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那個,比她還狠的女人
從暴室出來,百裏長安的面色發白。
“主子?”紫嫣低喚。
百裏長安立在檐下,徐徐攤開掌心,檐角的雨滴在她素白的掌心,順着修長如玉的指尖,一點一滴的墜落,“這雨……真涼啊!”
“主子要仔細身子,這雨水涼,還是別沾染為好。”紫嫣面色擔慮。
紫岚二話不說便抽了帕子,扣住百裏長安的手,仔細的擦去她掌心的水漬,那動作帶着一股子不悅,滿滿都是孩子氣。
百裏長安也不惱,由着她去,“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主子?”紫嫣忙道,“換做是奴婢,亦是甘願。”
百裏長安幽幽吐出一口氣,瞧着站在暴室門口的祁越,“那年,也是這樣的下雨天,母後讓我給她倒杯水,然後把抽屜裏錦盒拿給她,她摸了摸我的腦袋,當着我的面打開,吃下了盒子裏的紅色藥丸。”
“公主?”紫嫣急了。
百裏長安仿佛陷在了窸窣的雨幕裏,怎麽都醒不過神來。
然後,母後說要休息,讓她去找父皇,可她剛進禦書房,就聽得奴才來報,說是皇後殁了!太醫說,母後是中毒身亡,毒藥裝在錦盒裏,就是她……遞給母後的!
從那天起,她恨極了下雨。
那麽冷,那麽可怕的下雨天……
“主子,都過去了!”紫嫣忙勸慰,“您什麽都不知情,誠然不怪您。”
百裏長安冷笑,“可我恨她,那年我才五歲,她利用我年少無知……讓我背負了殺母的罪名,讓父皇無可奈何,想追究、想殺人洩憤都不成。她才是真的狠,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主子!”紫岚和紫嫣雙雙跪地。
這皇宮裏的凄風冷雨,從未停歇……
祁越緩步走來,畢恭畢敬的行禮,“公主?”
“你聽到了,是定王!”百裏長安轉身離開。
祁越在後面跟着,心裏很清楚,百裏長安從來不是躲避問題的人,她只會越戰越勇,鬥天鬥地,誰都不放過。
“公主想讓奴才做什麽?”祁越開口。
百裏長安笑了,“做什麽?阿越,但凡你還是侯府世子,我倒是可以送你去死,挑起侯府與定王的争端。可現在你什麽都不是,還有什麽……能為我做的?”
祁越沉默。
“去禦書房!”百裏長安拂袖,徒留下祁越站在原地。
他擡眸,漠然瞧着那抹遠去的紅衣……
長公主進了禦書房,不多時,便有聖旨到了護國公府。
傳旨的,是皇帝身邊的劉傘。
“劉公公?”赫連應只覺得手中的聖旨分外燙手,“讓犬子去關州送酒,這……”
所謂的酒,不會是毒酒吧?
可這話,赫連應不敢直接問,只能試探着,給劉傘塞了點辛苦銀子。
“皇上仁厚,登基之後顧念手足之情,将西域進貢的美酒賞賜定王,國公爺有什麽可擔心的?”劉傘掂着手中的金元寶,“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大公子去?還是二公子去?”
語罷,劉傘轉身就走。
赫連應緊了緊手中的聖旨,轉頭瞧着衆人,繼而将目光落在自家夫人身上。
“夫人?”赫連應開口。
王春瑩心頭忐忑,昨夜出了這檔子事,他們早有耳聞,“聽說長公主一早進了暴室,出來之後就去了禦書房。”
便是這麽一會,聖旨就到了護國公府,顯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不會是毒酒吧?”赫連玥戰戰兢兢的開口。
衆人面面相觑。
“琦兒傷重,不可能去關州。”王春瑩一口回絕,轉身就走。
她就這麽一個兒子,怎麽可能讓他冒險!
赫連玥是女子,自然也不可能去,趕緊跟在母親身後跑開,可她忘了,昨夜之事,分明是因為她而起,這禍就是她闖的。
所有人的心頭都清楚,卻沒有一人站出來,承擔此事。
聖旨落在了赫連承手中,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畢竟只是個半大小子,一下子擔了聖旨,面色瞬時慘白,“爹?”
“承兒。”赫連應語重心長的開口,“你兄長受了傷,不可能去關州送酒,此事……便交給你了,你去一趟罷,爹會多派些人随你去關州。”
語罷,赫連應頭也不回的離開。
雨聲窸窣,赫連承望着手中的聖旨,只覺得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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