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楊佳賀的野望

“小姨，你別再說了，我們真的沒啥。”楊佳賀悶悶地拿着饅頭啃，阻止了他小姨的各種暢想，“再說了，她估計以後還得回城，我就想找機會進農場，我們規劃也不一樣。”

他家沒多少關系可以供他耗費了，現在下鄉了，如果能将關系從杏花村轉到農場裏去，也算是一大突破。至于回城，他想都不敢想。楊佳賀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兒，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接下來的幾年都會紮根農村生活。

可在他看來，闫安是不一樣的，她爸媽都有工作還時常給她寄東西，尤其是上次的包裹，他摸過了，應該是書。一個下鄉了還能保持學習的女孩子是不可能高攀的，更何況，人家還有自己的本事。

楊佳賀的小姨李夢可不管這麽多，她拍了拍兒子陳東正作亂的手，揚聲道：“都給你送這麽多好東西了，還叫沒啥啊？！”

李夢都要被自己這個不知道變通的外甥氣死了，“要是有女孩兒給陳東送東西，我立馬就找媒婆上門提親去了！”她恨鐵不成鋼地用筷子敲了敲邊上偷笑的陳西和陳南，“笑什麽笑，你倆都一樣。”

邊上的陳曉生怕殃及池魚，快速将饅頭塞到嘴裏，“媳婦，養豬場那邊還有活兒，我就先走了。”說罷，不管李夢難看的臉色揚長而去。

以他多年的生存經驗總結可得，接下來這段時間他還是不要出現在媳婦的面前更為安全。尤其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看着還很年輕的李夢已經開始像他媽一樣唠叨了。

原本還想借題發揮一下的李夢失去了傾訴對象，只得将炮火又轉向楊佳賀。她狠不得提起他的耳朵吼上幾句，無奈這不是自己的兒子。

想來楊佳賀這個模樣肯定是随了他爸那邊，要知道李夢她姐可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爽利人，說話做事向來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脾氣急起來比她還厲害幾分呢。

楊佳賀不管這麽許多，他淡定地将饅頭吃完，才鄭重地說道：“女孩子的名聲很重要的，小姨，你以後在外頭不要亂說話。我們真的只是朋友，她給這些東西沒有其他目的，也不是對我有意思。”

他知道自己強調了之後可能收效甚微，但是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總是要解釋清楚才行的。

至于闫安在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楊佳賀暫時管不了那麽多了。

倒是邊上的陳西看着自家媽陷入沉思的樣子，安慰她表哥，“過了這個冬天肯定會有很多話題，到時候你去找闫知青玩兒的時候避着人，就不會有人揪着不放了。”當然，如果到時候又被看到，只怕會有更多話題出來。

在陳西看來，村裏的流言蜚語很多很多，可信的卻很少。作為從小在石頭村長大的人都知道，但是大家還是熱衷于這些話題，偶爾證實了是謠言也不會停止，樂此不疲。

楊佳賀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因為這些謠言其實正中他內心深處的遐想，說的都是偶爾夢中會出現的場景。

李夢還能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心裏想什麽，卻無奈，自己都已經鼓動好幾次了，這孩子也不接招，根本無從下手。只是作為長輩只能做到這一步，她給女兒使了使眼色，讓她跟楊佳賀說，自己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往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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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跟我說說呗，你到底是什麽想法？”陳西把自己的兩個哥哥都推走了之後，拉着楊佳賀準備跟他打聽打聽，“要是你喜歡闫知青的話，追一追嘛，就算她以後要回城，你也跟着去不就得了。”

在陳西看來，回城這件事希望渺茫，總不能因為這麽一件希望很渺茫的事兒就抑制住喜歡一個人并且跟他在一起的想法吧。換做她自己，如果真的喜歡上一個知青的話，她肯定會堅持自己的想法，努力去追。

即使在一起之後他真的因為回城放棄自己，那她也不會後悔。

楊佳賀苦笑道：“不一樣啊，我喜歡沒有用，她不喜歡。”他也是個人，智商情商都在線，當然知道闫安對自己沒多少意思。兩人充其量就是互助關系，要不是因為那次偶遇，不會有這麽多的後續。

越接觸越發現她的優秀，也就越自卑，楊佳賀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未來，又怎麽會奢望闫安喜歡呢。

這種感覺很無力，楊佳賀卻沒有辦法抗拒。他是在下鄉的時候接受了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自家并沒有多少能量這個事實，可喜歡闫安這件事，又讓他生出了許多自卑的情緒出來，明知道這樣不對，卻沒辦法掙脫。

陳西沒好氣地給了他一下，“有什麽不一樣，你又沒問過，沒努力過，怎麽知道你喜歡沒有用。”在她看來，兩人簡直不要太搭了，都是知識青年，平時的愛好習慣好些都一樣，在一起生活，起碼有共同話題。

因着闫安每個月花五塊錢租房子這件事，很多人對她的家庭條件有了各種猜測，但是她打了野豬之後，大家就甚少提及這件事了。

畢竟，似乎不用靠着家裏她也能夠養活自己，還能過得很好。

可楊佳賀也很不錯啊，不為人知只是因為他低調，作為表妹的陳西還是了解一些的。據她所知，來了石頭村之後楊佳賀就一直在努力掙工分，努力攢錢，別的不說，養活一個家肯定是沒問題的。

一般來說，好女百家求，闫安既然優秀，喜歡她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兒。就算是最後不成功也沒事兒，至少努力過嘛。再說了，其他人想要跟她有交集還沒機會呢，既然楊佳賀有，當然要好好把握，感情這東西也是能夠培養的嘛。

楊佳賀其實不是個會因為一句話就改變自己想法的人，但是陳西的話還是在他心裏産生了一點點的作用。

他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道：“行了，這件事我自己會把握的，你們就別操心了。尤其是你，小小年紀不要總想這些事兒，談戀愛要看清楚對象，尤其是那些知青們，少去招惹他們。”

他不想自己的表妹受傷，陳西一貫以來都對知青們有好感他是知道的，但卻從來沒有贊同過，甚至只要有機會提及就會給她打預防針。

楊佳賀仗着自己也是個知青，了解附近知青們的情況，深入敵情，在陳西稍微有一點想法冒頭的時候就打擊她，直接切斷了所有可能。對此，李夢和陳曉都是贊同的，也十分支持，偶爾還會幫着說幾句。

他們可不願意讓陳西嫁個知青，老老實實地在農場找個門當戶對的小夥子，就留在他們身邊多好。

陳西撇撇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嘴裏嘟嘟囔囔地就走了。留在原地的楊佳賀想到剛剛小姨擔憂的眼神，想到陳西的話，腦海裏全是闫安的樣子，最後，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将绮思都從腦海裏清除。

“陳東陳南，走了，別墨跡！”他喊了一聲，從窗邊的櫃子裏掏出手電筒，準備帶着表弟們上山一趟。

哥仨湊一起，勾肩搭背地繞小路從農場的後門繞出去，往山上走去。剛剛下過雪，山上肯定有很多凍死的動物，他們三個小夥子走一趟會有不少收獲。加上最近楊佳賀跟闫安學了幾手，在應對野物上有了幾分把握，帶上姨丈陳曉的□□，只要不往深山去基本上不會有問題。

來到石頭村之後，楊佳賀發揮了自己的優勢，上山下河，就沒有他不幹的。有了收獲自然得找門路，直接再本鎮有些打眼，在陳東的帶領下，他們繞過山的那一邊可以抄小路去隔壁鎮。

一般要在山上呆大半個晚上，然後趕路去收購站，在清晨開門之後将東西脫手，換得了錢票才往回走。回到家一般都已經快能吃午飯了。身強體壯的年輕男孩兒，就是勞累些也無妨。

昨天夜裏出發，今兒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多，回到家簡單交代了幾句，楊佳賀将自己兜裏的錢票分出來一半給他小姨收着，然後也沒多話，吃了李夢特意準備的午飯，稍微洗洗就睡了。

天氣冷，也沒什麽人竄門，大家都在家裏守着爐火幹些簡單的手工活兒呢。陳曉和李夢都下意識放輕動作，連一向咋咋呼呼的陳西也跟個小鹌鹑一樣在廚房給她媽打下手，營造好環境讓三個男孩兒多睡會兒。

李夢看着廚房邊上的堆着的兩只野兔子，感慨不已，自從外甥來家裏住之後，常常會帶着陳東他們上山，總有收獲，家裏的條件好了很多。

她把最近的收獲稍稍盤算了一下，感覺明年家裏能再起一間房，好歹給自家姑娘分出來一小間，她也越發大了。一邊想事兒，一邊忙活，手上動作不停，準備炖只兔子給家人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