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曲樂沅心想還有什麽事啊？他在原地站着，發現陸谌的目光落在他腿上，才又想起來，自己放學的時候還在跟陸谌說腿沒好。

不過這個很好解釋，他慢吞吞道，“我想谌哥送我回家，不是故意裝的。”

說着看一眼陸谌的表情，往後又退了一點點。

“過來。”

曲樂沅不能不聽他的，他又過去了，在陸谌旁邊站着，小聲道，“谌哥，怎麽了。”

陸谌嗓音冷漠，“在這裏寫作業，晚上我送你回去。”

曲樂沅心裏翻了個白眼，心想誰要跟你一起寫作業？壓根不想跟你待一塊兒。

不過他想了想，為了膈應對方，還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反正他作業也确實有不會的，等會兒可以問陸谌。

是陸谌讓他留下來的，一會兒可不要嫌他煩。

坐下來的時候發現陸谌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曲樂沅一對上那雙眼睛，就感覺仿佛能被看穿，他扭了回去，不去和陸谌對視。

從書包裏拿出來作業，曲樂沅把書包放在了一邊，拿出來的是數學作業，上面還有幾道大題空着，他剛提筆寫了一個解字，旁邊的目光落在他的字跡上。

曲樂沅心裏砰砰砰的跳着，幸好最近他都一直在練習原主的字，現在差不多已經習慣了，他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背脊挺得筆直，把心思放在練習題上。

他盯着題看了十分鐘，還是想不出來怎麽做，看一眼旁邊的陸谌，陸谌正在看着手機屏幕，面上依舊很冷淡。

“谌哥。”曲樂沅喊了他一聲。

陸谌薄薄的眼皮擡起來，掃向他，眼神詢問有什麽事。

“我不會做。”曲樂沅把練習冊往陸谌那邊挪了挪，透着粉的指尖指了指上面只寫了個解字的那道。

陸谌看了一眼，給他三兩句講了怎麽解。

他思路太快，曲樂沅壓根跟不上，曲樂沅咬着筆思考了一會兒，小聲道，“谌哥，我太笨了，你說的好快，我聽不懂。”

陸谌看到了一截淡粉色的舌尖，紅唇含着筆頭暈濕了一小片，少年眨了眨眼，無形之中透露出來一股活潑，裝出來的沉悶絲毫掩蓋不住。

他收回了視線，嗓音裏沒什麽情緒，冷白修長的手伸了過去。

“筆。”

曲樂沅把手上那支筆遞了過去，上面還有他的口水，他看着陸谌接了以後面無表情，似乎頓了一下。

陸狗在嫌棄他。

“我就帶了這一支筆，谌哥，不好意思。”

他用紙巾随意擦了擦，感覺陸谌似乎都在冒冷氣，不過還是沒有說什麽，在草稿紙上給他寫出來解題的每一步。

“先把公式背熟了，上面的方程式列出來之後進行轉換，化簡之後再帶入。”

陸谌嗓音冷淡，在紙上把每一步都給他寫出來了，上面的字跡鐵畫銀鈎，銳氣力透紙背。

都說字如其人，陸谌的字和書中描寫他的倒是十分相符，表面冷淡沉穩，實際上隐隐帶着一股子狠戾。

陸谌說的簡單，光是轉換就有七八個步驟，不過曲樂沅看到他把如何轉換都寫出來了，湊過去看了一會兒，倒是能看懂了。

“原來是這樣…谌哥好厲害。”

曲樂沅嘴上誇着彩虹屁，他故意靠的陸谌特別近，呼吸輕輕淺淺，撲灑在陸谌露出來的一截手腕上，臉頰幾乎能夠挨到陸谌的脖頸。

他心裏想非讓陸谌忍不下去，看陸谌一副受不了的樣兒他就爽了。

這麽幸災樂禍的想着，陸谌卻并沒有動。

陸谌眼皮子垂着，筆尖在草稿紙上點了一個黑點，旁邊的少年似乎是剛剛喝了不少奶，莫名身上也是一股奶味兒，香香甜甜的，直往他鼻尖裏鑽。

他聽到了少年的心聲，并不想順少年的意，這個人內心實際皮的很，若是順着他，估計會越蹦噠越歡，會不停找事。

于是他就沒有動，依舊在草稿上寫步驟，旁邊的少年因為他無動于衷，肉眼可見變得不太高興，又慢慢地晃了回去。

曲樂沅心想陸谌可真能忍，有一丢丢小失望。

練習冊和草稿本又挪到他面前，曲樂沅又捏着筆開始咬，看了一會兒明白了，開始做下一道。

做題的時候不忘回一句，“謝謝谌哥。”

剩下的幾道都是和這一道差不多，曲樂沅按照這道去帶，雖然做的很慢，但是也都能磕磕跘跘地寫出來了。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曲樂沅做完練習冊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他收拾完東西，對陸谌道，“谌哥，我們回去吧。”

陸谌站起了身，他們兩個人一起下樓，路上陸谌也沒有問他為什麽會來這裏，似乎是并不怎麽感興趣。

他們兩人一塊兒坐到後座，曲樂沅照舊坐在靠裏的角落，他寫完作業有些累了，靠着角落睡了過去，眼睫輕輕合上，臂彎裏還抱着書包。

到了之後人還沒有醒，陸谌的目光落在旁邊的人身上，旁邊的人呼吸聲清淺，單薄的胸膛微微起伏，他沒有開口。

等了好一會兒，人醒了，曲樂沅迷茫了一瞬，然後慢吞吞坐起了身，開了車門，“谌哥，我回去了。”

車門合上，陸谌看着那道人影進了樓道裏，收回了視線。

曲樂沅回家之後，寧越又給他發了消息，還是問上次的事。

他這才發現上次一直沒回，打了字過去。

：谌哥說到時候再看，我過兩天再問問。

寧越秒回他：好，我知道了，香香明天有空嗎？我去找你。

曲樂沅沒空，他實話說了：我明天要去兼職。

寧越又問了幾句，曲樂沅簡單的說了一下，洗完澡直接睡覺去了。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趕公交去了咖啡店，上午有領班教他基本禮儀，下午就開始工作了。

這家咖啡店似乎口碑不錯，來的人挺多的，也有和曲樂沅一樣做兼職的學生，曲樂沅上樓下樓一直在忙，偶爾也能撞見他們學校的。

他們學校的學生都是三兩在一樓聚集在一起，看到他眼神都有些微妙。

因為基本都知道他是陸谌的男朋友，平常在學校裏就很受關注，經常挑他的錯。如今在咖啡店裏低聲下氣的端茶斷水，更遭議論了，而且裏面有些還是喜歡陸谌的。

曲樂沅來給他們服務，他們态度更加惡劣起來，語氣也不怎麽好，處處刁難曲樂沅。

“你放杯子的時候不能輕點兒？差點兒濺我身上了，我這一身衣服可是cl限量，弄髒了你賠的起嗎？”

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陰陽怪氣地附和道，“在學校裏有陸神，在外面可沒了，工作就好好工作，你這是什麽态度？”

曲樂沅，“……”限量傻逼差不多。

他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怎麽在哪兒都避不開這群人。

真麻煩……遠離陸谌保平安。

他再放杯子的時候小心翼翼地，還有幾份甜點一塊兒端上去。

沒必要跟這群人一般見識，忍一時風平浪靜。

“動作怎麽這麽慢？磨磨唧唧的。”

另一個小女孩兒倒是沒有出聲，似乎覺得同伴有些過分了，拽了拽挑刺女生的袖子，看着曲樂沅臉上微微有些紅，神色有點尴尬。

曲樂沅放下了最後一道甜點，朝那個小女孩兒微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唇畔上露出來兩個淺淺的梨渦。

那個小女孩兒似乎愣了一下，緊接着臉更紅了。

他走的時候，旁邊的一男一女還在陰陽怪氣，那個男生道，“這不是能走嗎？在學校裏還裝瘸……整天就知道麻煩陸神。”

“陸神早晚有一天受不了……肯定會甩了他。”

曲樂沅心想巴不得你們的陸神趕緊把我甩了，他去休息室看了一眼手機，寧越問他要咖啡店的地址。

他啧了一聲，工具人又要過來找他了，他把地址發了過去。

出去的時候又忙了一會兒，他們學校兩女一男那一桌又叫了他，專門點的他，又要了一杯咖啡，他端了咖啡過去。

曲樂沅有些無語，只想趕緊把這三個神仙送走，咖啡是那個戴眼鏡的男生要的，他仔細的盡量不讓對方挑出來毛病。

戴眼鏡的男生沒有讓他放桌上，而是自己伸手接。曲樂沅懶得搭理對方，想直接放桌上，然而沒等他放上去，半空中，另一只手輕輕一碰，“嘭”地一聲，咖啡朝着曲樂沅那邊傾斜。

曲樂沅：……猜到了。

“連個咖啡都端不好……看不出來我是讓你直接遞過來？”

杯子碰撞在一起，倒是沒有碎掉，曲樂沅保住了，只是自己灑了一身的咖啡，手上傳來灼熱的燙燒感，他面無表情。

“不好意思。”曲樂沅話音裏沒什麽情緒，看了戴眼鏡的男生一眼，用紙巾擦幹淨，過去重新給他上了一杯。

“行了。”另一個女生開了口，那名戴眼鏡的男生嘴唇動了動，最後沒再說什麽。

曲樂沅把杯具收拾了，去用涼水沖了下手，上面紅了一片，還起了水泡。

他手機震動了下，門外傳來動靜，曲樂沅順着看了一眼，寧越也看見了他，面上帶着溫和的笑意。

“香香。”

曲樂沅看到寧越，心裏想着工具人來的真是時候……他要拉着寧越一起去給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套麻袋打一頓。

他面上委屈道，“越哥。”

寧越看到他這樣，目光裏帶着打量，笑了一下道，“怎麽了？”

“有人欺負我。”曲樂沅假裝忿忿地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就是這樣……我好生氣……”

寧越聽完了，點了下頭，微微一笑道，“這不應該找我啊，你可以去找陸谌，撒個嬌求他，他肯定會幫你的。”

曲樂沅：……我真信了你的邪，陸谌肯定不會搭理他。

他低着頭小聲道，“越哥，不如我們去給他套麻袋……這邊人少，不會有人發現的，我在旁邊看着給你放風。”

寧越似乎笑容僵了一下，聽對面的少年悄悄看他一眼，又道，“你跟我一起……我明天就幫你問谌哥下周去你家的事。”

“谌哥應該會同意的。”

寧越面上笑容險些繃不住：……這個小玩意兒現在還學會威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