓他又吃了一次藥就出去了,說要看這一夜過去才能下定論。榮旭端了溫水給陳清漱口又扶他睡下,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
人的身體處于睡眠時能最大的修補病痛帶來的身體漏洞,所以生病的人總是容易疲憊,這也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再加上藥中的安眠成分,陳清很快就再次陷入了睡眠。睡夢中身體的病痛折磨着他,陳清覺着自己好像在冰刃鋪就的道路上行走,還有人拿了小錘子一直敲他的腦袋,真是從頭到腳都不舒服,以至于他在現實中也皺起了眉。
随即,就有一股暖意籠罩了他,這股暖意就像特制的藥酒,灌醉了他的病痛讓他身體輕松很多。但沒過多久那股暖意突然離開了,陳清又難受起來,眉頭比剛剛皺的還深,還發出了不适的呻、吟。他沒有等太久,那股暖意再次包圍了他。生病的人總是比平常脆弱一些,陳清還處在睡夢中表現出了難得的孩子氣,對失而複得的溫暖發出喃喃的抱怨,甚至還微微轉頭用額頭去貼近那股暖意。只是抱怨的聲音太輕,在榮旭看來就像一只小奶貓失去了奶瓶用輕聲哼唧,惹的人想把他扯進懷裏牢牢抱住。
伸手摸了一下因為挂了一天點滴有些泛青的手背,發現陳清手指冰涼,再探手到被窩裏也沒有多少暖意。榮旭輕呼一口氣,褪下身上的外套掀開被子小心躺在了床的外側。好在特護病床為了讓病人睡得舒服病床很大,陳清又睡得比較靠裏。榮旭一躺進去,被窩很快就被暖熱,而感覺到再次失去的溫暖就在身邊的陳清也是自動挪近了很多,但他的病情是不适合随意挪動的,因此榮旭看着他一動就難受地皺眉連忙主動挪進了些,将整個人都圈進了懷裏。陳清的睡姿就像他的為人,一向是中規中矩的平躺。此時被榮旭抱住也只是舒展了眉頭——這氣息是他熟悉了的,因此也沒有做出任何抵抗,表現的乖巧無比。
這還是……那次之後第一次睡得那麽近。雖然夜色濃重,但走廊上射進來的幾縷光線已經足夠榮旭看輕懷裏人的面孔。也許是遺傳也許是作息規律飲食合理,陳清臉上的皮膚一直是極好的,在同齡人油光滿面為痘所苦的時候他還能一直保持面部白皙清爽,至于身上……他還沒看過= =。
喜歡的人近在咫尺,睡顏安靜無害,心裏沒有什麽想法才比較奇怪吧……榮旭舔舔嘴唇,深邃立體的五官被夜色籠罩也多了幾絲危險,但對陳清來說氣息仍然是熟悉的,所以也沒有任何動作,他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身邊躺了一頭處于饑餓狀态的野狼。
只親一下……榮旭想:我只親一下……飽滿的唇唇形姣好飽滿,色澤是淺淡幹淨的粉色,就像那天陳清給他做的水果甜點:透明圓潤的小小一顆,入口就化了,清甜的口味一點也不膩,吃了一口只想再吃第二口……就是做起來麻煩,而且也太不經吃了。阿清的嘴唇也是粉色的,會像甜點一樣清甜嗎……要是含在嘴裏化了怎麽辦……
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各種天馬行空不着際的想法,身體的動作卻一絲不穩顫動都沒有,依然穩定且緩緩地朝目标靠近……最後,一口含住了那飽滿粉色的雙唇。這是榮旭第一次親人,他之前也看過影視小說上的親吻,甚至在走在大街上的時候都可以撞見真人版。在這之前,親吻在他眼中和手碰手的差別不大,嗯——如果是舌吻可能會覺得危險而且不衛生:把自己的要害交到別人口中齒間不就是危險麽?要是別人一口咬下來怎麽辦?
可是現在,榮旭小心允舔着那雙淡色的唇,看着它色澤逐漸變得嫣紅,唇啓間露出的微微縫隙可見白玉的牙齒,他開始控制不住地想象用舌尖撬開牙齒後他可以看到粉色的舌并用口舌允吸口間甜美誘人的津液……榮旭一雙眸色更是暗了暗,但到底沒那麽做:在外面親一親還沒什麽,撬開牙齒深吻的話……就算阿清睡得再熟也會被弄醒了,會影響他身體,而且剛剛吐過一次,現在深吻他會難受……
反正來日方長,榮旭這樣想着,心情慢慢平複,只是多少還有些遺憾。戀戀不舍地含着那雙已經變得嫣紅的唇允吸舔舐,直到嫣紅的唇微微腫脹起來,榮旭才不舍地放開,閉眼陪着陳清睡了。
後半夜兩人都睡得很平穩,想到清晨6點的時候醫生要來查房,早就醒了的榮旭這才起身去洗手間接了熱水給陳清擦臉。熱氣氤氲的濕毛巾接觸臉部,毛孔舒張的舒暢之感讓陳清意識慢慢蘇醒,他伸手想接過毛巾自己來但被榮旭阻止了,身體也确實不舒服,陳清就沒堅持。看着榮旭動作輕柔地給自己擦臉和脖頸,毛巾觸到嘴唇的時候一陣火辣之感,像是在嘴唇上摸了辣椒,火辣的脹痛讓陳清不禁“嘶”的吸氣——怎麽睡一晚嘴唇腫起來了?!
他剛要伸手去摸被榮旭握住了手用毛巾擦拭,榮旭動作很仔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連指縫都沒放過。擦完又放下毛巾拿了一杯微藍的液體給他,這是……
對上陳清疑惑的眼神,榮旭解釋:“是漱口水,肯定沒有牙膏清理的幹淨,但你現在不方便刷牙就先用這個吧!”說完扶着陳清起身側坐,把杯子遞給他教導用法:“含在嘴裏一會吐出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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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液體接觸嘴唇,火辣之感這才褪去不少,陳清漱完口又被榮旭扶着去洗手間解決了代謝問題,洗手的時候對着鏡子照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嘴唇真的紅腫了不少——難道是對什麽過敏了?不過只是表面腫起,一點也不嚴重,陳清也就沒放在心上。擦幹手被榮旭扶着躺回床上,這時候門外也響起噔噔的腳步聲——是醫生來了。
先是量了體溫又檢查了頭上撞到鼓起的腫包,榮旭等醫生打開筆記本做完記錄才問:“怎麽樣?”
“病人有些營養不良,但傷情并不嚴重,而且總體恢複的不錯。吃好喝好多休息,再按時輸液吃藥,大概兩周就能出院。”得到上面的囑咐,主治醫生倒是很盡職盡責告知了明細:“而且出院後依然要靜養。雖然輕微到底也是腦震蕩,不好好修養可是很容易留下後遺症的。”主治醫生又囑咐了一句才拿着病歷走了。
“……”陳清苦笑,他自然不是特別注重錢財的人,和身體相比肯定是身體健康更重要。只是想起己還沒把醫藥費還給榮旭,而且醫院裏住一天醫藥費不知道要多少,一年的辛苦盈利就因為一場傷病去了一半……到底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用汗水掙來的,如流水般花出去多少有些心疼,再加上病沒好之前飯館也不能營業,年底年初又是生意最好的時候——這損失可真不少!人窮了,連病都生不起啊……
“別擔心。”榮旭不知什麽時候出去一趟買了早餐回來,溫暖帶有薄繭的手握住他的,安慰道:“先把身體養好,醫藥費我已經付了,你就安心養身體吧!”
“那怎麽行?”陳清肅穆了臉,他本想搖頭,但頭部有傷受不起搖晃只能止住:“我怎麽能一直讓你破費?我現在身邊沒現金,等我回去一定會取錢還給你的!就算我們是朋友,也要算清帳才行!就算你不缺這些錢那也是屬于你的財産,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榮旭被說地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直綿軟好脾氣的陳清這麽嚴肅的表情,不禁有些驚訝。但随即有微笑在臉上擴散開來,越笑越大——他就知道他沒看錯人,陳清只會給他驚喜而不會讓他失望。他是不介意把自己的錢全交給陳清,這些醫藥費對他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無足輕重,但陳清的硬氣和解釋更讓他欣喜——不是所有人面對利益的誘惑都能這麽立場鮮明地表達拒絕的。也許幾千塊不算什麽,但以陳清的脾性來說,這些話已經足夠代表他面對此類問題的态度。
“……你說得對。”榮旭十分贊成:對外人就該這樣!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榮小爺看着陳清認真的表情真是越看越喜歡,不過,将來他把工資本交給阿清阿清應該會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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