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邁出第一步

“闫知青你看？”李村長沒有繞彎子直接闡明了自己的想法，端坐着，手上還拿着闫安給準備的糖水，沒顧得上喝。

因為家裏不常來人，這會兒容器也是各異，但是大家心思都不在這上面。邊上幾個人聞着香濃的羊肉味兒，也心動不已，但是顧及着還有事兒要跟闫安說，都眼巴巴看着闫安等她回複，眼裏全是渴望。

闫安聽着村長的話，眼角的餘光掃到他們拘謹的樣子，她揚起笑容轉身端出不少之前存下來的幹果放到桌上，示意他們自己動手。

跟着來的都是村裏的老實人，在闫安這個城裏人面前全然沒有自持身份的想法。石頭村的風氣很好，敬重有本事的人，而顯然，闫安就是那個值得他們抛開身份年紀去尊敬的人之一。

邊上的李大頭和李開泰見狀，稍稍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卻沒有幫腔的意思。作為石頭村的一員，他們當然希望村裏的日子越過越好，但是闫安跟他們相處這麽長時間以來，感情也慢慢有了，索性不偏幫任何一方。

至于老熟人們臉上的豔羨，微微吞咽口水的動作，他們也假裝看不見。石頭村的日子算不錯了，特殊時期也沒餓死過人，現在日子雖然難了些，但吃飽飯還是能夠的。

饞肉是正常的事兒，他們也是這段時間跟着闫安才好了些，自然不會借此嘲笑別人，也沒那個資格。

“聽說闫知青知道山上野羊群的大概位置和捕獵方法，我們就想着村裏不少勞壯力應該能派上用場，農家人歇冬是該養着，可願意幹的也不少。放心，也不讓你白幹活兒，給算工分，來年能多分錢和糧食。”支書見她遲疑，趕忙補充道，“還有其他……”叭叭叭地把他們能提供的條件都說了一遍，然後猛地喝了一口水才緩過來。

要知道山上可不僅僅有羊，還有很多其他的動物和藥材，而闫安可算得上是稀缺資源，要好好把握才行。

慢慢消化了村長和支書說的意思，對他們提出來的換取工分以及回鄉探親的機會，甚至之後會放松她遷戶口關系的管制等等這些條件稍稍有那麽一絲心動。闫安盤算了一番，似乎也是個不錯的買賣呢。

不過她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反倒是慎重的跟村長說明：“山上的情況我其實還沒有摸清楚，”當然，清楚了也不能直接說出來，“羊群是無意中發現的，我沒辦法直接整群下手，都是引誘然後圍捕，如果人太多怕是不好操作。”

打死羊當然簡單，但是要把羊弄到山下來馴養還真的是需要一定技術的。她是做得到，但是沒必要，太搶眼的話容易被當成出頭鳥，以後要是被打了就不好了。

“沒事兒，了解清楚了再上山，就是不能養，打點肉回來改善生活也是可以的。”村長笑眯眯地改口，他大概是看出來了，闫安是個怕麻煩的人，只要幫她把後顧之憂處理了，她還是很好說話的，“村裏知道情況的我都打了招呼，放下心吧，大家不會亂說的。”

在他看來，村裏可沒有那麽多壞人，即使有人想使壞，在這個小山村裏，有他和這些幹部護着，也沒什麽問題。

闫安顯然是很清楚這一點，雖然不會高估人性，但是想了想，還是點頭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在石頭村呆着，想要過輕松快樂的日子就得為這個村付出點什麽。山上的羊群也的确是該清理一遍了，反正寒冬裏也會消失，不如進他們的肚子裏，還省得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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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說搶了誰的羊這個說法，她反正是不認同的，整座山都是國家所有，這些羊自然也是，既然村長說不用上交，那誰逮到就算誰的呗。

如果到時候真有人舉報自己，要逃也不難，或者說，整個村的人一起陪葬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得了她的回複，村長自然也是高興的，“那成，今兒雪有點大，等過兩日我們再來。到時候你好好安排，都聽你的。”說着，跟李大頭他們稍微聊了兩句就走了，順便帶走了荷花嬸特意收拾出來的羊排。

“您可真大氣，一給就這麽多，雖說我們私自上山是不好，可村裏不是有規矩，若是不願意上交，自家吃也是沒問題的。”闫安當時可是花了大力氣了解這些事情，當然知道石頭村的規矩，之前幾次也遇到過村裏人，沒出什麽問題。

她倒不是心疼那點肉，只是覺得這個事兒不應該荷花嬸來做。

“這有啥，你開泰叔跟村長也算得上是兄弟，只是隔了房而已，他家裏還有老人在呢，總不能讓人家空着手走。”荷花嬸說道，“反正就幾根羊排，估計他自己也不會全留着，就算是給他們添道菜吧。”馬上要過年了，大家肯定都攢着肉等過年吃，這算意外驚喜。

聽了荷花嬸的話，闫安也若有所思，對方言外之意她自然是懂的。闫安不由得想起她剛來的時候遭遇的一切，雖說村長的女兒對她頗有意見，小鞋穿過幾次，但是在她來了之後，刻意避讓下兩人全無交集，居然就這樣沉寂下來了，想來也有村長的出力。

她自己有本事是一回事，人家願意看重又是另一回事。對此，闫安倒是生出了幾分要好好做好這件事的心思，等人都走了之後，自己拿着東西上了山，她準備去将山上原本留下的痕跡都清理幹淨。

要知道之前因為知道隔壁村不少人以打獵為生，後來是迫于政府的要求才轉為務農，她特意在山上做了不少混淆視聽的記號。現在既然打算要帶石頭村的人上山，這些痕跡都得清理好。

畢竟習慣成自然，到時候要是露餡了，徒惹閑話。

闫安的本事還是練到家了，背簍裏裝着不少的東西，都是先前存下來的，這一次正好都搬回去。路上，她還特意偵察了一番，算是考察環境，為之後做準備。

還不等她回去，就在半山腰流沙河邊看到了正準備往回走的楊佳賀。他們帶走的羊已經脫手，三個小夥子腳步輕盈地穿梭在林間小路上，看樣子就知道收獲頗豐，她剛剛揚起笑臉準備迎過去，就看到邊上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個小姑娘。

“佳賀哥，好巧啊，你也上山來采藥嗎？”陳燕敏已經在邊上等了很久了，這會兒見着了楊佳賀，自然是不會放過搭讪的機會。

她是杏花村的人，在楊佳賀來插隊之後就盯上了他。長得不錯的陳燕敏可以算是杏花村的一枝花，可能也是因此，眼高于頂，根本看不上村裏的小夥子。适婚年齡到了，自然而然是要給自己張羅對象的，她沒什麽機會認識城裏人，自然就盯上了知青們。

一開始她看上的是陳用，苦追無果，在楊佳賀來了之後就轉移目标了。只可惜，一樣沒什麽結果就是了。

“沒有，我正準備回去呢。”楊佳賀可不耐煩應付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到她矯揉造作的樣子就想發脾氣，“你好好找藥吧，這一片最近沒人來，應該有很多。”他說完，拉着還想要八卦自己的陳東陳南就要往村裏走去。

闫安見狀，直接迎上去，她這幾天估計都沒時間再跟楊佳賀一起晃蕩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跟他提一提。

兩人打了招呼之後就像是特/務碰頭一樣湊一起嘀嘀咕咕，陳東看着眼前的兩個腦袋，跟弟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八卦的意思。看來表哥之前說的話都是敷衍自家老媽的，他跟闫知青應該關系匪淺才對。

等闫安把自己的安排一說，那邊楊佳賀原本正掏錢的動作一頓，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還打算趁這個機會多跟闫安接觸的，沒想到……

“行，這是賣羊肉的錢，我都按着你說的分好了。”他沒有客氣推辭，大大方方的樣子倒是讓闫安沒忍住笑了笑。楊佳賀見狀，原本稍微有些郁悶的心情好了許多，“沒事兒，等你忙完了再喊我就是了，接下來我可能要在家給我小姨搭把手，等過完年我們在上山吧。”

上吊也要喘口氣，馬上就要過年了，估計闫安忙完這一波就該休息了，他善解人意地建議道。

闫安也表示對他的安排滿意，點了點頭應承下來，“行，到時候再約。”

兩人是坦蕩蕩，但是在不遠處的陳燕敏看來那就是奸情滿滿，想到平日裏楊佳賀對自己的态度，再對比他跟闫安說話時的姿态，心裏的妒火都快要把她燒着了。她暗暗在心裏盤算着小心思，盯着闫安的眼神暗沉沉的，神色變化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