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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茲太太, 麻煩您命人将維克漢姆先生的行李取來。”安妮握住了喬治安娜冰冷的手,沒有回頭,冷聲命令道。
杜麗沒等吩咐, 就從身後掏出了皮箱。
原來, 她在客廳裏聽到雷諾茲太太在門前與安妮說了這件事後, 就機靈地跑到門前,提起箱子, 跟在安妮的身後悄悄地過來了。
箱子被放在了安妮的腳邊。
維克漢姆瞪大了眼睛,血絲從眼白裏跑了出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杜麗, 恨意幾乎就要實體化地流淌出來。
杜麗圓圓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恐懼, 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 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安妮見狀,眯起了眼。
對于普通的仆人來說,偷主人家的東西足以讓主人剁去他的一雙手以示懲戒。可是,維克漢姆并不是普通的奴仆,他的父親雖然只是一個牧師, 但是他确實是老達西身邊最得力的人。
他的恩澤襲承至喬治·維克漢姆身上,讓他如同一個少爺一般在彭伯裏莊園長大。
恐怕箱子裏不僅僅是那些值錢的玩意兒, 還有些更要命的東西。否則,為什麽維克漢姆一口咬定他的罪責不過是偷竊?
安妮擔心,箱子裏有些東西是不能給喬治安娜這樣的未成年女孩兒看到的。便扭頭看向她,想要讓她暫時先回避。
可沒想到, 喬治安娜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淚水, 雙眼盯着那箱子,嘴唇微微顫抖。
盡管她看上去有些害怕,但也很堅定。
‘或許我該試着,不将她當做一個瓷娃娃般不可觸碰。’安妮在心底對自己說。
她從前像凱瑟琳夫人一樣, 盡力将最黑暗的東西擋在身後,不然喬治安娜看到——也正是因為她是達西的妹妹,而不是安妮的親生妹妹。
安妮一度擔心,那些黑暗會讓喬治安娜的眼睛污濁,這樣,她又如何向達西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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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維克漢姆這件事發生以來,安妮在深夜中無數次後悔,如果早就讓喬治安娜接觸了這個世界的黑暗面,認識到有些人的口服蜜餞,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安全無害的。喬治安娜或許現在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就像她一樣,眼睛裏見慣了黑暗,已經見怪不怪。
好在,她們在事情爆發前,發現了它、阻止了它。
“喬治安娜。”安妮輕聲呼喚着她的名字,“你還能承受嗎?還願意繼續看下去嗎?”
喬治安娜盡管單純,但也是個通透的孩子。
她只是微微有些訝異,但很快就明白了安妮的意思,堅定地點了點頭。
“打開它。”安妮冷聲下令。
“砰”的一聲,男仆用斧子劈開了雕刻精致的金屬鎖扣。
維克漢姆奮力想要掙脫鉗制住他的壯/漢,卻被死死地卡在了原地。雷諾茲太太和布萊克太太見他就要發瘋,連忙上前一步,擋在了安妮和喬治安娜的面前,張開雙臂。
維克漢姆嘶吼着,那凄厲又可怖的聲音讓喬治安娜吓得後退了一步。
安妮才不管他的無能狂怒,她伸出腳,踢開了箱子。
——皮箱裏,大把大把的英鎊在震顫中抖落在了地上,叮叮當當滾了一地,在慘白的月光下一閃一閃。一堆私人的衣物上,赫然躺着一只古樸精美的懷表。
“那是父親的懷表!”喬治安娜尖叫道,她蹲下身,從箱子裏撿起了那塊懷表,仔細地看着,“确實是父親的懷表,我記得這上面的痕跡,父親臨終前将它留給了哥哥,你看,背後還雕刻着達西家族的家徽。”
喬治安娜舉起了懷表,安妮從她手中接過。
冰涼的懷表沒有被好好地保護,安妮的指腹從表面上摸過,發現它的表面已經在箱子裏經歷了撞擊,磨出了細細的痕跡。
喬治安娜氣極,父母的衣物在他們兄妹二人眼中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兄長的懷表裏有故去的安妮夫人的照片,而她的梳妝盒裏,也有母親曾經最愛的首飾。
因為兄長已經有随身攜帶的懷表了,這塊便一直被達西收藏在彭伯裏莊園。
喬治安娜連忙提醒安妮,或許他還偷了別的東西。
說完,惡狠狠地瞪着維克漢姆。
她的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失望、厭惡和痛恨。喬治安娜甚至厭惡自己,那個輕易就被花言巧語欺騙了的自己。
安妮蹲下身,作勢要翻動箱子,杜麗連忙遞上了手套。
安妮戴上手套,在箱子裏翻找着。
她揭開了維克漢姆打包的私人衣物,扔在了地上。層層疊疊地散落了滿地,箱子裏似乎便什麽也沒有了。
耳邊維克漢姆的嘶啞喊叫越來越小,裏面的驚恐也逐漸消散。
安妮冷笑,她猜測箱子裏還有什麽秘密機關沒有被發現,那裏藏着他最害怕被發現的秘密。
安妮提起了箱子,直接抓着它的手柄,倒扣過來。
英鎊嘩啦啦地流淌了滿地。
除此以外,貌似真的沒有別的東西了?
安妮不相信。她手指微微彎曲,在箱面上輕輕地叩擊着。她的手指從這頭到那一頭,細細地敲了一遍。
安妮的餘光打量着維克漢姆的表情——事實上,不像空洞的牆壁,皮箱空間小,即便有夾層也很難聽出聲響來。可是,維克漢姆的表情洩露了他的情緒。
當維克漢姆的瞳孔驟縮時,安妮的手指動作也停了下來。
“這裏,給我砸開。”
一聲令下,斧頭從那裏劈了下去。
維克漢姆閉上了眼睛。
布萊克太太和雷諾茲太太的臉霎時間變得通紅,接着由紅轉白,怒火在眼中燃燒着。
安妮沉默了一瞬,餘光看向了喬治安娜,只見她的嘴一癟,接着不由分說地跑了出去。
幹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夾層裏,是一打女士最貼身的內衣。粉色、白色、鵝黃色……均是最柔軟珍貴的絲綢質地,蕾絲卷邊,各種尺碼,有些還帶着使用過的痕跡。
白色的斑點早就已經幹涸。
在“開放”的西方社會,安妮知道那些情侶情到濃時,會發生什麽也不奇怪。可是,把那些東西當做收藏——不止一個人,就好像“集郵”一般,整整齊齊地收納了起來,無論在什麽時代、什麽社會都是無比惡心的行為。
“看來,維克漢姆先生不僅是一個小偷,還是一個最惡心下/流的流氓。”
安妮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布萊克太太立刻扶起了安妮,雷諾茲太太從地上撿起一件白色的襯衫,将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都包在了裏面。
“哈!那些女表子是自願的!我可沒有強迫她們!”維克漢姆露出了一個微笑,“尤其是那個老姑娘,在爬上了我的床以後,不由分說地要嫁給我,哈哈!就她?搔首弄姿,白花花的肉簡直令人生惡!”
安妮的緊緊地咬着牙,克拉克小姐寫給喬治安娜的“示威信”中,情真意切的詞語在眼前一一閃過。
即便她錯誤地選擇寫信來挑釁喬治安娜,讓喬治安娜的名聲險些受辱,可是,她對待維克漢姆,卻是真心實意。
她一定想不到,與她春風一度的英俊男人竟然在背後是這樣嫌惡她、貶低她。
安妮從來不願意貶低克拉克小姐——她出身并不差,臨近三十歲,成為了別人口中的“老姑娘”,都沒有草草嫁人。
這是一個忠誠于愛情的傻姑娘。
只是她選錯了對象。
“要我說,那成熟的肉/體還有什麽滋味,反倒是豆蔻少女……”維克漢姆猥瑣的眼神從安妮的身上從上到下,一寸一寸地掃過,“啧,德·包爾小姐,這一點您可比不上喬治安娜——啊!!!”
“嘭!”
維克漢姆的痛呼和槍響同時響起。
硝/煙的味道從安妮的身後傳來,鑽進了她的鼻子。
安妮轉身望去,只見一把槍黑洞洞地指着自己的方向——不,是她身後的方向。
達西舉着槍,站在了離她不出五步的距離。
他身穿一身黑色的大衣,頭戴巨大的兜帽。他舉着一把槍,整個人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在月光下,黑色的人影似乎難以辨別。
可僅僅憑借那月光下的一雙眼睛,安妮立刻肯定了他的身份。
遠處芬裏爾似乎被槍聲驚醒,吼叫聲劃破了天空。
濃重的血腥氣從柴房裏傳來。安妮卻不願意把注意力留一絲給那被擊中的人,她的眼前,滿滿都是這一個人。
這些日子,這座莊園的每一個人都在期盼他的歸來——包括安妮自己。
在他還沒有回到英國時,似乎與他有關的所有人都遺忘了他,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可當他回來了,卻驚起了一陣洶湧的駭浪。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改變了,哪怕他幾乎什麽都沒有做。
“你……”終于回來了?
安妮的喉嚨有些幹澀。
話還沒說出口,喬治安娜撲到了達西的懷裏,嚷嚷地責怪他怎麽才回家。
他放下了槍,一只手臂安撫地拍了拍喬治安娜的背,另一只手臂解下了頭上的兜帽。
達西的臉清晰地出現在了眼前。
“抱歉,我去了倫敦一趟,事情緊急,沒有來得及給你們通信。”
他的聲音一貫溫和、平穩,此刻還帶着深深的歉意。
“我不應該讓你們面對這樣肮髒的事情,很抱歉,我回來晚了。”
安妮心底忽然松動了一塊,空落落的。
她立刻別開了眼睛,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在耳邊回響。
痛苦的呻/吟打破了衆人的驚喜,雷諾茲太太和布萊克太太相視一眼,閃開了身。昏暗的燭光下,維克漢姆的胸口咕咕地流淌着深紅發黑的血液。
“維克漢姆,下地獄去吧。”
達西狠厲的聲音響起,維克漢姆打了一個冷顫。
作者有話要說:原著裏維克漢姆對“沒頭腦”莉迪亞下手+對年幼的喬治安娜下手,就讓我覺得這個人不僅僅是一個貪圖錢財的人,在JJ不能提的方面,還格外下作。
繼續給自己鼓掌,日更6500+再次達成!(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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