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他樣子沒有變,??仍然是粉白色長衣,散開烏黑長發。他頰邊有一縷被削斷頭發,沒有處理,??卻多出了幾分俏皮。

他睜開眼,??大大方方地打量他戀人——相裏飛盧這二十多年來可以說沒變,??也可以說是大變。

他輕輕伸手,摸了摸他頭發:“你頭發變白了。”

他認真凝視着他眼睛,??“你眼睛還是翠綠色,??眼神和我第一次見你時一樣。你沒有老。還和我走時候一樣。你衣服比原來更華麗好看了,??還有我現在雖然看不出來,你是不是修為也漲了很多?”

他問完後,就抿着嘴瞅他,??也不繼續說話了。

相裏飛盧像是在發愣。

容儀又試探着問了一句:“你……沒有喜歡別人吧?我可不可以跟着你進去?我進去話,??不會發現裏面藏着人吧?”

“……”相裏飛盧伸手把他拉了過來,反手關上了地宮門,滿眼冷肅。

容儀環視了地宮一圈,??先确認了一下沒有情敵出現,随後趕緊告訴他:“我用了一些方法,??壓制了我業力,??現在我下來找你,??不會對姜國造成影響,你不要生氣我不遵守約定……”

相裏飛盧沒有說話,他雙手緊緊扣着他手腕,??帶着他快速地往地宮深處走。

容儀也不問,??只是好奇地四處打量:“這裏我以前沒下來過,??我以前只看過你來這裏種花,??原來這裏這麽大嗎?地上鎖鏈幹什麽用?你要帶我到哪裏去?我們是去玩嗎?外邊那些人在幹什麽?”

相裏飛盧始終沒有回答他,??他視線平視前方,步伐飛快,握着他手腕手很用力,甚至捏得容儀有些疼痛。

容儀撒着嬌,跟他抱怨:“你不要走得這麽快,你看,你把我手捏紅了。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我還帶了小徒弟過來,我要他等在姜國國界處,待會兒我想帶他來見見你。二十多年過去,你沒有話想要對我說嗎?”

他微微用力,掙脫了他一下,向他亮出自己手腕。纖瘦白皙手腕上被握出了紅痕,骨節分明,看起來有些伶仃可憐。

相裏飛盧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手裏動作不由自主地放輕了,他手順着他手腕滑下去,輕輕扣住了他指尖,有些溫柔。

容儀被這個動作哄好了,他很高興地擡起眼,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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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走到地宮盡頭,這條路建設在地下,再往上是佛塔院落外一個隐秘出口。

“容儀,你聽我說。”相裏飛盧回過頭,聲音盡量放輕,掩藏住其下情緒,“你先回天上去。”

“為什麽?”容儀問道,他有點委屈,“我真已經壓制了法力,我找人找了辦法,我就想下來見見你……你為什麽明明比我多出這麽長時間,卻只給我寫那麽一點點信,為什麽你明明在人間,我卻沒辦法用水鏡看到你樣子?我很想你,想得很難受,你和我一樣難受嗎?我想看看你還好不好。”

“我很好。此後事情我會通過寫信告訴你,你現在快回天上。”外面喧鬧聲越來越近,相裏飛盧語速也越來越快,聲音接近嚴厲,“聽話!”

容儀呆呆地看着他,眼眶慢慢紅了,一時間委屈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想了很多種和相裏飛盧見面,但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決定聽話。

他一直都是一只聽話小鳳凰。

他猶豫了一下,聲音有點更咽:“那我先回去了,我下次可以什麽時候再來?你真,不要不跟我寫信了。我好想你。”

“……”

相裏飛盧移開視線,伸手輕輕摸了摸他臉頰,“等我告訴你。”

大門推開,天光透入。

容儀被相裏飛盧推了出去,他就地化了原身,拍拍翅膀正要往上飛,忽而從天而降一張青色大網,把他牢牢地蓋住了!

容儀本來就受到了壓制,魔釘傷痕還沒好透,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被牢牢地網了進去——随後被抓去了玹淵身邊。

他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詫異:“是你?”

他努力掙紮起來,想要一把火燒了這張網,但是沒有想到,無論他怎麽掙紮,都沒有用。他忽而失去了使用鳳凰火能力,體內只剩下陰寒魔氣,死死地頂着他鳳凰骨。

地宮門外不知不覺已經圍滿了禁衛軍,玹淵厲聲喝道:“快快,捉住了,我就說,佛子私藏鳳凰,自修魔道,鳳凰禍世——”

這一剎那,青月劍出鞘。

沒有人看清他動作,上一刻他還在地宮暗道出口,下一秒他已經飛身而上,劍鳴铮铮,殺氣直向玹淵而去!

暗衛們也在此刻飛升而上,銅鐵盾牌,被青月劍生生穿透,削鐵如泥兵器,被青月劍硬生生折斷。

哪怕沒能傷到玹淵,這一剎那銳利殺氣,已經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連玹淵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相裏飛盧停了下來。

他看見了玹淵身後押着一幹人等:禁軍隊長,小神官青月,還有宮中一直偏向于他國師們。

“你想做什麽?”他冷冷地問道,“你我沖突,不必牽扯外人吧?”

“到佛塔最高處來,我告訴你。我要讓整個姜國百姓都看到這一幕。”玹淵譏諷地笑了笑,随後又轉身過去,溫柔地看着容儀,“委屈你一段時間,我會讓你看到他是什麽樣子。”

容儀完全不買賬,他問道:“你瘋了?你上次惹我,我沒有計較,已經很對得起你了。你既然知道我有天運在身,不知道這麽對我,你會是什麽下場嗎?”

“我不在乎,風羽國我不要了,王位我也不要了。”玹淵雙眼血紅,聲音依然冷冷靜靜,“你要等我,你看着我,從前是我不好。你等等我。”

“放你狗屁!快放我出去!”容儀大叫起來。

但玹淵沒有理會,他直接吩咐手下人,似笑非笑地說:“走,去佛塔頂端。我們只是抄檢,可不是要打仗。”

佛塔最高層,平常相裏飛盧守國地方,立着皇帝儀仗。

這一任皇帝還十分年輕,論年紀比青月還小,他身上還沒有老皇帝那樣沉穩持重,卻已經有了年輕人狼子野心,對權力盛望。

先皇在時,見相裏飛盧必起身迎接行禮。如今,他只是坐在那裏,換了一個姿勢,神情反非常熱切,聲音卻透着一些謹慎意味:“佛子來了。”

相裏飛盧視線從他們随行人員身邊掃過,随後淡淡地說:“陛下親臨佛塔,有何要事?”

皇帝沒有答話,玹淵卻說話了:“要事就是今日所有人都看着,我們在百姓面前,所有事情都攤開來講個明白。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佛子。”

相裏飛盧瞥了他一眼,将青月劍抱在懷裏,淡聲說:“問吧。”

“第一問——”

玹淵提高聲音。佛塔之下,長街萬民寂靜。

容儀被網在網中,仍然在不斷撲騰着,相裏飛盧對他比了個安撫性手勢,嘴唇微動,不出聲地說:“沒事,別怕。”

“姜國屬水,如今天災人禍頻發原因是,護國神為火屬鳳凰,諸位可以往上看,明行高照在玄武壁水貐正中。這個說法,佛子說是也不是?”

相裏飛盧說:“是。”

玹淵笑了一聲,眼神逐漸興奮了起來:“明行即是我們眼前鳳凰,你與他有私情,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我是佛法化身,司國師之位時,先皇即曉谕天下,我并不尊尋常戒律之法。既然如此,我與我愛人在一起,何為私情?”相裏飛盧平靜地說。

“笑話!你與滅國禍星相愛,就已經是亵渎你國師之位,這不是私情是什麽?”玹淵有意鼓動人民,“可憐我姜國泱泱衆人,都被你騙了——他們知不知道,是你縱容了災禍發生,是他們最敬愛佛子,第一個欺騙他們?”

議論聲越來越大。

另一邊被壓着青月眼見着議論要控制不住了,忍不住大聲說道:“你放屁!今日之前,上神都沒有再來過,二十年前,佛子親手把上神驅逐出姜國,這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

“私下相會,這二十年間,你敢說他真一次都沒來過?你知道?你是他們本人,還是說,你是包庇共犯?”

“你……”青月氣得渾身發抖,“你侮辱國師,侮辱所有為姜國拼命人!我人微言輕,但我今日放話在這裏,今日你們若對佛子不利,對神族不利,那麽就是寒了所有護國者心,也寒了歷代護國神明心!”

他話引來了大範圍議論,底下有百姓開始喊:“抄檢佛塔,已是不敬!”

“對!已是不敬!”

“佛子已經護了我們這麽多年!新君在搞什麽?”

……

“我問你,你既然都知道這些,為何不禀報,不解決?”玹淵逼視着相裏飛盧眼睛。

相裏飛盧眼神卻沒有絲毫變動,那蒼翠眼底透着逼人光華,還有強大沉靜自信,讓人無端覺得,這個人站在這裏,就是能夠掌控全局。

“我已讓上神回到梵天,二十年不曾踏入姜國一步。我認為已經解決事情,無需上報。”

相裏飛盧淡聲說,“十年前三青鳥出現在南邊城鎮,我潛心研究魔道之法,融合佛法之力,做了一道屏障,阻擋一切天外力量。我知道我頭發盡白,你們都懷疑我修魔道,我可以告訴你們,确實如此。而我做這一切,也只是為了護國。”

“殺神要受滅天之刑,這件事我想你們都清楚。”

相裏飛盧環視周圍一圈,“我師父相裏鴻,傷神域執行人,活活雷劈而死。萬物因果輪回,陰陽平衡,破壞者終有報應。這報應不止在誰自身,而是在姜國所有人身上。青月鎮,傷執行人後霧氣消散,随後進入漫長幹旱期,已經無法居住,其幹旱程度遠在明行星進入玄武壁水貐之前。”

容儀在旁邊聽着,忽而不掙紮了,他有些沮喪地垂下眼睛。

相裏飛盧話語平靜,卻蘊含着力量,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所以我實在也無需解釋——我要保姜國,也保我戀人,這是權衡過後最好結果。我與容儀,兩情相悅,與他訂立永世之約,讓他不能再踏入姜國一步,以免姜國遭到克應,今日你設下此局,以我性命安全,引誘容儀不惜違反約定也要下來看看,我亦無話可說。”

相裏飛盧說,“我從來不在乎什麽國師之位,你要話,可以直接說,我給你。”

他話音剛落,佛塔之下已經一片哀告:“使不得!”

“不能換國師!”

“看來是真國運衰落了,居然連相裏大師都要換下來嗎……”

玹淵大怒道:“我何時設局?”

他忽而發現他有理說不清了——他原來也沒有想到容儀會這麽快地出現在這裏,但相裏飛盧一句話,直接把抄檢佛塔這件事變成了居心叵測局!

“好,好,佛子看不出來,平時淡性,實際上是如此巧舌如簧。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玹淵眯起眼睛,“水火相克,好,好。神不可殺,國不可滅。但當真到了國運衰頹,民不聊生,你也撐不起局面時候,你是殺他還是不殺?——不要說沒有那一天,你一人用魔道之力,也難以挽救國運傾頹!孔雀大明王死,就是一個例證!”

空氣安靜下來。

無聲恐慌和焦慮在空氣中蔓延,如同将要沸騰水。所有人眼睛都釘在相裏飛盧身上,揣測着他下面話。

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這麽多年,姜國一天天地邁向衰弱,明行星越來越亮,他站在佛塔上,手裏握着青月劍,只要一擡頭,就能看見它方向。

容儀擡起頭,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我想過。”相裏飛盧啞聲說,“這麽多年,我想過。”

他忽而提起青月劍,反手往佛塔牆壁上一敲——這個動作吓得玹淵和皇帝身邊護衛警惕地圍了起來,但相裏飛盧不再有其他動作。

沉悶隆隆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佛塔牆壁上,忽而出現了一大排嶄新銳利機括,牆壁傾倒,這一層石壁暗道全數打開,裏面是成排、沉重□□。

“制服鳳凰,殺之,與殺三青鳥類似。但鳳凰氣運高,常規方法不可得到,但我是他戀人,我可以手。”相裏飛盧淡淡地說,“我已準備好那一天。這二十多年,我一直在準備這一天。”

他就這樣站在那裏,如同青松一樣挺拔,神情如同青月劍一樣不可摧折,蒼翠眼底毫無雜色。

容儀眼淚已經冒了出來。

周圍一片寂靜。

如此周密布置,這些機關劍弩透着肅殺氣息。

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懷疑這件事——他是真想殺神!

玹淵忽而放聲大笑,他轉過去,對容儀說:“你看到沒?你看到沒?他不過如此!你佛子不過如此!他哪裏愛你,他愛是他姜國,哪裏有你位置!”

容儀冒了幾滴眼淚,但是很快又不哭了,他沒有理他,只是望着相裏飛盧。

相裏飛盧問玹淵:“你還有問題嗎?”

“我沒有問題了,我對你答案非常滿意。”玹淵大笑着說。

“那麽,陛下還有問題嗎?”

相裏飛盧沉聲問道。

皇帝如夢初醒,慌忙站了起來:“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那麽我今日要做一件事。身為姜國國師,有相國之責,匡扶正義,誅殺邪惡,如今國運式微,百姓日子不好過,更容不下一個醉心權術、毫無頭腦帝王。”

相裏飛盧提着青月劍,向皇帝走去,“今日,我替姜國百姓,懲治奸臣,另擇明君。”

“你瘋了!!!”皇帝猛然醒悟過來他在做什麽,“你瘋了!!!!”

禦前侍衛一擁而上,連帶着旁邊禁衛軍也揮刀沖過來,長街上百姓們劇烈嘩然,聲音亂得幾乎聽不見任何人說話聲。

相裏飛盧只一伸手,氣浪生生震退了在場所有人!

他蒼翠眼底浮動出戾氣,“若非必要,我避世不行相國之責,只以為姜國代代有明君,不會失去分寸。青月,你與衛隊長起來,告訴戍邊親王,今日,姜國另立他為新君。”

“是!”

随後,相裏飛盧扔下青月劍,快步往容儀方向走去,低頭替他解開了束縛他法器網,把他抱在了懷裏,“其餘事情,你們料理,我有些私事。”

容儀變回了原身,躺在他懷裏,因為剛剛掙紮太厲害,傷口崩裂,沒有力氣,他只是努力地抓着他手,神情沮喪又難過:“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邊是這樣子,我今天不該來。”

相裏飛盧溫聲說:“沒關系,既然來了,這些事你早晚會知道。”

“早晚會知道,是什麽意思?”容儀紅着眼睛,“我相信你喜歡我,我知道你在說假話,你不會殺我,你趕我出姜國,是為了我好,怕別人想殺我,來抓我,是不是?”

相裏飛盧沉默着。

他沉默着,但抱着他手卻漸漸地松開了。

容儀不知道怎麽,看着他,眼淚又冒了出來:“你說一聲是嘛,我是一只懂事鳳凰,只要你真心對我,我鳳凰骨可以是你,我死掉也沒有關系。畢竟你是我找到第一個喂養人,而且你還沒有退婚。”

他哭起來說話亂七八糟,平常傲氣又漂亮鳳眼發紅,像個不知所措孩子。

“不是。”

他聽見相裏飛盧說。

相裏飛盧靜靜地注視着他:“我剛剛說都是真,如果有那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可是你說要我等你,哪怕等千年,萬年,也沒有關系。”容儀哭得更厲害了,“我們說好了。”

“那是拖延話術,上神,這麽多年來,我想明白了,這樣做是最好。你剛剛問我為何不給你寫信,這就是原因。我想如果你能放下,淡忘我,對你來說,反而是好事。”相裏飛盧說,語氣裏帶上了一些責備意思,“你确不該來這一趟。”

容儀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只是坐在原地,像個孩子一樣拼命哭着,用手去擦眼淚:“對不起,是我做錯了,可是你在騙我,我一個字都不信。”

“你要信。”相裏飛盧仍然冷靜地看着他,“上神,這件事起初,本是你強求。”

他說完後,輕輕起身。

“你回來!”容儀叫道,“相裏飛盧!”

他第一次這樣氣急敗壞地叫他全名,相裏飛盧卻恍若未聞,他腳步不停,低聲囑咐身邊人:“帶玹淵去地宮,我要審他。”

他就這樣離開了。

他背影消失在容儀視線之後。

“你輸了。”玹淵披頭散發,大喊大叫着,“你輸了!”

他被相裏飛盧一掌震斷了筋脈,雖然滿身血跡,但仍然掩不住他得意,“明行是天煞孤星,沒有人不貪圖,沒有人對得起他!他就應該知道,他是天煞孤星!連你,你——哈哈哈哈,佛法化生,天生佛子,你都這樣,大家都是一樣!哈哈哈哈哈……”

相裏飛盧手指微動,但這一次他摸了個空,青月劍不在他手中。

他甚至一時間想不起來青月劍在哪裏。

“佛子大人不過如此!你能想到解法,也不過是殺了他!這就是天命,這就是明行命運!”

“不是。”相裏飛盧沉靜地說,“他會平安一生,然後遇到一個可以純粹愛他人。”

“什——”

相裏飛盧把一卷古舊魔書扔去了他懷裏:“給你,你們一直想找魔書。”

其中有一頁,被做了個标記。

魔書裏寫盡了歪門邪道,殺神辦法,鳳凰骨功用,取骨流程——包括用魔釘來壓制明行業力。

字字都是殺人誅心之詞,旁邊卻有相裏飛盧批注。

“換而不取,可用此法。”

“換而不取?”玹淵驚訝地睜大眼睛,看向他,充滿狐疑,“什麽意思?”

“我是佛法化生,天生佛骨,元素均衡,佛骨修煉層次,也已經到了飛升之境。若真有那一天,我會騙他下來……随後,用我佛骨,換下他鳳凰骨。”

“不必再受鳳凰業力苦惱,梵天會徹底庇護他。”相裏飛盧慢慢地說着,但每個字都無比清晰,條理清楚。“我再無輪回,灰飛煙滅。”

這些話內容,他已經思慮了二十多年。

也是他能找到,唯一解法。

“容儀性情剛烈,矢志不渝,這個辦法,我不能講給他聽,只能讓他死心。但我做錯了,我不該沉淪情愛,傷他如此。也不該拖延這麽長時間,讓姜國受難。”

“我已入業障,騙過所有人,罪行累累,無法否認。”相裏飛盧沖他笑了笑,“……畢竟姜國與他兩全這件事,最開始,就是我強求。”??w??,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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