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二個世界 你是不是有件事忘了問我?

今天是星河帝國的盛典, 遠征的軍隊得勝歸來,在星河宮殿的前方廣場上,正在接受着來自帝國皇帝的迎接和封賞。

人們披上紅袍, 在廣場四周裝飾上彩帶和鮮花,歡呼着迎接這種時刻的到來。

對于大多數的人來說,這天都是值得紀念的。

當然對于蘇晤來說, 卻并沒有那麽美好。

所有人都看到了戰争勝利的榮光, 卻很少有人會去在意這背後都發生了什麽。

作為星河帝國第一醫浴鹽浴鹽院的首席治療師, 軍隊的回歸也帶來了無數的傷者,醫院裏面人滿為患, 所有的傷者都在轉移進來,其中不乏有因為戰場醫療條件無法保證治療,所以拖到現在才得以救治的人們。

蘇晤處理着這些事情, 忙到幾乎沒有時間去想任何別的東西。

也是因為這樣,他心裏感覺到異常的煩躁。

剛從一處診室裏出來,蘇晤邊腳步飛快地往下個診室走去,邊對身後負責這個診室的觀察員說道:“數值還要低點, 治療稍微放慢點也沒有關系, 他的身體受損太嚴重但性命沒有危險,不用擔心拖太久會出事,只要注意不會用藥太快就沒問題。”

觀察員點了點頭,立刻記錄下來,開始調試起治療儀器。

蘇晤繼續往前走去, 經過的另一名治療師看他板着臉行色匆匆的模樣,禁不住笑着問道:“蘇醫生這是急着完成任務, 好回去陪你們家那位呢?”

蘇晤皺着眉:“你覺得短時間完成得了嗎?”

對方無奈地聳了聳肩,同樣表示無奈。

蘇晤無奈地按了按眉心, 繼續又走了好幾個診室,期間他好幾次拿出随身終端,不住地查看時間,神情中的焦急,就連跟在他身後的助理都能夠清楚地看出來。

時間臨近黃昏,雖然蘇晤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但因為傷患的速度實在是太多,前面依然還有許多診室沒有去過。

蘇晤擡頭看了眼窗外天色,終于妥協了般,把終端扔到身後的助理手中,對人說道:“幫我撥個語音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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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晤現在的助理是個剛來不久的實習生,聽見這話還沒明白他的意思,握着東西跟在他的後面,有些茫然不解地問道:“蘇醫生,您要撥給誰?”

作為這間醫院的首席治療師,蘇晤的壞脾氣幾乎和他的治療水平同樣出名。

這名剛剛從學院畢業,剛被分配過來的實習生,在這幾天裏從來不敢跟蘇晤多說半句話,現在接觸到蘇晤的眼神,他捏着東西的手頓時因為緊張而用力起來。

好在蘇晤現在因為忙碌沒空跟他計較,稍微瞥了眼人之後,他就說道:“聯絡人列表,最上面那個名字。”

助理不敢有半點耽誤,連忙按照蘇晤的指示找到了聯絡人列表。

接着他視線定在那個名字上。

賀硯予。

是那位賀硯予?

制造出了最新型機甲戰鬥裝備,作為帝國群星獎最年輕的得主那位?

助理對着這名字還有點懵,但蘇晤已經背對着他邊忙碌着調試治療儀器的數值,邊催促道:“你還在發什麽呆,快撥過去。”

助理連忙回神點頭,最終按下了通訊鍵。

而那通訊幾乎只響了半秒的聲音,那頭的人就已經接下了通訊,仿佛他原本就等在那頭,早就已經等待了很長時間。

“蘇晤。”

通訊那頭的人先出了聲,語調平靜聽不出太大的情緒起伏,但聲音卻溫和沉穩,令人忍不住猜測,擁有這把聲音的人究竟會是什麽模樣。

而蘇晤也改了平常說話的默然語氣,緩和了聲音道:“硯予,你現在在哪裏?”

聽見蘇晤和那人對話的聲音,助理臉色稍微有些驚訝,他跟在蘇晤的身邊也有兩天的時間,這兩天裏蘇晤在工作中對誰都是板着臉仿佛随時要準備教訓人的模樣,不管是助理還是診室的觀察員,都對他又敬又怕,他還從來沒有見蘇晤對誰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說過話。

這兩位的關系似乎很特別。

助理好奇地聽着他們間的談話。

而這時候對面已經回答道:“我剛從研究院出來,正準備過來接你。”

蘇晤動作頓了頓,無奈說道:“硯予,對不起我……”

那頭的賀硯予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欲言又止地說出這話之後,立即就像是明白了過來,主動問道:“你今天很忙對嗎?”

蘇晤聲音更輕了些,與其說解釋,不如說更像是在耐心地哄着人:“抱歉,實在是有點忙不過來。”

“我知道今天軍隊回來,傷員肯定會給你們增加很多負擔。”甚至不需要蘇晤再解釋更多,賀硯予就已經主動關心道:“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今天去培育中心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了。”

他們的對話明顯是只有親昵到不能更親昵的關系間才會有的對話,跟在旁邊的助理聽到這時,已經不可能還不明白他們間的關系。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不到出了名暴躁的蘇晤蘇醫生,竟然也會有對人這麽溫柔耐心的一面。

蘇晤還在低聲細語地和通訊那頭的賀硯予說話,期間甚至難得輕笑了兩聲,直到最後賀硯予提及正事,他才無奈地跟對方道了別,随後挂斷了通訊。

助理還在怔怔地猜測着這兩人之間的關系。

而這時候蘇晤已經換了副冷淡的嗓音道:“你還在愣着幹什麽?”

挂斷通訊之後的蘇晤又回到了平常不好惹的樣子,助理頓時驚醒,連忙把終端還給了蘇晤,并且繼續記錄起接下來的數據。

蘇晤把這助理的反應看得明明白白,雖然不滿意卻沒時間去計較,不過在接下來的過程當中卻比之前要嚴厲了許多。

等到終于暫時結束忙碌,已經是夜裏十點。

這都還是蘇晤用了最快的速度,片刻不停地做事才換來的結果。

換下醫院的白色大褂,拿起自己今天特地準備好的正裝外套,蘇晤動作停頓片刻,仔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才終于有些無奈地離開,從大樓裏走了出去。

這時候已經不算早了,早前沒有想過最近會忙成這樣,蘇晤還和賀硯予約定過今天要去培育中心,不過到現在這個時間點,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賀硯予應該都已經回去了。

帝國首都向來燈火通明,夜色也總不會安寧,賀硯予站在樓下擡目望去,還能看見遠處的車川流不停。

夜裏的風稍微有些寒涼,因為穿着原本準備去培育中心的正裝,所以蘇晤也感覺到了溫度的驟降。

他站定片刻,正準備胡亂叫個車回去,但就在這時,他目光瞥見了大門外角落裏的那道人影。

熟悉的身影從暗角走進燈火裏,那張輪廓分明的清隽面容也就随之映入了蘇晤的眼簾。

即使是在尋常的燈火下面,這人也讓人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視線。

在看到對方的剎那,蘇晤就像是把今天因為各種瑣事而緊繃的神經完全都松懈了下來,他原本緊皺了整天的眉頭霎時松了下來,腳步也不再急促,反而慢慢地朝着對方踱去,輕松地笑着道:“賀硯予,你怎麽到這邊來了?”

賀硯予同樣向他走了過來,他的臂彎裏搭着件外套,見蘇晤過來,他也同樣朝着蘇晤走去,将外套熟練地披在蘇晤的身上:“天涼,我來接你。”

蘇晤任由他用外套把自己裹起來,又任由他拉着自己往車前走去,整個過程唇角始終是上揚着的,心情顯而易見地愉快。

終于被拉着上了車,渾身被車內的暖氣包裹,完全褪去寒意,蘇晤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出聲,不過視線卻始終都定在賀硯予的身上。

賀硯予從另一邊的車門進來,坐在了駕駛座上,他還沒開車,注意到蘇晤的視線後問道:“怎麽了?”

蘇晤拉過賀硯予的手,枕在他的手臂上語調慵懶地說:“好累。”

賀硯予于是沒有立即開車回去,他任由蘇晤撒嬌般往自己右臂上蹭,接着側身擡起左手替人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你是為了救人。”

蘇晤厭倦地把臉埋了下去:“早晚我要離開這破醫院,帶你去周游帝國,這樣就什麽都不用管了。”

賀硯予專注地看着他,說道:“你要是能放下,你就不是蘇晤了,你是喜歡這個工作的。”

蘇晤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賀硯予,你怎麽每次都能滿臉正經的說出這麽正直的話。”

賀硯予看起來沒太理解蘇晤的意思,蘇晤說道:“我也不過就是拿錢做事罷了,別說這個了說多了煩,我們還是想想以後離開首都去哪游玩吧。”

與賀硯予相比,蘇晤的确不是性格沉穩的那種人,在其他人的面前,他暴躁易怒不愛交流,而在賀硯予的面前,他則更像個需要人耐心去哄的小孩。

蘇晤閉着眼睛嘀咕着休息之後要和賀硯予去做的事情,而賀硯予看着他,目光專注,很久之後才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件事忘了問我?”

聽到這話,蘇晤閉眼假寐的眼??FaBle語鹽睫顫了顫,接着他才重新睜開眼睛,眼裏滿是期待的笑意:“當然沒忘,快告訴我,你今天去培育中心怎麽樣了?”

賀硯予眉眼間同樣帶着淺淺的笑意,他很少會笑,但越是平常情緒起伏不多的人,笑起來的模樣越會顯得格外溫柔。

将之前在培育中心拍下的照片從終端裏找出來,賀硯予将其遞到蘇晤的面前,指着照片中那個儀器裏被包裹在碧色液體中的小身影說道:“她很健康,是個女孩,再有半個月左右,我們就能接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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