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番外·可靠
阿爾弗雷德坐在王宮的書房裏,嘆了今天的第二十三口氣。他疲憊的目光越過桌上層層疊疊的文件,把目光投到了對面和他同樣埋身在文件堆裏的伊麗莎白。
他覺得自己和伊麗莎白的婚約,中間牽扯了這麽多故事,兩人再見多少也會有點尴尬。正巧他已經不是王室了,能夠趁機離開王宮,避開以前的老熟人或許會稍微好點。
但芙蕾一點都不理解他心裏的尴尬,雖然給原王室封了貴族,分了封地,但一轉頭又把阿爾弗雷德叫回了王宮幫忙處理政務,甚至把他原本的房間收拾了出來,說他要是工作晚了,還可以就這麽睡下。
更過分的是,把伊麗莎白叫來,和他安排在了同一個書房辦公。
阿爾弗雷德捏緊了手裏的筆,偌大的王宮難道就沒有別的書房了嗎!芙蕾那家夥絕對就是故意的!
對面的伊麗莎白從文件裏微微擡頭,澄澈的目光看向阿爾弗雷德,她說:“殿下,您已經盯着我看很久了,是遇到了什麽難題嗎?”
阿爾弗雷德瞬間收回了目光:“沒有!我只是發發呆而已……”
伊麗莎白擰起眉頭:“最近的春季女神一家在王國各地幫忙改良種植方法,各個領土的耕地和現有産量都重新統計了一遍,不斷有新的資料傳來,我們得抓緊一點。”
“您恐怕沒有太多時間盯着我發呆。”
阿爾弗雷德想,芙蕾絕對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伊麗莎白看着他,不讓他偷懶的。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對的,但還有點不服氣,他撐着下巴說:“如果你沒有看着我,怎麽會知道我在看着你?”
“你只是正巧在我正對面,處在我放空目光的視線裏而已。”
伊麗莎白皺了皺眉,他雖然強詞奪理,但居然也沒有太好的反駁方式,她只好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希望你不要發呆了,無論看着哪裏。”
說完話,她就低下了頭工作。
阿爾弗雷德一時間有點憂郁,他并不是想和伊麗莎白鬥嘴,但有時候總是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這樣的展開。
他看了伊麗莎白一會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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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工作的手一頓,她不确定這是不是對方想要聊天的信號,有些遲疑地擡起了頭。
阿爾弗雷德目光有點飄忽,他問:“……你那個追求者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伊麗莎白好像沒跟上他的腦回路,考慮了一會兒才說:“哪個?”
“還有哪個?”阿爾弗雷德不由自主拔高了音調,随後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一樣反應過來,他平複了激動的心情,“就是最近最出名的那個……那個侯爵,叫什麽巴拉的。”
“卡巴拉侯爵?”伊麗莎白終于對上了他說的人,這位侯爵最近确實對她稱得上是窮追猛打,如果不是王宮裏一般貴族沒事進不來,她現在恐怕都沒法這樣安靜工作。
見她終于反應過來,阿爾弗雷德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我聽說卡文迪許公爵對他挺滿意的,你……你覺得怎麽樣?”
伊麗莎白的手頓了一下,她微微擰起了眉頭:“我覺得……有點麻煩。”
“嗯?”阿爾弗雷德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雀躍。
伊麗莎白多看了他一眼:“我總覺得,我如果接受他,這或許算是欺騙。”
頂着對方明顯好奇的視線,伊麗莎白慢條斯理地把手中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再次開口,“他覺得我們很般配,但他認為的應該是卡文迪許家的長女伊麗莎白·卡文迪許和他很般配,而那個出身尊貴的小姑娘,真正的伊麗莎白小姐早就在死去了。”
“我并不是如他期待的人。但為了卡文迪許家,我也不能告訴他真相,所以他大概也不能明白我為什麽無法給他回應。”
她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知道是因為手裏的材料煩惱,還是因為這位卡巴拉侯爵煩惱。
阿爾弗雷德聽了一會兒,忍不住撐着下巴“啧”了一聲:“說了這麽多,你好像壓根沒說最重要的——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伊麗莎白奇怪地擡起眼:“您在說什麽呢?”
“感情這種事,對于貴族來說,是最不重要的了,不是嗎?”
兩人大眼瞪大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阿爾弗雷德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确實是這樣。他跟芙蕾他們在一起混久了,見慣了神靈和人類的愛情,下意識也開始不把貴族和平民的界限放在眼裏了,但實際上在貴族之中……像他這麽想的才是奇怪的人吧?
阿爾弗雷德無從反駁,但伊麗莎白笑了一聲:“不過,聽您這麽說,總會讓我想起女王。”
“嗯?”阿爾弗雷德明顯有些困惑。
伊麗莎白搖搖頭,當初芙蕾打敗欺詐神,給了她選擇成為伊麗莎白·卡文迪許還是成為伊麗莎白·阿薩的權利。而阿爾弗雷德剛剛的話,就好像……她能夠決定将來和誰在一起。
對貴族家的女兒來說,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尤其是對三大貴族家的女兒來說,她們需要參考太多的意見了,自己的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侍女敲了敲門,走到阿爾弗雷德身邊低聲說了什麽,他眉頭一挑站了起來,朝伊麗莎白點點頭:“又來了,我去應付一下。”
伊麗莎白露出了然的神色,她點點頭:“我做完我這邊的,會給你幫忙。”
阿爾弗雷德走出書房,揮了揮手,那位侍女就停下了腳步留在書房門口,他一個人熟練地在王宮內七拐八拐,終于在花園的隐秘角落處見到了一位貴族。
阿爾弗雷德拉了拉衣領,在臉上擺出警惕的表情,左右張望着靠近他問:“你怎麽在這種時候來找我?在王宮裏,你不怕被……”
那位中年男子趕緊上前兩步,把他拉到陰影處:“不要緊的,我是打着和女王商量耕地的名義進來的,聊完了這才偷偷來找你,不會被發現的。”
阿爾弗雷德還是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
他越是表現出這樣的态度,對面的中年貴族更加欣賞,他壓低了聲音:“王子殿下。”
阿爾弗雷德眼皮一跳,他皮笑肉不笑地掃他一眼:“我現在可不是王子了。”
“在我心裏,您依然還是王子,這個王位,也依然是該由您來繼承的。”中年貴族循循善誘,“馮氏王朝千百年的傳承,就這麽斷了,您不覺得可惜嗎?而且那個張狂的小丫頭,只會讨那些平民的歡心,也不看看能真正給她帶來財富和地位的究竟是誰……”
他越說越氣憤,顯然對芙蕾女王有着很大的意見。
阿爾弗雷德不動聲色地瞟了他一眼,能給女王帶來財富和地位的人啊,反正不會是眼前這個蠢貨就是了。
說來說去,對方會找他也就是那麽幾句話,表個忠心,慫恿他暗地裏集結力量對付芙蕾。
阿爾弗雷德提醒他:“你最好小心一點,最近我們的人出事的可不少。”
對付不以為然:“那是那群蠢貨自己露了馬腳,我可不會這麽大意。”
阿爾弗雷德也不再多說,但他覺得就這麽現實的模樣,也不像是抓不到馬腳的周全人物。
他假意應下,轉身就去了芙蕾的休息室——這個時間正好能趕上下午茶。
聽完他報告的消息,芙蕾誇張地嘆了口氣:“這都第幾個了?”
阿爾弗雷德喝了口茶,聳聳肩:“不知道,我又沒數。你說這群人怎麽想的,他們沒看見你在廣場上殺死魔物的樣子嗎?居然還敢商量着造反……”
芙蕾攤開手:“鍘刀不落到他們頭上,他們總覺得自己是鋼鐵腦袋。”
阿爾弗雷德搖了搖頭,嚼着餅幹含糊不清地說:“一開始放不下舊王室我說不定還有點感動,畢竟是對我們忠心耿耿。”
“但都這麽久了,你把國家治理成什麽樣,慢慢也都顯露出來了。有春季女神一家在,不出意外,明年大家都能吃飽飯了,不少平民都擁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是稅金都能多交不少。”
“那群蠢貨只顧着看見平民的日子變好了,自己卻沒有撈到多少油水……就不會再等等嗎?等底下的人富起來了,他們自然也有好日子過。”
“他們并不在乎人民過得怎麽樣。”芙蕾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查查他的底細,有沒有做過什麽壞事。如果有,那就讓他交出貴族的頭銜,如果沒有,那就随他。”
庫珀點了點頭,立刻走到一邊開始安排魔族的人手。
芙蕾撐着下巴看阿爾弗雷德,他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往嘴裏塞了兩塊餅幹,這就站起來:“知道了知道了,別看我了,我這就回去努力工作。”
“慢着。”
阿爾弗雷德停下腳步,芙蕾把那盆餅幹端給他:“你就只顧自己吃,也不知道給伊麗莎白帶點回去。”
阿爾弗雷德一愣,他抓了抓腦袋:“哦……确實忘了。”
他剛要再次轉身,芙蕾又開口:“你沒別的要說的了嗎?”
阿爾弗雷德遲疑地看過去,對面三人的臉上明顯帶着對八卦的求知欲,芙蕾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地問:“你沒聽說嗎?那個什麽咔吧侯爵在追求伊麗莎白。”
魔王補充了一句:“聽說她父親對對方還算滿意。”
阿爾弗雷德木着臉:“跟我有什麽關系。”
芙蕾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你們倆的婚約還沒解除呢!”
阿爾弗雷德的表情愣了一下,他遲疑着說:“但是……國王都換了,以前的婚約還能算數嗎?”
芙蕾一臉嚴肅:“你父親以前頒布的法條,我沒有特別廢除的話,到如今依然是有效的。”
阿爾弗雷德一時間有些動搖,好像确實是這個道理,但是……
“伊麗莎白對我沒意思,不用勉強她吧。”
芙蕾大怒:“你問過她的意見了嗎你就敢這麽說!”
魔王伸手按住她:“別着急,我刺激他一下。”
阿爾弗雷德就這麽看着他們當着自己的面大聲密謀,他抽了抽嘴角:“我都聽見了,你們就當着我的面說嗎?”
魔王充耳不聞,他掃了阿爾弗雷德一眼:“你還沒吃夠教訓嗎?不夠坦率造成的錯過。”
阿爾弗雷德:“……我不會上鈎的。”
芙蕾笑起來:“什麽上不上鈎的,你只是不敢表露心意而已。我說,阿爾弗雷德,在她嫁人之前,不顧一切地表達一次心意怎麽樣?”
“如果真的被拒絕,我會幫你另找一個書房工作的。”
阿爾弗雷德的神色有幾分掙紮,最後他嘆了口氣:“話說在前面,我可不是因為被你們慫恿才答應的。”
芙蕾露出了一臉了然的神色,她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發現了自己的心意。”
等到阿爾弗雷德昂首挺胸離開了之後,魔王挑了挑眉毛:“我就說吧,就算讓他知道我們是在激他,他也還是會上當的。”
芙蕾伸了個懶腰,歪頭靠近魔王的懷裏:“但願他們不會錯過吧。”
“對了,一會兒還有什麽事?”
庫珀盡職地說:“最近來找您的貴族都是為了封地的事情,他們認為産出的增加不該分給民衆,應該都給貴族。”
“怎麽還是這些蠢貨——”芙蕾哀嚎一聲,“不讓民衆吃飽飯,誰來給他們種地呢?”
魔王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陽穴,十分冷酷地張開翅膀:“一個個來也太麻煩了,讓他們自己商讨完之後,派一個代表過來。”
芙蕾立刻鯉魚打挺坐起來:“聽到了嗎!按魔王大人說的做!”
“今天下午的貴族讓他回去,我不見了!”
……
阿爾弗雷德端着手裏那盤餅幹,回到了書房。
他一眼看見還在埋頭工作的伊麗莎白,清了清嗓子,把那盤餅幹放在她面前。
伊麗莎白驚訝地擡起頭:“沒想到你在享受下午茶的時候還能想到我,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阿爾弗雷德有些心虛,畢竟這是芙蕾提醒之後他才想起來帶給伊麗莎白的。
伊麗莎白看他還站在自己的桌前,以為他還有什麽事要說,于是擡起頭問:“還有什麽事嗎?”
阿爾弗雷德其實已經開始後悔了,但他都已經站到了人家桌前,只能硬着頭皮,沒頭沒尾地開口:“我是想要提醒你,不清不楚就結婚的話會後悔的!”
伊麗莎白有些訝異,但她還是微微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打算拒絕那位先生,以及……雖然您好像已經忘了,但我們……還有婚約,在婚約還沒有解除的情況下,我覺得貿然和別人談婚論嫁,是不太合适的。”
阿爾弗雷德想,她似乎經歷了那場大火之後,一夜之間成長了很多,平日裏也很少說出讓人誤會的話來了。
她明麗的火紅長發依然耀眼,曾經的傷疤也早已治愈,就連喉嚨裏的沙啞,不用心分辨也聽不太出區別了。
但她到底還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阿爾弗雷德幹巴巴地說:“那個……我的事,那個,你不想清楚,不清不楚地就解除婚約也是不行的。”
“我會仔細考慮的。”伊麗莎白點了點頭,她從文件中擡起頭,“您還是快些工作吧,今天的事情還有不少呢。”
阿爾弗雷德沒有挪動腳步。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臨門一腳往後縮,一定會被芙蕾嘲笑整整一輩子的!
阿爾弗雷德把心一橫,他閉上眼睛說:“我的意思是,那個,如果不解除婚約,你覺得……”
伊麗莎白的動作頓住了。
她有些意外地擡起頭看向他,他這算是在……求愛嗎?
以前的那些胡鬧多少有他故意演戲的成分,自從他和自己一起輔助芙蕾處理政務開始,她也逐漸發現……他确實不是那麽一無是處。
至少在大是大非面前頭腦相當清醒,也并不頑固,除了有的時候喜歡偷偷懶,不算是個糟糕的家夥。
伊麗莎白的臉色有些古怪:“……我以為您很讨厭我。”
阿爾弗雷德有些結巴:“那是誤會,是欺詐神的錯,我對你……并沒有什麽意見。”
伊麗莎白看向他桌上的文件:“那些工作,如果您全神貫注的話,今天太陽落山前一定能處理的完的,但您似乎總喜歡把它留到明天。”
“唔。”阿爾弗雷德摸了摸鼻子,“你有的時候就是太老實了,伊麗莎白,有些人的文件就不能那麽快地處理完,你得晾他兩天,讓他好好忐忑忐忑,下次再也不敢提這麽無禮的要求才行。”
“至于其他的……”阿爾弗雷德在伊麗莎白的目光注視下,老實回答,“确實是我稍微偷懶了。”
“您得再努力一點才行。”伊麗莎白嘆了口氣,“您很聰明,也很有才華,但我覺得您似乎總是留有餘力。”
阿爾弗雷德摳了摳桌板:“……因為可以找借口。”
“留有餘力了,就算沒做好,那也能安慰自己反正我也沒沒努力。但萬一全力以赴了,還是沒有做好,反而會讓自己大受打擊。”
“我是個沒出息的家夥。”
伊麗莎白眨了眨眼。
阿爾弗雷德難得這麽積極進取,他深吸一口氣說:“我說,如果我現在開始,全力以赴讓你看看的話,你會考慮……不解除婚約嗎?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相處看看,如果你不讨厭我的話,你可以考慮和我……那個,結婚。”
伊麗莎白覺得他似乎誤會了什麽。
“……我提出的并不是結婚的要求,是工作的要求。”
阿爾弗雷德眼裏明顯帶上幾分失望。
伊麗莎白遲疑着說:“結婚的要求,我、我還沒有考慮。”
這大概是阿爾弗雷德第一次從她話裏聽出了一點動搖,她一向沉穩的臉上浮現出一點不安和遲疑,阿爾弗雷德聽到自己的心跳快速跳動了兩下。
他忽然覺得這樣就夠了,笑起來說:“我不是要逼你現在就想出要求,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考慮。”
就是最近為了避免尴尬,可能真的要麻煩芙蕾重新幫他準備一個書房了。
阿爾弗雷德轉身要回到自己的桌前,伊麗莎白猛地站起來一把扯住了他,阿爾弗雷德一個踉跄直接後仰倒在了她的書桌上,天旋地轉間,他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到底是誰傳出法師身體柔弱這種謠言的!
伊麗莎白臉色凝重,臉頰帶着罕見的緋紅,她緊緊拽着阿爾弗雷德,緊張到表情擰成一團:“請、請稍等一下,我現在就考慮。”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的腰或許有點撐不住了,他微微動了一下,然後被伊麗莎白一把按住了肩膀。
阿爾弗雷德:“……真的,不用那麽着急,我能等的,就是你能讓我站起來等嗎?”
伊麗莎白沉默了半晌,才松開了手。
阿爾弗雷德松了口氣,他站起來的時候聽見她在身後說:“或許這種事本來就沒有正确答案。”
“但是我應該并不讨厭您,尤其是……您偶爾認真的模樣,會讓人覺得很可靠。”
阿爾弗雷德整理衣服的動作頓了頓,他故作輕松地清了清嗓子,偷偷回頭看了她一眼:“我現在算是知道,我父親當年為什麽那麽希望我們趕快成婚了。”
“他還說你是值得托付兒子的女人。”
伊麗莎白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困惑,她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散去,難得流露出幾分柔軟。
阿爾弗雷德忍不住笑了笑,他放柔了語氣說:“我的意思是,聽你這麽說,就算知道可能是你要我好好幹活的陷阱,我也會為了你……努力變得更可靠一點。”
他伸手把伊麗莎白桌上的文件搬走一疊,“先讓我從為你分擔工作開始吧。”
伊麗莎白一愣,驚呼:“小心!”
阿爾弗雷德得意忘形,左腳拌了右腳,抱着一堆文件飛身摔在了地上。
确認他沒有受傷以後,伊麗莎白無奈地笑起來:“看起來,您要成為一個可靠的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阿爾弗雷德躺在文件堆裏抓了抓腦袋,苦惱地嘆了口氣:“那我只能希望您能稍微多給我一點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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