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幸,不是作惡的理由
衆人追到山頂匪寨,此處竟然空無一人。
這很不對勁,山下的匪徒都是青壯年,按說匪寨中應該是有老人孩子的,再不濟也該有燒火做飯做雜事的人。
但這些都沒有。
黎纾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心裏一動,莫非此地界只是匪徒的一個落腳點?
恰在這時,左側搜查房屋的一侍衛剛進門,又瞬間退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不太自然,清咳一聲回頭對黎纾道:“殿下,這裏有人。”
黎纾瞧見他這副樣子有些納悶,随後上前,卻在踏進門口時,目睹屋中的景象後整個人愣在那,一瞬間臉色難看之極。
這些畜牲!
她踏進屋中“砰”的一聲甩上房門,心中滿腔怒火,恨不得飛到山腰把那些死了的匪徒再鞭屍一頓。
屋中兩個半裸着身體的女子,蜷縮在牆角,滿身污穢,渾身是傷。
腳上拴着小孩手腕粗了鎖鏈,另一頭拴在屋中柱子上,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子護着一個嬌小的女孩坐在只鋪着雜草的地上,屋中氣味難聞至極,血腥味騷味混合在一起。兩人看着突然出現在屋裏的人,先是本能的發抖,接着細看來人不是山寨匪徒,眼神中有迷惑不解,更多的卻是戒備。
“別怕,他們都死了。”黎纾站在原地并不上前,她怕吓到她們。
接着她取下帷帽,露出蒙着布的眼睛,輕聲說,“我帶你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那位看起來年紀大一點的姑娘,臉上有一道跟梁之禮一樣的傷疤,她眼神清明,低頭思索黎纾的話,并未出言。
“他們真的死了嗎?”說話的是身形嬌小的女孩,她望着黎纾,漆黑的眼中浮起一抹亮。
“死了。”黎纾道。
“是你殺的?”
“對。”大家都是聽命于她,也算是她殺的。
“你是誰?”臉上有刀疤的女子突然出聲。
那是沙啞歷經滄桑的聲音,黎纾在其實聽到了一股韌勁兒。
“鳳黎纾。”
那女子臉上有一瞬間的恍神,她喃喃道:“你是大晉長公主。”
“不錯。”黎纾看她一眼,心中略有些詫異,她竟然知道她的名諱?
“我們願意跟你走。”那女子迅速做出決定。
黎纾點點頭,“稍等,我去給你們找兩件衣服。”
随後出門離去,招來剛才那位侍衛讓他找兩件幹淨衣服,侍衛領命而去。
不一會就拿着黎纾需要的東西回來。
黎纾把衣服送進屋中,用随身佩戴的寶劍三下五除二的斬斷鎖鏈,之後離開屋中,給二女留下換衣服的私人空間。
外面衆人搜了一圈,再沒有發現任何活人。
稍等了片刻,那兩個女孩子穿好衣服走了出來,除了嬌小一點那位有點怯怯的,年長的那位一直非常平靜。
黎纾不由心中微有感慨,她們之所以能從這些心狠手辣的匪徒手中活着,或許就是因為這姑娘的平靜清醒,心智如此堅韌,又怎會是普通人。
“兩位姑娘可知這山匪還有什麽藏身之處?”
說話的依然是那位年長的姑娘,“我曾聽一個醉酒的匪徒說山腳下有個溶洞,溶洞裏的潭水是他們的保命符。”
溶洞……潭水……
黎纾來回渡步,細想這其中的關聯,莫非這潭水是活水?
突然,她靈光一現,腦海中浮現輿圖中黑虎山連接的一條河。
碧水河。
“淩波雲。”黎纾道。
“屬下在。”
“帶暗衛沿着南面山下的碧水河去找,要快。”
“屬下遵命。”
淩波雲快速吹了一聲口哨,立刻轉身向山下飛身而去。
幾道隐藏在暗處的身影緊跟其後。
黎纾這邊也未久留,帶着那兩名姑娘迅速下山,讓李裕重整隊伍繼續趕路,她帶着兩千士兵順着淩波雲留下的記號往碧水河下游追去。
另一邊一直尋找機會下手的茉香根本連黎纾的衣角都摸不到,黎纾事事親力親為,身邊又跟着衆多侍衛暗衛,閑雜人等要想湊到她面前,簡直是難如上青天。
主仆二人只能暫時忍耐,伺機而動。
奔襲在河岸邊的黎纾,或許知曉有人在暗中算計她,又或許并不知曉。
這些都不是眼下要緊的事,亡國之危近在眼前,由不得她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
找到梁之禮的地方是在碧水河下游的一個村子口,這是一個只有老人和小孩的村子,無一青壯年。
跟黑虎山的匪寨正好相反。
這裏的大人臉上都帶着幸福的微笑,小孩子也都天真可愛。
挺諷刺。
也不知道這些人知不知道他們的頂梁柱在外面做的那些惡事,有或者他們心裏清楚,卻覺得理所當然。
黎纾望着遠處的一切譏诮冷漠,她嘴角微翹,卻沒半點笑意,“去打探,看看他們知不知道自己男人兒子在外面做的事。”
頓了頓,有道:“若是知曉,一個不留,斬草除根。”明知親人作惡,還能和和美美的享受這些沾血的銀子,這樣的人,活着也是浪費糧食。
衆人亦是默然,領命而去,并不覺得黎纾此舉有何不妥。
在他們看到上頂上有一個堆滿屍骸的大型坑洞時,就已經丢掉了心中的柔軟和憐憫。
這些人死不足惜,那坑裏甚至還有小孩的屍骨。
他們已經不配為人。
五步外的河邊是抱着梁之禮身體的黑老大,他沉浸在痛失所愛的悲傷中,對土匪家屬村的人是生是死,沒有沒有半點反應。
“上。”黎纾一句廢話也不想講,直接下令讓暗衛上前了結黑老大。
不曾想,暗衛還沒近身,黑老大突然拿起身側的彎刀,一下捅進心口。
“之禮,我來陪你了。”話落緊緊抱住懷中的早已沒有氣息的梁之禮,跳入深不見底的河中。
直播間的觀衆有幾個發彈幕感動黑老大的深情。
系統也道:唉……說起來這梁之禮也是個可憐人,原書中說他是士族嫡子,才華出衆品貌端正,卻被庶子姨母陷害,身陷紅樓,後遇到黑老大逃出紅樓,臉上的疤就是被一個床榻上喜歡玩花樣的變态弄出來的。
黎纾聞言撇撇嘴,語氣冰冷的說:“不幸,不是作惡的理由。”
如果這世上所有人都因為自己受到的不公委屈,心中憤懑,從而報複社會報複他人。
大家卻因為他曾經的不幸,可憐,同情他們。
那些被這些人渣禍害的受害者呢?
怪他們倒黴嗎?
怪他們活該遇到人渣嗎?
恕她不能茍同。
做壞事就要收到懲罰,無論是有什麽原因。
這是她信奉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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