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風波

“他就是許孟啊，真看不出來……”

“哎你說賣屁股是不是特掙錢，改天我找個大佬，我也去撈一票！”

“啊呸，就你，搞基都看長相的好嘛，這年頭只有帥哥才有資格搞基。”

用嘲諷的語氣說完這些荒謬的言論，兩名認識許孟的男同學竊笑，推搡了對方一把，似乎被自己的攪基言論雷得不輕。

許孟看着習題冊，扭了一下耳塞，若無其事地擡頭看着前方，假裝認真聽課的樣子，但暴露在外的耳廓卻越來越紅，他心想，就算他跟男人真的接吻被拍到了，也沒什麽可羞恥的，可條件反射的生理反應卻存在，并且令他惱怒。

許孟是基佬這件事，通過一些隐秘的渠道小範圍地傳播，其實許孟也不是校園裏唯一的gay，在越來越開放的大學校園裏，公開歧視同性戀是一件低素質的事情，但歧視和偏見依然存在，屢見不鮮，許孟不理睬不回應那些照片，那些想看他笑話的人有些氣餒，但很快更嚴重的事情讓他們興奮起來，許孟幫人代跑的事情被教務處知道了。

“許孟你怎麽這麽糊塗！幫人代跑那是作弊你知道嗎？”

班主任知道這件事情後，立刻打電話給許孟，讓他直接去找主任求情，好好反省自己多說點好話。

許孟站在教務處門口，躊躇半天才等到姍姍來遲的教務處主任，一個帶金絲眼鏡的瘦高個，不笑的時候感覺陰沉沉的，像在算計什麽。他讓許孟幫自己打點水，使喚完人就不說話了，坐在電腦前翻着學校官網的頁面，像是忘記了許孟的存在。

“老師，水開了。”

許孟尴尬地站在一邊，小心地提醒這位姓姚的主任，姚主任從屏幕上收回目光，這才調整了坐姿，換上一副慈愛的面容盯着許孟，等許孟表情都不自在了，才微微一笑。

“小許啊，我知道你家境不太好，缺錢用，不過人不能這麽短視，考試作弊什麽概念，這關乎一個學校的聲譽啊，你現在知道錯了嗎？”

他目光平和地注視着許孟，等許孟咬着嘴唇重重點頭，才醞釀着說出自己的決定。

“現在呢這個事情也不好辦，體育成績是肯定要取消的，事情又鬧得這麽大，影響不好。我們的獎學金是要給品學兼優的學生的，你看，大家現在對你有意見，你幫別人作弊，這回頭後果還是你自己承擔，這次你們班主任本來推薦你拿國家獎學金，這下不好辦，你的名額只能讓給更優秀的人了。”

姚主任慢悠悠地吹了一口茶，抿一口有點回味，他看許孟立在原地不動，又問他：“你還有什麽話要講？”

“……姚老師，這次是我不對，您可以取消我的體育成績，讓我補考，可是……可是獎學金是我大一一年的努力換來的，我……”

“許孟，你知道考試作弊的性質嗎？而且你作弊全校皆知，風評又不好，你本來該受處分全校通報批評，老師是體諒你年紀小不懂事，不希望你檔案上留下污點。”

“考上大學不容易，你父母把你拉扯到這麽大，他們知道你幫別人考試賺零花錢，他們什麽想法？他們不會覺得你懂事，會為你而羞愧啊。”

姚主任的目光憐憫又傲慢，他站起身拍了拍許孟瘦削的肩膀，用成年人教訓孩子的口吻，說着體貼異類的話。

“你還年輕，不要走歪路，你家人會有多擔心？回去好好想想吧，目光放長遠點。”

許孟低着頭，目光從姚主任蹭褲子中縫的指尖，移到了他情緒微妙的臉上，姚主任臉上還留着幾分厭惡，許孟直視的目光讓他的臉變得僵硬，“沒事兒就回去吧，老師還有事情要忙呢。”

“姚老師，我可能是同性戀，但我沒病。”

許孟說完這番話就走了，他眼底泛起濕意，突然很想見到那個發號施令頤指氣使的霸道總裁，即使他很嫌棄自己的能力，但許孟相信，那個人至少不會像姚主任那樣，對他冷嘲熱諷。

回到宿舍後，宿舍氛圍都比平常壓抑許多，許孟跟幾個人都沒什麽交流，只有胖子扭頭很無奈地看他一眼，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許孟明白宿舍是有陣營的，他平常因為兼職早起晚歸，多少得罪了舍友，眼下又處在流言蜚語的中心，舍友不落井下石他就很感動了。

“對不起，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gay，那張照片只是角度造成的，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性騷擾。”

胖子的表情有些扭曲，想笑又不敢笑，最後讪讪地看了許孟一眼，許孟對他彎了彎眼睛，帶着有些疲憊的心情繼續整理新的策劃方案。

“你寫的什麽東西？邏輯狗屁不通！”

夢裏許孟的心血被罵得一文不值，尹青輝的表情特別兇惡，他早上醒過來都心有餘悸。

到了青荟策劃，趁着給大佬送咖啡的機會，許孟把打印出來的方案放到尹青輝辦公桌上。

尹青輝一目十行地看完，把文件扔在桌上，很久都沒說話，許孟以為他要罵自己了，想起夢裏的污言hui語，眼淚順着眼眶默默地流下來。

“我艹你哭什麽？”

許孟擡手抹着眼淚，抹着抹着打了個嗝，他哭得面孔通紅，眼睫毛都濕潤得黏在一起。

“嗝……沒、沒什麽，我知道我寫的很爛……”

說着又打了個哭嗝，許孟自己也不懂心裏突如其來的委屈，他想大佬應該被自己吓到了，好像尹總總是撞見他尴尬的場面，他當着他的面吐，又在對他彙報工作時哭。

他一定覺得莫名其妙的，像是被許孟碰瓷了。

“別哭了！艹鼻涕泡都哭出來了，丢不丢人，拿紙巾擦擦。”

尹青輝很不解風情地給了許孟一盒抽紙，許孟又咯咯笑起來，帶着滿臉哭花的淚痕。

作者有話要說：  悄咪咪蹲在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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