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鏟除毒草,絕不手軟
每到秋來,雁鳴山都分外迷人,且不說漫山遍野明媚秋光,單只講滿山瓜果飄香,便極為誘人。這半個月正是瓜果采收最繁忙的時候,不時能看到誰家下人成群結隊的挑着瓜果打小徑上過,但凡碰上了,不需多言語,自會有人奉上自家産的瓜果。
這得益于雁鳴山有院子的皆是京中權貴,誰家也不缺這點果子,缺的就是這有味同享的熱鬧勁。這也就是沈端言有沈觀潮那麽個爹,又有出身王家嫡支的親媽,否則單只靠顧凜川,那起碼再等三十年才能在雁鳴山有山有院。
說起王婉芫,就不得不說王家,王家也恰就是王煥章出身的那個王家。不過王煥章出身偏支,雖是繁盛的偏支,但比嫡支是比不得的。這麽算的話,沈端言可以喊王煥章一聲表弟,不過這一表何止三千裏。王婉芫是嫡支嫡長房嫡長女,光是這一串嫡啊長的疊在一塊,就是人脈積澱和雄厚的背景。
路上遇到一家采果子,沈端言饞那口酸甜的山毛桃,有點像現代水果攤上常能見到的彌猴桃。沒現代那麽大一顆,雞蛋大小,但味道更柔和,果肉也更綿軟甘酸,真正完全成熟時放在手裏輕輕揉幾下,再把皮揭開一個小口,一吸溜就能把山毛桃當果汁喝掉。
就在沈端言咂着嘴要再往面前的筐裏伸手時,突然發現手底下裝着山毛桃的筐挪了位置,再左右一看,居然在顧凜川面前。為了美食,有的人連命都敢賭一賭,沈端言雖不是那麽偉大的吃貨,卻也是個十分合格的吃貨,為山毛桃她都能主動往顧凜川面前湊。
乍見沈端言向他走來,顧凜川莫明心顫,但很快臉上柔軟的表情就完全僵在了臉上。他眼睜睜看着,沈端言連個眼角都不給他,整個人都埋在筐裏,一會拿起一顆,一會拿起另一顆,嘴裏還念念有辭:“這顆不是很熟,還得放放,這顆全熟了得吃掉,要不然會壞。”
也不知道是被氣得嘴角直抖,還是為其他什麽,顧凜川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嘴角抽了幾下狠的。然後他大手伸長,輕易把那筐山毛桃給勾到他身後,并且,在沈端言看向他時,他雲淡風輕地看向天空,就像他剛才壓根沒伸那手似的淡然無比:“今日怕還是有雨,文育,吩咐下去把肉片好送亭子裏去。”
沈端言:我不生氣,我不生氣,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而且我氣壞了,他就該得意了,據說古代男人三大喜是升官發財死老婆,哼……絕對不會讓他如意的。
不過……紅棗是怎麽回事?而且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挂在樹上紅透了,因為太陽大,秋日又幹燥,已是半幹。沈端言有點猶豫,顧凜川遞到她面前的這把紅棗她是吃呢,是吃呢,還是吃呢?
看着沈端言的手在他眼皮子底下合攏,欲捧滿手紅棗,這雙手白潤如脂,并不如何纖長,但滢滢如蘊寶光:“山毛桃性寒,紅棗性溫。”
炫耀博才多聞是學霸?沈端言接過紅棗,壓根沒想起要洗來,直接就往嘴裏塞,她在很短的時間裏就被伺候慣了,能送到她手上的,凡是可以入口的,直接張嘴就對了:“謝謝。”
如果這聲“謝謝”不那麽咬牙切齒、苦大仇深那就真的是在道謝,不過沈端言滿腔怨念,怎麽可能誠心道謝嘛,這“謝謝”分明就像是在罵人吶。能把道謝的話說得像是在罵人,也是一項不錯的技能,顧凜川看向已埋頭吃紅棗的沈端言,眼角不自覺地下垂,遂在眼中布滿笑意。
“若非有夢境,應該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時候。”顧凜川認為自己确實在夢境中相當活該,當然,他并不否認,如果沈端言還是以前那樣嗆着來,就算有夢境,或許也無法做到現在這般柔和。
在恰當的時候,他們都作出恰當的改變,這才是現實給他們最好的禮物。
雖然沈端言對于顧凜川的心理活動什麽也不知道,但她要知道了,絕對默默地給原主點無數個贊:“有仇有怨自己報,現世報,不過最該弄死的是顧毒草,光弄死小妾和孩子算什麽本事,弄死了顧毒草才算本事呢。”
自從發現毒草不可相親後,沈端言就開始制定“除草計劃”,鏟除毒草,絕不手軟。就是目前來說,這還只是個想法,顧毒草貌似相當厲害,至少從有限的幾回過招,以及原主的記憶來看,顧毒草真不是她這樣不肯好好訓練,不肯好好聽課,不肯好好工作的渣5能戰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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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瞅着我們不打擾他們的空當,都要深情凝望,真是恩愛無比啊!”
“就是,相愛時十分相愛,相殺時也毫不留情,端端姐和顧姐夫真是太般配了。”
“我娘說過,姻緣都是配好的,斷沒有亂來的!”
“有理。”
蕭霄:雖然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呀,下雨了。”
幾盞茶趕緊打了傘來,給美少年們也一一打了傘,都撐開傘後,幾盞茶才發現,紅茶一個人在旁邊站打着傘行走,原本應該與紅茶共用一把傘的沈端言居然……居然與顧凜川同在一把傘下。紅茶好幾次想邁步上前,但事實上她的傘要更小一些,顧凜川用的傘要大上許多,且那只在擋在肩頭的,有點礙眼,出現的十分突兀的手把雨全擋在外,沈端言一點雨水也沒沾着。
紅茶回頭看向青茶,青茶搖搖頭,紅茶便慢下步子來,與顧凜川和沈端言便有了些距離:“青茶姐?”
“莫管,也莫問。”事實上,青茶也被顧凜川今天這舉止給弄懵了!
幾盞茶裏,也就青茶比沈端言大着幾歲,等同是看着沈端言長大的,她很是明白沈端言有多好哄。青茶這會吧,特想給顧凜川說一句話:“您要早這麽着,哪至于走到如今這一步。”
“難道真是夫人說的,男人都天生長着幾根賤骨頭?非要到太太不愛理他時,才上趕着來,這可真是夠賤的。”青茶懂沈端言,可她不懂顧凜川,只能揣測着這麽想想而已。
到小亭中時,沈端言也沒察覺出不對勁來,在她的想法裏,就算不能是真·夫妻,好歹也算是熟人,共用一把傘算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至于顧凜川被雨微微打濕的衣袖,她雖然看到了,也沒很在意,因為顧毒草是毒草中的君子啊!這種摳細節的事,在她看來,是顧毒草最最最擅長的呀。
不過,沈端言還是自覺很有良心的,她給自己倒茶時,沒忘給顧凜川也倒上一盞,然後後進小亭中的美少年們說:“快些來喝杯熱茶,秋末雨最寒,淋着一點都容易着涼。”
美少年們很給面子,端起來就喝,一喝就要吐,蕭霄:“這什麽破玩意,也能叫茶?”
大夏朝可不是那些個以加鹽加油加香料煮茶為美的朝代,而是以清茶為美,炒茶早就有了。吃過見過的美少年們,一個個雖沒吐出來,可盯着茶盞的表情都一樣的——這東西也好意思叫茶,別逗了!
“沒辦法,誰讓你們跟我出來呢。黃茶為了嚴防死守我趁她不注意偷喝茶,幹脆只帶紅棗姜茶,她還不肯放糖,難喝也在情理之中。”沈端言已經習慣這怪味了,要甜不甜,要辣不辣,棗香夾着姜的氣息,乍喝的話簡直能讓人想撞牆。
美少年們看一眼在旁邊靜靜站着的黃茶,又看一眼顧凜川,黃茶就算了,沈端言的丫頭,也是為沈端言好,不予置評。可你顧凜川不要太壞,居然面不改色,還一臉享受地喝這破玩意,是故意坑我們的是吧!
“姐夫,好喝嗎?”
“還不錯,寒氣盡去,滿腹暖意。”顧凜川笑咪咪。
“就是不知道暖的是茶還是人。”晏修棠擠眼壞笑。
“當然是人,這麽難喝,再暖也就那麽回事。”
沈端言:“下雨了,天寒濕氣重,你們還有《萬言帖》沒抄完,不如回去接着抄吧。”
美少年們果斷閉嘴,調侃端端姐果然不是什麽好玩的事。
待到雨停,天也漸晚,美少年們為了不抄帖子,打馬就走人,至于端端姐的晚飯,還是算了吧,別打擾人家夫妻恩愛了,會折壽的。
結果,一路上沈端言和顧凜川尴尬無比,因為馬淋了些雨,毛發都是濕的,沈端言這嬌裏嬌氣的主哪裏受得半點濕意,橫豎又不遠,就決定走路回去。一路上都是石板鋪成的路,倒也不難走,不過青石板天長日久生着不少青苔,秋雨一下來蓄滿雨水,又濕又滑。
起先還沒事,因為鞋底比較幹,待到鞋底濕透,那路就難走起來。沈端言一個不察,縱是紅茶扶着也摔了。好在身體是原主的,反應卻是她自己的,既沒扭傷哪裏,也沒摔疼,就是有點尴尬。
方才顧凜川一直在她旁邊走着,她這一摔,下意識要去找個東西扶一扶,哪還有比顧凜川順邊又順手,當然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抓。這一抓吧,別的沒有,就是不很對地方。
抓完穩住身子,沈端言才發覺自己手抓在哪裏,幹笑兩聲擡頭往上看,正好顧凜川低着頭在看,兩人四目相對,沉默中醞釀着意味深長的尴尬——主要是沈端言。
啊……那個軟趴趴的東西,居然開始發燙發硬,真是要了親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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