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新年快樂◎

自從那日舒意和張雅莉不歡而散後,她再次收到她的信息。

是除夕年三十的上午十點,讓她晚上記得過去吃團圓飯。

她沒有如往常般發慷慨激昂的語音過來,是發了文字,中間對她的稱呼是“小意”。

小意。

親近又遙遠的稱呼,遙遠的似乎只存在她尚年幼的童年中。

舒意低頭看手機,她眼眸浮現恍惚,旋即指尖打字,回複好。

下午四點,舒意拎上包,離開百花裏小區過去。

當門打開,穿着紅色外套的樂樂高興地撲過來。

舒意笑盈盈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并往他手裏塞了一個紅包。

用得還是前段日子和薛斐在浙菜館吃飯,工作人員送的印有西湖美景的紅包。

樂樂雙眸亮晶晶地開心接過,姐姐給的新年紅包。

只不過樂樂還太小,剛上幼兒園的年紀,他還不認識背面“午夢扁舟花底,香滿西湖煙水”這句古詩,就好奇地讓舒意解釋給他聽。

舒意溫柔地笑着告訴他,這是古詩作者在炎炎夏日午睡時,夢見他在開遍荷花的西湖中蕩起木舟。

湖面有似煙非煙的水霧,他在溢滿水霧的湖面泛舟,聞到淺淡的荷花香氣,清香又撲鼻……

舒意把詩詞的含義解釋給樂樂聽,他眨巴着眼睛聽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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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雅莉看着這一幕,她坐在舒意身邊,伸手去撥弄果盤。

她掰開一顆顆的開心果,把果仁捧在手心,朝舒意的方向遞過去:“開心果。”

舒意垂眸去看她手心裏的果仁,她長睫輕顫,伸手捏起兩顆。

她塞進嘴裏,嚼着咽下去,抿唇笑了笑:

“謝謝媽。”

張雅莉盯着舒意看幾秒,她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晚上吃年夜飯的時間比較早,六點就開始吃。

滿滿當當地一桌菜,開了樂樂能喝的椰汁飲料,以及大人們喝的葡萄酒。

舒意捧着酒杯抿了一口,滋味醇厚,舌尖回甘,很好喝。

這一頓年夜飯,舒意菜沒吃幾口,開得葡萄酒倒是多喝了兩杯。

慢吞吞地吃吃喝喝,臨近七點,年夜飯結束,樂樂就迫不及待地離桌去找小區裏的小夥伴們一起去玩了。

舒意幫忙收了收碗筷,她洗幹淨手後,拎起包,和張雅莉與王斌道別。

站在樓道電梯口,張雅莉看面前的女兒。

她穿着淺色毛衣和牛仔褲,暖黃色的樓道光落在她身上,眉眼是淡然的溫和。

張雅莉看着她半晌,末了,她低聲:

“我知道,你很怨我,不喜歡我。”

“從小到大我都是在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我脾氣不好,說話也難聽,又是控制欲很強的那種強勢母親,沒有進到當媽的應盡的責任…”

日子一年一年的過,性格強勢了大半輩子的張雅莉從沒有發現,她和舒意之間的母女關系有多畸形。

直至前段日子,除夕前的一次房屋整理,保姆阿姨翻出了一個大白兔奶糖的鐵皮盒子,問她要不要丢了。

張雅莉打開了盒子,而在這個鐵皮盒子裏是有關舒意從小到大的物件。

她幼時佩戴的發卡,發圈,她塗塗抹抹的畫畫本,保存最久遠的是她三歲那年換下來的一顆小乳牙。

零零散散地東西很多,張雅莉當時在翻開時,心中并沒有生出太多波瀾的情緒,只是會陷入有關她和幼年舒意的回憶。

那時,她小小的一團,會抱着她的腿,嗓音甜甜地喊媽媽。

而可能是白天翻看過鐵皮盒子的原因,當晚張雅莉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小小一團的幼年舒意。

只是她和她分道揚镳地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張雅莉去喊她,去追她。可小舒意只是皺着眉頭,停下腳步,用稚嫩的聲音告訴她。

不想讓她做她的媽媽,她要去找另外一個更好更溫柔的媽媽了。

她們要說再見了。

那個夜晚,張雅莉從夢中驚醒,醒來後,才發覺她眼角有淚,她睜眼失眠到天亮。

舒意眼睑輕垂,她偏頭去看張雅莉,緊咬了咬唇,卻不知道該去說什麽話。

張雅莉沖她苦澀地笑了笑,這個強勢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在這個除夕終究驚覺發現。

她若是再不做出改變,她和她的女兒,終将只會漸行漸遠。

“回去吧”,張雅莉擡手輕拍了拍舒意的肩膀,她深呼吸一口氣,補充:

“我不反對你自由戀愛談男朋友,只是談時間久了,穩定下來了,男朋友還是要領回來,給我和你王叔,長長眼,看看怎麽樣。”

舒意長睫輕顫,她視線落在張雅莉眼角的紋路上。

她向來看見她就沉甸甸的心,在此刻松了松,她輕應了聲好。

下了樓,小區裏很熱鬧,樹上也挂上了小彩燈,時不時地有砰砰聲響起,是小朋友們在玩摔炮。

舒意吸了吸鼻子,聞着空氣中的煙火氣,她走出小區,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車前,正等待她的薛斐。

今天年三十,他是在燕西陪父母度過。

但兩人早約好了,今晚會一起守歲。

舒意輕眨眼眸,她看向站在車前身型高大,挺拔的男人。

遠處夜空時不時有一簇簇的煙花綻開,今晚喧鬧無比,不再寂靜。

可當舒意看過去時,竟恍感,夜空煙花都已成了背景色,她只能看見薛斐唯一。

薛斐擡眸,瞧見站在小區門口發呆的姑娘,他大步走過去,修勁手臂攬住她的腰肢,低笑問:

“怎麽了這是?”

語畢,薛斐神色微頓,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在她眼角眉梢上掠過,低聲:“晚上喝酒了?”

舒意慢半拍地輕應了聲,嗓音柔軟:“喝了一點葡萄酒,我又沒醉。”

薛斐微眯眼:“真沒醉?”

“沒有”,舒意眨眼,她搖搖頭,柔軟泛粉的指尖去按他結實手臂,嗓音輕柔,“你別捏我下巴,松松,好疼。”

薛斐目光深深,聽着舒意柔軟撒嬌似地話,他喉結滑動,知道這姑娘必定是有點醉了。

薛斐指腹揉捏下她側腰軟肉,不由分說地攬着她到往車裏帶:“小醉鬼,走吧,我們上車。”

舒意吸了吸鼻子,她眼眸濕潤地嗔他一眼,擡手去打他:“我說了我沒醉,你怎麽就不信呢?”

“沒醉是吧?”,薛斐笑了一下,“行”

越野車的後座車門被打開。

薛斐隔着毛衣按着她細腰,輕拍她臀部,讓她上車,旋即他坐上來。

“你說你沒醉,就證明下吧。”

薛斐擡手捏了捏舒意的臉頰。

“怎麽證明?”舒意輕眨了眨眼眸,歪頭看他。

薛斐坐在後座車位,他修勁長腿微屈,視線落在身側的姑娘身上。

她今天沒有攏頭發,柔軟長發披在肩頭,眉眼漂亮的一張小臉泛着柔潤粉色,她唇瓣也是濕潤飽滿的,似等待采撷的熟透莓果。

葡萄酒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溢出來,她看過來的水霧眼眸似天然的惑人,有嬌裏嬌氣的乖。

薛斐撩眼靜看她幾秒,語氣如常:

“你來吻我?”

這姑娘極少會主動吻他,她若答應了,必定就是醉了。

薛斐話音落地,他眼眸深深地看她,等待她的回複。

只不過,他是沒預料到,舒意壓根沒說話。

她是直接挪動臀,跨坐在他的腿上,穿着牛仔褲的修長雙腿貼蹭着他。

旋即她柔軟手指捧起他的下巴,飽滿紅潤的唇就主動地吻了過來,如喝酸奶般吮着。

末了,只見她水霧濃濃的眼眸看過來,在他耳邊輕喘氣地不開心問:

“你怎麽不張嘴呀?我親不進去。”

懷裏姑娘嬌裏嬌氣的話,聽得薛斐眉心重重一跳。

他溫熱寬大的手掌握着她柔軟腰肢,親咬她雪白耳垂,嗓音微啞地一字一句:

“還說沒醉呢?你剛才幹的事兒,明天你酒醒後。想起來,就得害羞哭,你信不信?”

他掌心熱度源源不斷地貼着衣服傳遞過來,舒意側腰又軟又燙。

她身體難耐地動了動,眼眸濕漉漉地嗔他:

“你是在瞎說,我才不會害羞哭,而且我和你說了我沒醉!”

這姑娘坐在他懷裏,翹臀和長腿還都不老實地在動。

薛斐身體緊繃,并不好受。

他目光微深,手掌若有若無地覆過去,他嗓音低沉:“真沒醉?”

舒意被他的動作撩撥地呼吸一滞,她唇瓣微張,搖搖頭,輕輕呼吸:

“真沒醉,我只是喝了點葡萄酒,很清醒。”

她垂眸,長卷的睫毛輕顫,她柔聲:“我今天很開心……”

張雅莉說的話,讓舒意沉甸甸的內心随之一松,她是感覺開心的。

薛斐低頭看面前的姑娘,他低嗯一聲,結實手臂緊緊地把她攬進懷中,溫柔地親了親她發頂。

除夕年三十的夜空,絢麗煙花一簇簇綻放盛開,點燃深濃夜色。

薛斐看着副駕駛位上的姑娘,他伸手“吧嗒”一聲輕響,把安全帶給她扣上,指腹撥了撥她臉頰邊的長發,笑着溫聲問:

“後備箱有準備的仙女棒,帶你去放?”

舒意眨了眨眼,長而卷的睫毛似蝴蝶翅膀般顫了顫,她歪頭:“去哪兒放煙花玩?”

薛斐溫熱的手掌摸了摸她泛着紅暈的臉頰,撩眼看她:“景山公館的天臺。”

公館電梯直達天臺,夜色中,寬闊的天臺亮着暖黃色的燈光。

地上鋪着人工草皮,空處地方還有很精致的休息區。

雖然是天臺,但看起來更像個小花園。

夜幕低垂,煙花簇放,除夕夜中,光影斑斓到絢爛。

舒意站在高處,去眺看這一幕,她仿佛伸手,就能碰到煙花下的夜色。

她臉上帶上了笑,偏頭去看身側薛斐。

目光就這麽直直地撞進了他含笑的眼眸中。

他笑着,暖色燈光掠過他的利落眉眼,是深深的溫情。

舒意微怔,在遠處的煙花綻放聲中,她仿佛也捕捉到了她的心跳聲。

晚風微拂,打火機在他指尖亮起火光,仙女棒點燃,光影明爛。

舒意拿着仙女棒,看它閃爍熾亮的煙火,她輕輕揮了揮,眉眼彎彎地去看薛斐。

薛斐擡手把她吹亂的幾根長發掖到耳後,在明燦的煙火中,他深深地看她,笑着低聲:“新年快樂。”

“薛斐”

舒意目光盈盈如水,她嗓音溫柔:“新年快樂。”

兩人在天臺上放着仙女棒,去看夜色中絢爛煙火,四周既喧嚣又靜谧,是很值得讓人去回憶的一個夜晚。

當結束,薛斐十指相扣地牽着舒意乘電梯下樓。

“滴答”一聲。

智能門鎖打開,兩人走進去,房門關上。

舒意伸手去放包,可來不及動作,她的腰被兩手按住,反抵壓在了門上。薛斐的吻落了下來,纏綿地堵住了她的唇。

小包掉在地上,卻已無暇顧及。

舒意單薄脊背貼着房門,雪白纖頸仰起漂亮弧度,長睫簌簌地回應他。

這個瞬間。

男人修勁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摩挲,反複勾纏。

不給她留一絲餘地。

舒意眼眸中水霧濃濃,葡萄酒迷醉香氣似有似無地溢出。

“吧嗒”一聲,男人修長手指靈活地解開她牛仔褲的褲扣,輕而易舉地被.褪下。

舒意眼角緋色漸濃,她仰躺在沙發上,眼眸中是迷離的暈眩。

只是下意識地蜷縮起修長纖細的雙腿,或去伸手去做遮.擋。

可這一切,她都沒來得做。

她被抱起,男人肌肉線條流暢結實,她柔軟身體失了力氣,倒在床上。

舒意輕眨霧蒙蒙的水眸,纖細手指下意識想要去抓什麽。

可她的手腕,卻被他攥着按在了另一處位置

舒意長睫簌簌,盈盈如水的目光顫了顫。

在此刻對她和薛斐的體型差,才有了最直觀确切的感受。

她條件反射般地畏懼,有安撫般地輕吻落在她的眉心和唇上。

男人低啞聲音,在她耳邊開口:“舒舒,別怕。”

她眼眸濕漉地輕應了聲,畢竟他們做了許多親密的荒唐事兒,她怎麽還會怕呢。

可當她的腳腕被握住,床被有悉簌聲響時。

舒意緊咬了咬唇,眼角抑制不住地流出生理性的眼淚。

迷迷糊糊間,似墜入雲巅,又似被海浪卷起。

在這個夜晚,舒意腦海中胡亂地去想。

有貪婪漁夫,在翻來覆去找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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