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醉酒 越發嬌氣起來
日頭升高不覺到了巳時, 雖入了秋但今兒放晴,過會兒免不得要曬一些。
岳岚瑜兩人相攜又逛了兩間鋪面,瞧着時辰也差不多了。
許是得了那花的緣故, 妍姨心情瞧着不錯, 後來雖沒再尋得格外別致的品種,她也另挑選了好的送了兩盆墨菊給岳岚瑜。
但看妍姨衣着便知是大戶人家, 岳岚瑜也不與推辭, 笑着應下,另邀她又時間再出來走走。
待岳岚瑜回到魏府後,府中果真如袁英所言,花匠已送了各式的菊花過來,內外皆擺放了兩排, 金燦燦的瞧着喜人。
只是這些雖也好看, 卻都是經過挑選修建過的,與岳岚瑜帶回來的做比較, 少了幾分野趣。
岳岚瑜叫人将帶回來的墨菊擺放到三房院中, 另找了個小厮這幾日專們照料着。
一切妥當了,岳岚瑜才要進屋,便見書房的門驟然打開。
魏展宸如今對外宣稱仍是病着并沒去當值, 但監察司的事務自幾天前開始, 便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送進來了。岳岚瑜本以為又是監察司的人。
書房門被推開,魏展宸是與來人攜同走出來的, 他與魏展宸身高相似,月牙色長衫貴氣雍容,僅在腰間玉墜上,留了兩寸名黃色的流蘇。
岳岚瑜腳下頓住,走過去行了禮, 淡淡道:“見過大皇子。”
魏展宸在旁瞧着,神色未變,倒是大皇子趙煜有些詫異于驚喜,他虛扶了下,贊道:“三夫人聰慧。”
日頭當空,是近半月來少有的晴天。
岳岚瑜直起身子衣裙微動,擡首輕淺的彎了彎嘴角。
見她擡頭,趙煜欣賞的目光中多了絲驚豔,可下一刻打量的視線卻被魏展宸側身遮了個嚴嚴實實。
趙煜收回視線,看向魏展宸的眸中多了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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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魏展宸仍是淡淡的,瞧不出心中所想。
趙煜與魏展宸相交多年,笑了笑便将視線挪開,轉而看向不遠處才放置好的墨菊。
“重陽将至,我府中也有花匠送了些菊花過去,倒都不如三夫人這倆盆瞧着別致。”
魏展宸聞言,挑眉蔑了眼趙煜。
趙煜此刻也不去管他,饒有興致的接着道:“我姑母也極愛這些花草,這幾日正愁送些什麽過去才好,三夫人可肯将此花贈與我,姑母知曉了這是三夫人挑選的,必定高興。”
岳岚瑜自是知道大皇子的姑母便只能是如今的長公主殿下,魏家雖有魏展宸在,權勢無二,可現在大皇子親口提出來要這兩盆花,她怎麽也不好拒絕。
正猶豫着,魏展宸看着趙煜的眼神中多了兩分威脅,“袁英,去拿兩吊錢過來送予大皇子,大皇子如今節儉的緊,連盆花都要來咱們府上拿。”
縱使臣子是如何品級,也沒有這般與皇子說話的。
可袁英聞聲好似慣了般,應了一聲,利索的在懷裏掏了掏。
“爺,兩吊錢還得開庫房去找,奴才這兒還有一兩銀子,先墊給大皇子吧。”
魏展宸思索着點了點頭,冷聲道:“也好,改日再叫大皇子把多出來的找給你,別忘了記賬。”
主仆兩人配合的對話聽的岳岚瑜心驚肉跳,這哪裏是不給大皇子面子,簡直就是在故意挪揄他。
大皇子聽着這話卻沒有惱,頓了頓竟是笑出聲來,“罷了罷了,銀子收回去,我自己花市街逛逛去。”
魏展宸這才示意袁英退下,淡淡道:“既如此,不送。”
大皇子也不與他客氣,應也不應一聲,便就此離開。
兩人間的對話雖不多,但岳岚瑜也看出了魏展宸與大皇子之間關系親厚。
上次她聽魏展宸同自己說要去見大皇子,只曉得兩人私下有往來,而看今天這架勢,恐怕已是相識多年了。
等大皇子走遠了,魏展宸方回身,挑眉問道:“今日怎麽去了這麽久?”
天朗氣清,微風輕盈掃過岳岚瑜發梢,海棠步搖微顫。
她想了想,眉眼淺笑着道:“遇見了一位同好的夫人,便一起走了走。”
愛花之人多是女子,有共同語言并不奇怪,魏展宸并未深究。
他垂眸,指尖在岳岚瑜細軟的腰肢上點了點,看着岳岚瑜臉頰緋紅,才接着道:“會騎馬麽?”
腰肢間的細癢輕碎,待他手指離開,岳岚瑜才顫着眼睫搖了搖頭。
江南多山水,平原少,并未有騎馬的好去處。再者岳家幾代科舉出身,并不注重弓馬。
岳岚瑜有些疑惑的問道:“是要出門嗎?”
“嗯,過幾日秋狝,你準備準備。”
魏展宸說的輕松,岳岚瑜卻蹙了眉,“秋狝我也要去麽?”
她聲音軟儒又無奈,頗有些撒嬌的意味,魏展宸垂眸,思索了片刻後,仍是點了點頭。
“要去。”他探手到了她的下巴上。
“可我不會的。”岳岚瑜受父親影響,同樣不喜歡弓馬。
魏展宸淺聲道:“不會便學,我想看夫人騎在馬上的樣子。”
他的指尖涼涼的,岳岚瑜癟癟嘴,擡眸看了過去,“那別叫旁人看見,我學不好你別笑話我。”
魏展宸眸中起了笑意,手指在她精致的下巴上點了點,而後垂首在她耳邊低沉道:“我親自教夫人。”
岳岚瑜聞言,心中便暗自有些後悔自己要說這話了。
他跟自己在一塊時總沒安生過,自己方才還說什麽別叫旁人瞧見,這不是自己送上門的嗎。
似是看懂了岳岚瑜的心思,魏展宸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小姑娘有時候聰明的緊,卻也有偶爾呆傻的時候。
秋狝皇上也會親自去,到時候獵場上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禁衛軍跟暗衛,他縱是有什麽想法,也得回營帳裏去。
看着岳岚瑜帶着愁緒的眉目,魏展宸也不點醒她,任由她去胡思亂想着。
“那,那我可以帶着桃芸一起嗎?她說不定也想學……”
想了半天,岳岚瑜只能想出來這麽個辦法,在外面做,憑借魏展宸的性子不是幹不出來。
魏展宸眉眼柔和,指尖再度點上岳岚瑜的腰間,“我原也沒想旁的,不過夫人有意這樣,倒不如……”
“不是不是。”
岳岚瑜連聲打斷了他,臉頰緋紅着,解釋道:“我,我沒有意,我只是,只是……”
她此刻才想明白過來,魏展宸再如何大膽,獵場的守衛肯定也避不開的。
岳岚瑜羞怯着解釋,魏展宸垂眸瞧着,過了會兒才道:“只是什麽?夫人要說清楚的。”
他明知道她此時心裏着急,還故意要問個清楚。
“只是替桃芸随便問問。”岳岚瑜硬着頭皮,強行解釋道。
話音落地,便聽到頭頂幾聲沉沉的笑意。
自成婚以來,岳岚瑜只在魏展宸臉上見過幾次似真似假的笑意,她有些詫異的擡眸,便落入了魏展宸的目光中。
四目相對。
岳岚瑜一直知道魏展宸生的好看,平日冷峻淡漠,如今眼眸帶笑,嘴角輕輕勾起,另有一番風采。
腰間的指尖漸尖貼合,微微用力,便引得岳岚瑜回神。
“好看嗎?”
岳岚瑜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詢問他的容貌。
“……嗯。”她乖巧點了點頭。
魏展宸這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此時院外一陣腳步聲,小厮進來說魏沁月求見。
魏沁月一大早出的門,算着的酥錦齋距離,這會兒也的确到了該回來的時辰。
“聽說月姑娘走到一半便吵嚷着要回來,今天又熱了些,這會兒正被人攙着呢。”進來回話的小厮道。
魏展宸對此事并沒有多大興趣,只叫人将那點心帶進來,見也沒見魏沁月,便叫人出去吩咐她回去。
至于那點心拿進來後,便再沒被人想起來過,夜間叫袁英拿去賞了院中的打更人。
随後幾日,傳來的蘇欣玉下毒謀害親夫,被刑部逮捕的消息。
此事一出,京中風向當即便變了。
即使蘇欣玉将謀害下毒的事兒一人全部擔下,但蘇府也不免因此受到指點。
蘇子耀在朝中為官,自是在乎名聲的。
後來逼得蘇老太君出面,宣布将蘇欣玉逐出家門斷絕關系,那些風言風語才算消停了些。
……
今年秋狝恰逢重陽,接連幾日的好天氣。
因要去上數日,宋嬷嬷替岳岚瑜備下尋常的衣服外,還另新裁制了騎馬穿的束袖騎裝。
至當日辰時,魏展宸才從魏府攜岳岚瑜跟上了去秋狝的隊伍。
要去的是京郊外的芒砀山,路途并不遠,岳岚瑜倚在馬車內的軟塌上眯眼養神,等到了圍場,她只覺才小睡了片刻。
燕京周圍多平原,芒砀山也并不算高,但周圍溫度到底比着京內要涼上一些。
岳岚瑜才下馬車,從原野深處來的寒風便将她的衣袖吹的鼓起,桃芸緊張的替她系上了披風。
“我先去皇帳,你先進去等我,晚上宴席時我還沒過來,你便先去。”
魏展宸說完這話,緊接着便是一陣猛烈的咳湊聲,引得有心人連連側目。
岳岚瑜點點頭,看了眼他單薄的衣衫,轉身從随形的馬車裏取大絨披風。
“這裏比着京裏冷些,莫要站在風口。”
岳岚瑜将披風遞給了魏展宸身邊的小厮,柔聲說着,神态自然,好似做熟此事,任誰瞧着都以為兩人間感情好。
但岳岚瑜并沒想那麽多,她只是順手罷了,才來京中時,父親便不習慣北方的風沙,她就常這般提醒着父親。
魏展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默然點點頭便去了皇帳。
等魏展宸走遠後,周圍其餘家的人這也才都暗自松了口氣,也有了心思去打量鐵面無情的魏掌司新娶的嬌妻。
岳岚瑜今日穿着身丹紅的束袖騎裝,領口不似羅裙輕淺,但貼合腰身,将她玲珑窈窕的身段襯托的越發精致。
只是她身外還另有一件粉白披風,微風下,披風随之輕動,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現。
百皙柔膩的肌膚珍珠似的,朱唇瑩潤,但看眉眼便覺得溫暖柔和。
岳岚瑜馬車不遠處,便是魏府二房的馬車。
宋子耀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去,同魏沁月站在一起。
方才那一幕蘇子耀自是瞧的清楚,岳岚瑜方才的話雖着風聲傳出去,清亮纏綿。
靈動的眉目跟那袅袅身段,将同來的夫人小姐皆比了下去。
而這樣的佳人,原是有機會屬于他蘇子耀的。
“……子耀哥哥?”
魏沁月接連喊了幾聲未見回應,最後一聲猛然放大了音量,蘇子耀猛然回神,引得周圍人的側目。
自然,離他們不遠的岳岚瑜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回身去看。
而魏沁月此時擡首,也正好看見蘇子耀望向岳岚瑜方面的目光。
她不服氣的冷哼了一聲,扯了扯蘇子耀的衣袖,賭氣道:“子耀哥哥,你還是回你營帳去吧,月兒自己去騎馬。”
岳岚瑜回身,卻是被魏沁月的聲音吸引過去的,她瞧了一眼便覺得無趣,轉身便擡腳離開。
見岳岚瑜動身,蘇子耀又被魏沁月扯着衣袖,他垂首眼眸帶着疑惑:“方才不是月兒叫人喚我過來的嗎?怎麽這會兒又讓我回去了。”
魏沁月登時語塞,她方才氣惱,着急才這般說。
本以為蘇子耀會哄着自己說些好聽的,哪知道竟是拿方才的話堵了她。
“我……”魏沁月緊了緊拳頭,蹙着眉把目光從蘇子耀身上挪到了前面。
岳岚瑜尚未走遠,纖細窈窕的背影在微風下另有一番滋味兒。
“子耀哥哥還記得上次答應過月兒的話嗎?”
蘇子耀茫然:“什麽話?”
見蘇子耀竟是忘了個幹淨,魏沁月跺跺腳,上前幾步喊住了岳岚瑜。
岳岚瑜本無意理會魏沁月,聽到身後的聲音,無奈頓住了腳步。
這是魏沁月也走了過來,她臉上方才的氣惱已經沒了蹤影,轉而眼眸微垂,帶着小心謹慎。
“三嬸。”魏沁月盈盈俯身行李,端着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前幾日您要我去酥錦齋買的杏花糕的确好吃,就是有些遠,我走了個把時辰,送過去時想必都不太新鮮了,下回月兒能否坐着馬車過去?”
她柔聲柔氣,一副受了委屈還隐忍着的樣子。
這話旁人聽了,恐怕以為是岳岚瑜故意端着長輩的架子去欺負魏沁月。
岳岚瑜聽完也不惱,反而想了想,疑惑道:“我何時讓你去買過杏花糕?”
魏沁月淺淺笑笑,垂首将壓下聲音中的委屈,低聲道。“三嬸許是忘了此事。”
看着她這副模樣,岳岚瑜蹙眉沖袁英招了招手,“月姑娘這話我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袁英,你可記得此事?”
袁英低頭,眼珠子轉了轉,“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月姑娘對長輩不敬,大人知道了便叫月姑娘親自出去走了一趟。”
“原是這樣。”岳岚瑜暗自贊許着袁英,轉而擡眸大大方方看了過去。
岳岚瑜身姿纖細,身材卻比着魏沁月高上一些,她下巴微微擡起,竟是和藹可親的開了口。
“你既然有錯在先,那你三叔做長輩的罰你也是應該,若是你心中不滿,過會兒等他回來便去同他說就是了。”
魏沁月在岳岚瑜面前好似蒙了層灰,一個還未嫁人的女兒家反而不如岳岚瑜靈動,周身氣質也如小家子出身似的。
“不,不必了。”魏沁月連聲拒絕。
而後魏沁月又僵硬的笑笑,“那日我本以為三嬸是好心将糕點讓給我,誰知三嬸心裏頭介意,還同三叔告狀……”
方才魏沁月的話尚且還有餘地讓岳岚瑜辯駁,如今是實打實的事兒了。
這也是蘇子耀知曉,親眼看見的。
她就是要讓蘇子耀看看清楚,岳岚瑜是個表裏不一的賤人。
“月兒的意思是你受罰是我告狀?”
岳岚瑜餘光在周圍好事的人身上掃了一眼,心中暗自發笑。
當日她只是對魏展宸說魏沁月要了本該送給他的杏花糕,旁的可一個字沒多說。
“我并不知道夫君究竟為何罰你,月兒若是懷疑我,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問,何必跟我拐彎抹角這麽久。”
岳岚瑜放下了方才的慈愛柔和,轉而有些不悅。
就連周圍也有人聽不下去,暗自說岳岚瑜到底是魏沁月的長輩,這般含沙射影的不合适。
魏沁月本是故作委屈,如今被人在身後指點,暗自攥緊了拳頭。
“三嬸莫要誤會月兒,月兒沒有別的意思。”魏沁月眼梢泛紅,委屈道:“是月兒的話說的不合适,還請三嬸原諒。”
蘇子耀原也并沒有猜疑岳岚瑜,只當是魏沁月過來與她随意說說話的。
如今見鬧成這樣,和事佬一般走上前了幾步,“表妹多心了,月兒并沒有惡意。”
岳岚瑜聞聲眉間便蹙了蹙,這般豬油蒙心的,到底怎麽在朝中做了三品的大理寺卿的。
“蘇大人。”岳岚瑜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岳蘇兩家早便沒了關系,還望蘇大人自重,再者……”
岳岚瑜看了看魏沁月,“你若對月兒有意,按照規矩,将來是要喚我聲嬸子的。”
京中誰人不知蘇子耀心儀于魏沁月,聞言蘇子耀臉色有些發白。
“若是無事,我便先走了。”
岳岚瑜清亮的聲線中帶着江南獨有的軟儒口音,纖柔婉轉,很是動聽。
她沒有半分猶豫,甚至眼神都沒有多在兩人停留半刻。
蘇子耀臉色微沉,心思卻已雖着翩然而去的身姿吸引去。
一切,一切都是誤會。
蘇家當年毒害岳太守他并不知情,後來他心儀魏沁月,只是,只是他還沒見過岳岚瑜而已……
她本該有機會是自己的,也本應是自己的。
從魏府到圍場的路程,岳岚瑜幾乎是睡過去,故而等她到了營帳後沒有半分疲憊。
“袁英,你往年可曾來過?你同我說說晚上宴席是什麽樣的。”
袁英應聲,連忙道:“奴才從前只是個護衛,沒資格跟着主子,從沒進到宴席,不過奴才聽說那宴席是與皇室的分開的,官家家眷在外頭,不能面聖。”
聽到不能面聖,岳岚瑜心中也松快了些。到底是天子,她心中到底有些緊張。
如今不用見面,那便只當做是尋常宴席就行。
……
不覺間已到了晚間,外頭聲響漸起。
岳岚瑜出了營帳,便見百十裏外開始,數不清的篝火燃起,亮如白晝。
自有人來引着岳岚瑜去宴席上,宴席設立在皇帳不遠處,她坐定後望了一圈,卻不曾見有魏展宸的身影。
“大人此時應在聖上身邊,夫人一會子若是想用什麽,便吩咐奴才就是。”袁英在一旁道。
秋狝是為了展示朝廷百姓富足,彰顯皇家天威每年必行的事兒,早有提前備好的各類燒肉,因着今年逢上重陽節的緣故,各桌上另備下了菊花酒。
岳岚瑜甚少吃這類燒烤的肉食,嘗了兩塊後便覺得與往日家中的味道不同,便多吃了兩塊。
為這應和獵場的氛圍,往日伶人也一改風格,飄然軟綿的歌舞換做了各式馬術展示。
京中女子多愛跑馬,馬術都是自小便學的。有些遠瞧着便心中技癢,相約明日一同跑馬打獵。
魏沁月今日也換上了一身騎裝,她跟相好的玩伴叽叽喳喳說着什麽話,過了會兒竟是站起了身。
她叫身邊人将自己的馬牽了過來,随即動作熟練的翻身上去。
格外飒爽的身姿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魏沁月驕傲的笑着,勒起缰繩策馬走到了岳岚瑜身邊。
分明耀武揚威一般,臉上卻仍是柔柔地笑着:“三嬸可願來試試看?”
衆人只當兩人都是魏府的關系好,便也跟着起哄起來。
岳岚瑜也不逞強,看了眼魏沁月,淡淡道:“我并不會騎馬。”
魏沁月等的便是這句。
看啊,這才是京中大家閨秀的模樣,岳岚瑜這等狐媚坯子算什麽東西。
她得意洋洋翻身下馬,利索的動作又引了些人贊嘆。
每年狩獵都有跑馬比賽,她明日定要想個法子讓岳岚瑜丢一次臉。
又過了會兒,另有太監出來宣旨,聖上感勉衆卿家,特敬酒三杯。
蘇州特産果酒,甜滋滋的,岳岚瑜從前家宴時也愛喝上幾口,但是正經的酒卻沒嘗過滋味。
菊花酒的味道兒并不算辛辣,帶着絲淡淡的香氣,岳岚瑜聞着便以為同從前喝的差不多,端起酒盅便送了口中。
那酒才入舌尖,便好似帶着火氣般,滑膩辛辣落到喉嚨深處。
岳岚瑜沒準備一口氣咽下,不過眨眼的功夫,腹中便火辣辣的,臉頰染上了紅暈。
旁邊伺候着的袁英桃芸一個勁兒的着急,這一杯便已經如此,三倍下肚豈不是要直接栽倒在這兒了。
岳岚瑜一開始尚覺胃裏辛辣不舒服,舉起第二杯飲下一半,便将那股子辛辣抛到了腦後。
皇帳外,玄色身影現身,魏展宸掀簾而出,不去理會周圍上前恭維的大臣,目光直直落在了側面。
小姑娘早已面色緋紅,頭腦身子微微晃着,眼瞧着第三杯被她舉起來就要送到嘴裏。
魏展宸面容沉了沉,接着便瞧見本該落入口中的酒水在小姑娘身前滑落。
有幾滴不安分的,濺灑在了她的衣袖上。
看來果真不是個呆傻的。
魏展宸眼眸起了笑意,沖帳外的人揮了揮手,俯身低語了兩句,随後那人便點點頭小跑着走過去。
……
“夫人,大人說您撐不住的話叫人先送您回營帳。”
岳岚瑜方才偷偷倒掉了最後一杯酒,饒是這樣頭腦也早昏沉下來。
她從未醉過,自己都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趁着腦子尚且還清醒着,岳岚瑜眯着眼睛點了點頭。
魏展宸的營帳內,早有人備下了解酒的湯藥,岳岚瑜被桃芸攙扶着進去,才躺到軟塌上,便怎麽也扶不起來。
“夫人您可有哪裏不舒服?先将這解酒湯喝了咱們再睡……”
桃芸跟另外兩個丫頭小心将岳岚瑜扶起來,奈何她醉的朦朦胧胧的,腦子昏沉着怎麽也坐不好。
她只覺得耳邊的聲音吵鬧,嘗了一口,便揮手将瓷碗推走。
“……難喝。”
桃芸愁眉苦臉的看着那解酒湯怎麽也喂不下去,又試了幾次也都不成。
帳外一陣腳步聲後,魏展宸走了進來。
看着軟塌上已經醉的不知天地,但仍嘟嘟囔囔說着什麽的小姑娘,魏展宸眼眸泛起笑意,揮手示意旁人退下。
營帳內燃着兩盞琉璃燈,不算昏暗。
方才吵嚷的聲音消失了,岳岚瑜眼神迷蒙泛着水霧,她睜開眼瞧着身前的人,将胳膊探了過去。
“……”
一句帶着氣息的呢喃聲,魏展宸只看着她紅潤的唇角動了動,沒聽清楚是什麽。
他将人抱至身前,岳岚瑜本就身子軟綿無力着,順着動作便倚在了他的頸側。
暖熱的氣息在脖頸間撒下,魏展宸心頭微熱。
“夫人方才說什麽?”
岳岚瑜眼睛眯着,眼梢粉紅,“你要我等你,你去哪兒了……”
她向來不問他的去向,也許是膽怯,也許是并不感興趣。
“方才皇上叫我。”
懷中的人并不安分,喝了酒便有些燥熱,帳內暖和,這會兒外裳已經沒了蹤影。
烏鳥輕跳,綿軟酥潤,輕觸在手臂上還帶着溫熱。
魏展宸垂眸毫不客氣将餘下裳退去,掌心再熟悉不過的探過。
輕咛聲漸起,岳岚瑜癟癟嘴,似是有些委屈,“酒苦,我想喝粥……”
“粥?方才炭烤的鹿肉還沒吃飽嗎?”
岳岚瑜搖搖頭,柔荑撫上魏展宸的右手,帶到了腹上,撒嬌般在他脖頸蹭了蹭。
“這裏難受。”
怪不得她難受,從沒飲過酒的人猛然喝酒胃中的确會有不适。
她在懷中并不安分,魏展宸呼吸愈沉。
鳥喙透過白色裏衣顯着朱紅,小巧玲珑。
“這裏難受嗎?”魏展宸語氣中帶着隐忍,低聲問道。
岳岚瑜迷茫起來,方才她指的位置不是哪裏。
輕晃了晃腦袋,她便覺得天地都旋轉起來,于是便在魏展宸懷中安穩了些片刻。
“魏,展宸……”
魏展宸心下猛然漏跳,她并未喊過自己的名字,如今仗着酒意,腦子昏沉,便喊了出來。
許是見他沒有回應自己,岳岚瑜不滿的輕哼一聲。
随後又閉着眼睛摸索了一會兒,直惹得魏展宸呼吸沉沉,方才摸到了他的眉間。
“夫君。”
同平日裏一樣的呼喚,但卻比之更加纏綿軟膩。
“想喝粥。”她執着的開口。
可是魏展宸好笑的看看岳岚瑜此時的架勢,根本沒辦法自己起身。
“為夫幫夫人清醒清醒,才有力氣做起來喝粥。”
魏展宸彎彎嘴角,在她耳邊柔聲低語。
“不,不要,我就要先喝粥,夫君,不……”
岳岚瑜還要說些什麽,後面的話便被魏展宸吞了回去。
朱唇紅潤,柔軟帶着清甜,舌尖微澀,淡淡的酒味兒好似要将人醉在其中。
琉璃燈将屋內照的亮堂堂的,也将人照的清楚。
半刻鐘不到岳岚瑜已眼眸泛紅,手指卷曲着輕咛嘆息。
本在帳外守着的丫頭臉紅着退遠了些,另有人去準備熱水等着進去伺候。
……
至四更天時,營帳外的宴席也已散去,通明的篝火暗下來,只留空中一輪彎月照明。
魏展宸所住的營帳外,幾個丫頭端着熱水進出。
不一會兒的功夫,另有一小厮端着碗散着熱氣的粥進去。
緊接着裏面便傳來一聲嬌軟的微嗔:“不要這個。”
小厮将頭埋的深深的,不敢說一句話。
魏展宸看着軟塌上因為粥不合口味,沖着自己胳膊撒氣的小姑娘,揉了揉額角。
從前只覺她乖巧柔軟,如今喝了兩盅酒後,越發的嬌氣起來。
本以為做了後,岳岚瑜便會忘了要粥喝,結果非但沒忘,還一定要甜膩的紅豆粥才行。
“這粥夫人先喝着,再另準備紅豆粥還要些時辰。”
魏展宸輕嘆了口氣,語氣略有些無奈。
方才不是沒吓唬過她,可醉了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害怕,反過來纏着他要。
“唔。”醉眼朦胧的岳岚瑜除了覺得頭暈暈乎乎的,腰身還軟綿綿的。
她探了探腦袋,看了眼碗中的不合心意的粥。
轉而,又看了看揉着額角的魏展宸,忽然俯身,學着魏展宸的姿勢,将指尖探到了他的眉眼處。
魏展宸方才蹙了眉,自己沒察覺,此刻被小姑娘溫熱的手指肚輕柔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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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