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放學關我屁事
往窗外看,蔣馨依舊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秦海峻。
劉徵就知道了,今晚秦海峻是不會跟自己回去的,他說:“幹嘛,上車啊。”
站在車外沉默了片刻,秦海峻跟他說:“我跟長輩去吃個晚飯,晚上再回去。”
“長輩,什麽長輩?”劉徵一副好奇的樣子說:“我上次看到的也是她嗎?有點眼熟。”
“對……”秦海峻沒回答是什麽長輩,再一次說了晚上會回去,然後就退後兩步,讓劉徵先走。
劉徵撇撇嘴,他也不願意待着看他們卿卿我我,他也想走。
臨走時再給一次機會:“秦海峻,你真不跟我回去?”
等了五六秒鐘左右吧,等不到秦海峻的回答,劉徵毫不猶豫地開車離開。
那車開得像火箭炮一樣快,快得讓秦海峻感到莫名慌張。
他的眼睛一路看着劉徵離開的方向發呆起來。
“小峻。”直到蔣馨喊他,他才回神。
“你訂的餐廳在哪裏?”他對蔣馨說。
兩個人單獨去吃晚飯,是不常有的事情。秦海峻猜得出來,大概是蔣馨又被秦天傷了心,心情不好吧。
吃飯的期間,秦海峻好幾次想開口,讓蔣馨離開秦天算了,秦天根本就不珍惜蔣馨。
可是話到嘴邊,始終說不出來。
因為沒有立場去說,而且蔣馨也不會聽。
秦海峻抽着煙想,自己的感情就像笑話,沒人在意。
不可避免,在聽蔣馨傾訴的期間,那種憐惜的感情就會升起,并且慢慢放大。
特別是夜晚,總是充滿了誘惑。
“小峻。”蔣馨為他倒滿一杯酒,滿臉落寞地說:“今晚喝了酒,就不回家了,反正家裏也沒人。”
離開時,手指觸碰到秦海峻擱在桌上的手,兩個人都僵了僵。
“你喝了酒,別開車。在酒店開間房就好了。”秦海峻最先反應過來,把擱在桌上的手放下去說。
“嗯,那你呢?”蔣馨看着他,醉醉的眼神,平添妩媚。
“我讓朋友來接我。”秦海峻說着,略微垂下眼睑。
看着煙灰缸裏的煙蒂,今晚連續抽了好幾支煙。
蔣馨就沒說話了,和秦海峻沉默地喝酒。
十一二點的時候,秦海峻把完全醉了的蔣馨送到酒店,給她開好房間,送上去。
人醉成這樣,把她自己留在這裏,不太恰當。
秦海峻拿着電話很猶豫,等會兒接通以後,是讓劉徵不要再等自己,還是讓他過來。
“喂,秦海峻,你在哪?”劉徵的聲音一如既往明媚,輕佻中帶着滿滿溫柔。
“酒店。”秦海峻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蔣馨,她穿着裙子,露出兩條雪白小腿。
“親愛的,給個具體地址,我來接你。”劉徵充滿穿透力的聲線,麻醉了秦海峻的耳朵。
脖子那一片酥酥地,讓秦海峻揉揉另一邊的耳朵,走到角落裏說話:“黎明路,麗豐酒店,你先過來。”
“好。”劉徵馬上挂了電話,飛車過來。
秦海峻在門口等他,手裏還拿着房卡。
劉徵開車過來之後,找到他,也發現了他手裏的房卡。于是眉毛挑起來:“喝大了?”
“嗯。”秦海峻點點頭,不怎麽敢直視劉徵的眼睛:“醉得厲害,不能讓她自己在酒店。”
劉徵說:“所以你不回去了,要留下來?”他就笑了:“那你還讓我過來幹什麽?”
秦海峻沉默了下說:“讓你過來陪我。”
“呵!”劉徵面上好笑,心裏嘔着血,你真懂得享受,左擁右抱。你陪着心愛的女人,然後心愛你的男人陪着你,呸。
“我去開間房。”秦海峻撇開視線,順便主動去拉劉徵的手,帶他過去前臺開房。
劉徵木着臉陪他過去,等待的期間不停在心裏計較,勸自己冷靜點,一步一步來。
目前秦海峻能做到這樣,實屬不易,至少沒有完全把自己抛之腦後。
“你不高興?”秦海峻拿到房卡,小心翼翼地偷看劉徵的臉色。
“沒有,只是有點餓。你晚上沒回來,我吃不下飯。”劉徵揉揉自己的胸口,讓秦海峻知道自己胸悶。
“你又不是小孩子。”秦海峻無語,卻馬上叫酒店準備宵夜。
他們開的房間,在蔣馨隔壁。把劉徵帶上去之後,秦海峻就過去照顧蔣馨。
“喂,你不待這兒你叫我來幹嘛?”劉徵說:“既然你要照顧她,幹脆跟她住一間房得了。”
“我只是過去看一眼,看她有沒有吐。”秦海峻快速過去,又很快回來。
劉徵無數次想翻他白眼,但都忍住了。
沒好氣地去洗澡,他發誓從現在開始不跟秦海峻說一句話,說到做到。
“……”
于是房間裏,住着兩個悶葫蘆,沒人說話。
這是不科學的事情,秦海峻感受十分明顯,他不時用眼睛瞟劉徵,怎麽不說話。
劉徵吃着東西,吃完洗把臉,漱漱口,上床睡覺。
“……”
秦海峻吐了口氣,起身去浴室洗澡。
睡覺之前,再一次去隔壁看看蔣馨。回來之後發現,房間裏沒人了,而劉徵的睡衣随便扔在床上。
秦海峻就感到呼吸窒息了一下,那叫一個頂心,連忙打電話給劉徵。
劉徵開着車,不用看是誰打來的,直接給摁了拒接。
“……”秦海峻一屁股坐在床上,郁悶地吐氣吐氣,只覺得呼吸不過來,整個人又氣又悶!
他很想回去劉徵的出租屋,跟劉徵撕一頓,但是偏偏又不能走。
這天晚上,秦海峻帶着難以言喻的郁悶情緒,整晚沒睡好。
第二天早早把蔣馨叫起來,然後就自己打車去上課。
如果說昨天的秦海峻是認真學習的模範學生,那麽今天的他就是特困戶,上課只有兩種狀态,分別是神游和犯困。
對于秦海峻跟昨天判若兩人的表現,衛清風懶得去問了,最近的秦海峻都這麽不正常。
秦海峻一下課就給劉徵打電話,打到下午才接通,他努力憋着氣好聲好氣說:“我放學了,來接我。”
劉徵劈頭蓋臉地說:“你放學關我屁事,自己不會打車回來。”
秦海峻刷一下黑了臉,感覺從來沒這麽難以忍受過:“劉徵,你什麽意思?”昨晚到現在,就一直陰陽怪氣,跟上次一樣!
要說還是吃醋的話,明明已經告訴他蔣馨是長輩,他吃什麽醋。
“知道我為什麽現在才接你電話,因為我怕早上接你電話,我會忍不住過去揍你。”劉徵一字字地說,完全不顧忌秦海峻的心情。
“我又怎麽你了?”秦海峻很懵,也很難受,他受不了劉徵這種忽冷忽熱的态度。一會兒拿你當寶,一會兒拿你當草,誰受得了?
“你沒怎麽我,你就是惡心我。”劉徵說。
“你夠了,劉徵!”秦海峻想到上次的經歷,跟吞了骨頭似的,如鲠在喉。
“是夠了,所以你暫時別來煩我,讓我自己冷靜下。”劉徵挂了電話,扔在一邊,沉着臉繼續畫畫。
衛清風默默待在秦海峻身邊,十分難以消化他們的相處方式:“你們怎麽這樣?”如果處不來,就不要處了。
“誰知道他,有病!”秦海峻說,恨恨地把手機揣兜裏,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要不我送你回你家。”衛清風說,剛才旁聽了幾句,他覺得劉徵挺過分的,把秦海峻沒當回事兒。
而且依照秦海峻的脾氣,應該早就跟劉徵掰了才對。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秦海峻不是沒看見衛清風的不解,他狼狽地躲開眼神,心裏也是覺得自己有點賤。
“那好吧,我不發表意見,不過你別吃虧。”
“嗯。”
目送衛清風車子離開,秦海峻在路邊打了輛車,回出租屋。
大門和房門的鑰匙已經有了,直接上去開門就好。
秦海峻打開房間門,看到劉徵畫畫的背影。劉徵肯定知道有人進來,但是頭也沒回。
既然對方故意不理會自己,秦海峻也沒說話,他沉默地進來,坐下換鞋。穿好拖鞋放下書包,在小桌子上面寫作業。
這畫面,劉徵不小心瞟了滿眼,嗤笑了聲。
放下圓珠筆,秦海峻終于忍無可忍,被對方氣壞了,他喊着劉徵的名字:“你究竟在計較什麽?為什麽突然這樣?”
不是生氣的質問,只是想弄清楚。
為怕和劉徵吵起來,秦海峻還刻意壓低聲音。
“也沒什麽,是我自己抽風。”劉徵說,自己最了解自己,他當然知道秦海峻在示弱。
其實真的不是氣秦海峻怎麽樣,再生自己的氣也是因為愛自己,想自己過得好。
“你總是這樣,我不想跟你處了。”秦海峻真心地說,被劉徵這樣對待,太難受了。
心情像過山車一樣,縱然刺激,卻經受不起太多次來回。
“想我不這樣也很簡單,你聽我的話就行了。”
劉徵自嘲地笑了笑說,然後想了很多,關于他和蔣馨,前世和今生,總覺得太多太複雜,自己有點難以承受,面對這些糾葛,疲憊得随時想抽身離開:“唉……”他表現的樣子,并不比秦海峻好受多少。
“……”秦海峻看在眼裏,沒有表示。
“有時候,我也不太想管你……”這是真心話,要是可以割舍的話,劉徵就是劉徵,以後大把美好的日子等着他去過。
秦海峻是誰,跟自己有關系嗎?
他以後過得怎麽樣,是他的事情。
再痛苦,再不好,也是名字叫做秦海峻的人自己去負責。
劉徵回來了,管秦海峻的事是情分,不管是本分。
秦海峻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揪着心,覺得特別難受。在劉徵說不想管自己的時候,悲傷的情緒油然而生。
當劉徵這個與衆不同的人突然出現,秦海峻以為他是自己的救贖。
低着頭悲傷的時候,秦海峻聽到劉徵說:“可我不能不管你,我比誰都希望你好,真的。”
他聲音裏的情感,快要淹沒那幾個字眼,根本沒能表達出那份沉重的感情。
“為什麽?”秦海峻撐着自己的額頭,臉上因為情緒起伏太大,而有些發燙。
“就是希望你好,跟我處久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劉徵說,擡手畫完了最後一筆,終于放下這副畫。
他沒給秦海峻看到,他把畫收起來放好。
“可你還是沒解釋清楚,你到底為什麽抽風?”秦海峻閉了閉眼,倒回前頭翻舊賬。
劉徵想了很久,跟他說:“可能是因為,我在你心裏的分量不夠重,比不上別人。”
重新回來後,看到過去懵懂的自己,怎麽樣都沒辦法放下。
劉徵把秦海峻當成寶一樣去教導愛護,而秦海峻卻什麽都不知道。盡管他對劉徵有種好感,分量卻仍然不夠重。
如果夠重的話,劉徵就可以對他說,你要努力學習,你不要再迷戀蔣馨,你不要去犯法,你不要毀了自己……
總之,劉徵希望他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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