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上門借資料

播種的事兒剛剛過去，其他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因為知道知青們要考學的關系，村裏會适當地分少些任務給他們。

當然，相應的工分也會少分一些。

楊佳賀和闫安都很自覺地減少了上山的次數，在李大頭幫忙找到了度數超過五十的自釀農家酒之後，闫安親自操刀，把之前存着的四根人參變成了四瓶人參酒。為了感謝李大頭，闫安作主半賣半送地分了一瓶給他，然後按着楊佳賀跟陳用談好的價格賣了一瓶給他。剩下的正好給楊佳賀和闫安一人一瓶分了。

至于給出去的兩瓶換回來的錢其實就抵扣了買酒的而已，并沒有太多的富餘。

闫安反正是很滿足了，她一直心心念念就是給家裏人準備些東西，如今有了這酒，其他倒是不那麽重要。之後回了省城，只怕要再遇到人參的機會就不多了。

反倒是楊佳賀，沒有什麽人能送，或者說沒什麽人需要送，所以直接把自己手上那瓶給賣了，買主當然就是陳用。他家裏老人可不少，除了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呢，總不好厚此薄彼。

而且這酒也的确是好東西，年紀大了的人喝上是好事兒，他也不缺這點錢。

闫安準備等考完試回家的時候再帶給闫爸，算是小驚喜罷。寄是能寄的，只是運輸過程中容易有損耗，這麽好的酒，她反正是舍不得。

就在大家都埋頭苦學，甚至減少外出的情況下，陳燕玲想要接近楊佳賀變得很困難。她倒是想要上門去找人，只可惜楊佳賀不常在家。不是跟表弟們上山去就是跟闫安他們幾個一起學習。

她總不能追人追到石頭村去，那不成了光明正大的倒貼，別說她自己心裏過不去那道坎了，就是被家裏人知道了，怕是得被打斷腿。而且現在的輿論環境還是很不友善的，如果被人知道了，哪怕是附近幾個村的人的唾沫星子都夠淹死她了。

闫安可不知道這麽許多，她最近已經開始漸入佳境，在數學這門學科的學習中找到了些許樂趣。這可不容易，畢竟她的基礎并不是特別好，在這方面似乎也沒有多少天分，只能說楊佳賀的确很适合當老師。

一套套的題目跟不用思考似的就出好了，涵蓋的知識點和體型都非常新穎，還能根據教科書的例題舉一反三，簡直讓他們太驚喜了。為此，闫安他們幾個可沒少賄賂楊佳賀，就為了壓榨他的剩餘價值。

這樣的事情他們幾個自然不會出去宣揚，也沒人知道他們手上有這麽好的自己出的習題集，但是還是有不少人找上門來要資料。跟他們有過節的，平時沒怎麽打交道的自然不好意思，剩餘的，全部都交給陳用和楊佳賀去應付，即使上門的是女生。

石頭村的幾個人倒是沒有再來過，他們知道闫安不是個會講情分的人，也沒多少情分可講，自己埋頭苦讀，有沒有效果就不知道了。

反倒是石頭村村裏頭的人，還真有找到闫安頭上來的。

李開泰把人帶來的時候是非常不好意思的，自己的兒子拜了師，沒多少孝敬也就算了，還給人家找麻煩。他本來是打算讓荷花嬸幫着說一說，無奈她娘家出了點問題，帶着孩子們回去了，只能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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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安啊，這是我大哥的孩子，之前在鎮上上高中，成績還行。這一次高考也報了名，不過說是學習資料不多，鎮上也很難找到全的，我就帶他過來問問，能不能讓他在你這兒抄一份你們之前做的卷子？”他小心翼翼地詢問着，連帶邊上的男孩兒都有些拘謹。

顯然，對方對這種情況是非常不适應的，看着斯斯文文的樣子，跟他爸媽應該不是一樣的人。要知道李開泰也不是傻子，哥哥嫂嫂對他不好，如果侄子跟他的父母一樣，他犯不着來她這兒。

這樣看來，對方人應該還不錯。要知道闫安從荷花嬸那兒可是聽了不少八卦，自然少不了她自家的。說起李開泰的這對哥哥嫂子，那可是滿腹的牢騷沒地方發呢，至今闫安哦毒印象深刻。

不過既然李開泰把人帶來了，闫安也就不管對方的父母跟荷花嬸是有多少矛盾，人家的家務事兒還真沒有她開口插嘴的資格。

她從書桌上抽出來厚厚的一本試題集遞給他，是之前準備好要寄回家給弟弟但是抄壞了的試卷。“這些你先拿回去做吧，等下回我們出題的時候再叫你過來。這是之前抄了要給我弟弟寄過去的，但是錯了好些字，塗塗改改的不好看，我索性就重新抄了一份，你別嫌棄哈。”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試題集的确是能用的，如果對方不介意拿去用的話就不算是浪費了。闫安給他們倒了水，之後又開始搜起來，有不少之前她用過的，現在已經不适合她的資料倒是能給的，還得再收拾收拾。

闫安跟楊佳賀他們已經開始很長一段時間了，複習的速度自然是比其他人快很多。但是水平的話，每個人都不一樣，要看自己的吸收程度。

李開泰接過書，看着上頭不少筆記，簡直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謝。他自己不善言辭，只能伸手推了推侄兒，讓他開口說話。

好歹侄兒也是在鎮上讀了這麽多年書的人，應該會比他這個大老粗好很多吧。有些想當然的李開泰這樣期待着，根本不知道他侄兒簡直比他還不如，畢竟他跟闫安好歹還算是認識并且有些情分。

“行了，開泰叔，我們就不要這麽客氣了，反正都是用過的，我現在也暫時用不到，給了他正好。”闫安見他們尴尬，解圍似的笑着對他們說道，“只要你們不嫌棄，畢竟我們當時買的時候已經是用過的了，痕跡有點多。”

李開泰的侄子，也就是李哲民，抿着嘴小小聲地道了謝，“不嫌棄，這些都是外面找不到的資料，是我該謝謝你們。要不我給錢吧，其實拿出去賣的話肯定還是很值錢的。”尤其是在翻開試題集看過之後。

一套題包含了三個學科，已經覆蓋了高考的大部分內容。他很清楚，裏面不少都是知識點講解加上練習題延伸，做這份資料的人肯定是很用心的。李哲民擡頭偷偷瞄了一眼闫安，不确定那個人是不是她。

“錢就不用了，這也不是我出的題，是隔壁村楊知青出的。”闫安笑着解釋了幾句，“只是你們也別出去說，要不然的話都找來了就麻煩了。”

要知道迄今為止她還沒有給過別人資料呢，不好太張揚了。流沙河附近的這三個村落裏有不少知青，加上當地的孩子們，這一次考試的人可不少呢。要是認識的有交情的另外說，其他的都是競争關系，當然不好互通有無。

李開泰連連保證之後才帶着侄兒走了，闫安送他們出去之後，正好遇到了寇奶奶，被她拉着去幫忙了。

自從村裏頭有了個小作坊之後，這些已經從農事上擺脫出來的婦人們有了新的去處。這短短幾個月以來，寇奶奶可就攢了不少工分換了錢，即使家裏條件還可以，但是她還是樂此不疲。

兩個孩子還小呢，要是能攢多點錢，以後他們兩個老的走了，也多些保障。李大頭夫婦可是想的很長遠的，尤其是對于兩個孩子的規劃。

闫安仔細地給寇奶奶講課，将她帶回來地幾個品種的藥材進行講解，尤其是藥性，辨認方法和炮制方法。她租住在這兒，受了他們不少的照顧，自然得回報。能在這些方面幫到忙，她也是很開心的。

“行了，我都記下來了，你快回去做題吧，天都不早了，可別耽誤了你的時間。”寇奶奶記好了剛剛的那些事兒，趕忙推着闫安回去，“下回要是我忘了再找你就是了。”

“您這是用完就丢啊，可太難為我了吧。”正講到興頭上的闫安笑着打趣她，收拾好心情跟她解釋道，“也沒有這麽緊張，跟你講這些就當作是換換心情了，天天埋頭做題，我的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寇奶奶抓了一把瓜子遞到她手上，語重心長地勸到：“我當然知道辛苦，可要是真能考回去，那你父母該得多高興啊。”想到自己兩個已經逝世的兒子，忍不住放開了自己的思緒，稍稍懷念。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他們了，寇奶奶眼中微微泛光，。

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麽，但是見她神色不太多，闫安只能點頭應承下來，“放心吧寇奶奶，我會努力好好學習好好考的。”她自己反正是挺有把握的，一點兒也不知道謙虛。

等人從自己屋裏離開之後，寇奶奶才靠在床頭，一直含在眼裏的眼淚瞬間掉落，孩子們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眼前，卻不曾想，已經是天人兩隔。年青的時候哭多了，如今上了年紀，眼淚反倒是少流，只是心裏的苦澀根本沒人能懂。

有什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讓人難過的，尤其還有兩個孩子，力不從心也罷，驚懼擔憂也罷，日子還是一天天過去。

她看着從門外透進來的光，只覺得自己的心跟着黑暗長在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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