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陸小鳳（三）

霍天青是個自私的人，他照顧姚黃不過是為了面子，如今姚黃主動提出解除婚約，讓他能夠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心裏高興都來不及，假意地猶豫了一會兒，便同意了姚黃的提議。兩個人交換回長輩們的信物，從此再無關系。

“小樓就送給你，算我的一點兒心意。” 霍天青覺得有點兒愧對姚黃和她死去的爹娘，想着補償她一些。

“不用了，”姚黃不想跟霍天青再有所牽扯，“這幾年一直困在一嶼，我想到處走走，四處玩一玩。”

“這個牌子你拿着，有什麽困難的亮出來，天禽派的人會幫你解決。” 霍天青拿出一塊紅褐色的令牌放到桌案上，推到姚黃的面前。

“不要拒絕。”霍天青堵住了姚黃想推遲的話，道，“我們雖然做不了夫妻，但我把你當妹妹，做哥哥的心意，你不要拒絕了。”

騙鬼哦，還妹妹呢！姚黃撇撇嘴，把令牌收了起來，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霍天青，“這是我耗費兩年時間制成的九花玉露丸，雖然不能解百毒，但能夠緩解大部分的毒性。”

霍天青眼睛一亮，接了過去，“沒想到黃兒還有這一手本事，謝謝了。”

姚黃心中得意，這九花玉露丸的藥方是她在金手指自帶的空間中找到的，更絕的是上面标明該藥方乃東海桃花島黃藥親手所寫。姚黃拿到藥方後差點兒要供起來膜拜。

霍天青一直喝到了半夜，姚黃也陪着他到半夜，第二天一早，霍天青離開了，姚黃讓銀杏收拾了幾件随身衣服，離開了住了兩年的小樓。

“小姐，我們去哪裏？”銀杏問道。

“煙花三月下揚州，雖然現在已經四月了。我們去江南。” 姚黃笑得肆意。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姚黃帶着銀杏一路走一路玩，遇到好玩的地方，她們會住上兩天，因此，等陸小鳳解決了金鵬王朝的案子後，她們兩人還沒有走出山西。從來往的江湖人士口中，姚黃了解到事情的經過，與原著大同小異。除了蘇少英和霍天青兩個沒有被炮灰。

江南有一座小樓，叫做“鮮花滿樓”，樓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美不勝收。小樓有一個主人叫做花滿樓，他是一個瞎子，一個熱愛生命的瞎子，滿樓的鮮花就是他種的，他對鮮花有着強烈的熱愛，正如他熱愛所有的生命一樣。黃昏時。他總是喜歡坐在窗前的夕陽下，輕撫着情人嘴唇般柔軟的花瓣，領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現在正是黃昏，夕陽溫暖，暮風柔軟。小樓上和平而寧靜，他獨自坐在窗前，心裏充滿着感激，感激上天賜給他如此美妙的生命，讓他能享受如此美妙的人生。

這一天傍晚，花滿樓正做在窗前享受夕陽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透注在自己身上。花滿樓很鎮定。他沒有從視線中感覺到任何敵意與殺氣，反而欣賞的成分多一些。

花滿樓放下茶杯，對着視線來源的方向微笑道，“姑娘認識花某人嗎？不如進到樓裏喝一杯茶，可好？”

不一會兒，花滿樓聽到了輕柔的腳步聲，他伸手示意。來人在他的對面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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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看你的人是個姑娘？而不是男人、老太婆之類的？”來人的聲音很好聽，不像其他女孩子的聲音一樣清脆宛如銀鈴，而是和緩輕柔，聽起來很舒服。

花滿樓笑了，“因為我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幽香，不同于我樓中的花香，很清雅。”

“果然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老天爺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正因為你的眼睛看不到，其他四感才格外敏銳。”女子說道。

“正是此理。”說話間。桌子上的紅泥暖爐上面的水已經開了，花滿樓靈活地問女子泡了一杯新茶。擺在她的面前，“姑娘說話很有趣。老天爺關上一扇門的同時會打開一扇窗，這句話很有道理呢！”

女子托着腮欣賞着對面的人的動作，優雅從容，很是賞心悅目，“這句話我是聽別人說的。”

“你泡的茶真香。” 女子端起茶杯陶醉地嗅了嗅，稱贊道。

花滿樓很高興，他是一個享受生活的人，不會因為別人稱贊他武功高強而高興，但卻會因為別人稱贊他泡茶技術好或者栽種的鮮花美麗而開心。

“姑娘是來我這百花樓找人的嗎？”

“不錯。”女子大方地承認。

“可能要讓姑娘失望了，陸小鳳已經很久沒有到百花樓來了，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花滿樓将女子當成了陸小鳳的“紅顏知己”。這種事情經常發生，陸小鳳在外面惹了風流債，女人們找不到他，只能到百花樓來守株待兔——沒辦法，誰叫花滿樓是陸小鳳的朋友，有固定的住處又好說話呢！就沒看到有誰跑到萬梅山莊找陸小鳳，西門吹雪的劍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女子黑線，“我不是找陸小鳳，我找的就是你！”

花滿樓訝異，“姑娘找在下？可在下并不認識姑娘，不知道姑娘找在下所為何事？”

“現在不就認識了嗎？我叫姚黃。”

“姚黃魏紫，花中國色，好名字。姑娘和我這百花樓還真是有緣。”花滿樓笑道。

姚黃回以微笑，“花公子，小女子貿然找上門來，是為了公子這雙眼睛。”

花滿樓端着茶杯的手一頓，“姚姑娘，在下這雙眼睛已經盲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找你！” 姚黃道，“我對醫術有所研究，想着學毛遂自薦一番，幫公子治療眼睛。”

姚黃很有自信，她的金手指中有一部分是來自逍遙派的武學與各種知識，醫術是其中之一，裏面記載了虛竹曾經為阿紫換眼睛的詳細經過。如果按着這份記載，她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幫花滿樓治好眼睛。

花滿樓表面依然淡然，可能他從小到大已經經歷過太多次從希望到失望，而且眼前的女子年齡不大，他不認為對方的醫術能高過江湖中有名望的名醫和來自大內的禦醫。

“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在下的眼睛自七歲失明，已然壞死，治不好了。”這是許多大夫得出的結論。

“壞死的眼睛換了就是。” 姚黃道，“你只告訴我，你想不想治好眼睛？你想不想親眼去看自己栽種的鮮花是什麽樣子，白雲是什麽樣子，自己的親人是怎樣的模樣？”

“自然想。”這是花滿樓一直以來的遺憾。

“那就讓我幫你治療。”

“如果我不答應，姑娘又怎辦？”

“我會一直賴在百花樓，天天煩着你，直到你答應。”

花滿樓笑了，“看來我是不得不答應了。”

“當我找到你時，你已經沒有了選擇！”

為了方便給花滿樓治療，姚黃住進了百花樓，而銀杏做為拖油瓶也跟着住了進來。這幾年，因為姚黃的刻意培養，銀杏廚藝越來越好，進入百花樓的第二天便接過了衆人的夥食管理權。

“怎麽樣？”花滿樓的心中帶着小忐忑，雖然早已經認命，也确定自己的眼睛無法治好，讓姚黃幫他治眼睛不過是因為他性情和善，不願意姚黃受挫罷了。

“确實已經壞死了。” 姚黃道，“眼球的神經已經全部壞死，如今就是一個擺設。”

花滿樓嘆了口氣，果然，姚黃檢查的結果與其他大夫得出的結論并無兩樣。

“別洩氣啊！眼球壞死了，把它們挖出來，換上好的眼球不就可以了。” 姚黃安慰花滿樓道。

“換眼？”花滿樓吃了一驚，臉上出現了幾分猶豫。古人大都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的說法。花滿樓的眼睛縱然看不見，也不想輕易被挖去。

姚黃看出了花滿樓的猶豫，說道，“樹木的枝葉腐壞了，剪掉後可以長出新的枝葉。人的眼睛壞了也要把壞的部分移出來，免得影響到其他部分。雖然眼睛不能再生，但是卻可以從其他地方移植過來。花公子心胸開闊，見識不凡，不會認為在人身上動刀是邪魔外道吧？”

“自然不會。”花滿樓連忙道，“《列子?列問》中記載著名醫家扁鵲以藥酒作全身麻醉，行開胸探心術取得了成功，華佗也曾經為關羽刮骨療傷。兩位醫家聖手都施展過開刀的手術，又怎會是邪魔外道？”

姚黃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花公子不是迂腐的人。這樣吧，三天之後我就幫你換眼睛，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花家幫忙。”

“什麽事情，姑娘盡管吩咐。”

“幫我找一具咽氣不超過一天的人的屍體。” 姚黃道。

“姑娘想用屍體上的眼睛替換我的眼睛？” 花滿樓聰明地想到了屍體的用途。

“不錯。”姚黃道，“新鮮器官才有活性。以花公子的為人自然不願意從活人身上奪取器官，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