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十歲

祁越回來的時候,百裏長安已經歇在了床榻上,枕着軟靠墊,手中翻着黃冊子,也不知道看的什麽?

“公主!”祁越行禮。

紫嫣“咔擦”一聲剪了燭心,讓燭火更亮堂一些,瞧着祁越回來,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剪子,行禮退出了房間。

厭惡歸厭惡,主子的喜好最重要。

出了門,紫嫣面色沉沉。

“這不是,回來了嗎?”紫岚說。

紫嫣白了她一眼,“還不如不回來呢!”

紫岚搖頭,“主子會傷心的。”

她見不得主子傷心。

紫嫣:“……”

算了,回來就好!

房內。

百裏長安素手翻着冊子,這發黃的書冊似乎是有些年頭了,翻動起來發出嗖嗖的聲響,隐隐還有些發黴的氣息,瞧着她那動作,也是分外小心。

“廣陵府地處偏僻,既不是什麽要塞,也不是什麽軍機重地,所以先帝當年讓卓家的兒子繼任這廣陵府知府,卓家多多少少是帶着怨氣的。”百裏長安連頭也沒擡一下。

祁越仍是跪在那裏,保持着躬身姿态,她沒開口,他就不能起來。

“當年的事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說是犒賞,其實也是懲罰。”百裏長安打了個哈欠,“先帝對于卓家,其實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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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蹙眉。

“你去哪了?”百裏長安彎腰伏在了床邊,指尖輕輕勾起他的下颚,她生得美,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帶着天生的魅,勾人得很,“是不是瞧見了小姑娘,邁不開步子?”

祁越仰着頭,雖然面容陌生,但眼神卻是那樣的平靜如常,“師爺找我。”

“明霖?”百裏長安收了手,顯然對這個人頗有幾分思量。

祁越點頭。

“你過來!”她瞧了一眼身邊的位置。

祁越坐在床邊,她便柔柔軟軟的靠了過來,就伏在他的腿上,像極了魅惑人心的妖孽,修長如玉的指尖,極不安分的在在他腿上畫着圈圈,“都說什麽了?”

“讓奴才老實一點。”祁越如實回答。

百裏長安冷笑,“讓你老實點?他這師爺當得,架子可真夠大的!”

“這張臉的主人,其母親和長姐都在他們的手裏捏着。”祁越開口。

她仰起頭,枕着他的腿,就這麽仰望着他,“想讓我救人?”

“奴才不敢。”

他低眉看她。

“阿越心軟,見誰都想救。”她如玉般的胳膊圈着他,迫使他不得不低頭,以至于唇瓣幾乎貼在了她的唇上,“阿越什麽時候,能救救我呀?”

她親了親他的唇,笑得跟個勾魂的妖精似的。

“公主……想做什麽?”祁越凝眉。

百裏長安的心思,九曲十八彎,不是誰想猜就能猜得到的。

“想做了你,可又舍不得。”她翻個身,回到了床榻上躺着,“真是難為死我了,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祁越起身,“那就請公主,別放過奴才,不死……不休!”

“甚好!”

屋內,燭光葳蕤。

屋外,魅影如梭。

“你去看看。”紫嫣守在門口,“記住了,窮寇莫追。”

紫岚颔首,“主子……”

“我會寸步不離,天塌了也不會挪動半步。”紫嫣回答。

紫岚縱身而去。

杏園後面的那一片都是杏林,如今早就過了杏花開的季節,如今滿是杏子挂枝頭,是以行走之間必須小心謹慎,否則枝頭杏子落地,就會暴露蹤跡。

紫岚走得很小心,盡量避開那些垂下的枝條。

驀地,她頓住腳步。

紫岚緊了緊手中劍,縱身一躍,腳尖輕點,已經越過了杏樹林,穩穩的落在了一棵松樹上,俯首瞧着底下,果真有黑影快速穿過。

這人對此處似乎很熟悉,從村中到此處,居然可以暢行無阻,甚至于避開府衙那幫廢物。

由此可見,這人應該是生活在附近?

是百姓?

是刺客?

紫岚咬了咬後槽牙,此番不把你逮着,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主子當球踢!

身輕如燕,翩然如鬼魅,悄無聲息的落下,悄無聲息的躍行,這影子能做到的事情,她紫岚都能做到。

長公主身邊的第一暗衛,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她呀,是奪命的刀!

突然間,冷劍出鞘。

寒光乍現,以最無聲無息的方式,落在了那人的脖頸上。

黑暗中,刃口劃開了脖頸最薄弱的皮膚,有血色逐漸湧出。

“不想死就站着別動。”紫岚可不會心慈手軟,“要不然,我保證你這腦袋,會挂在杏樹上。”

影子一動不動,顯然是怕了。

“知道害怕就老實點。”紫岚輕呵,“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若是敢撒謊……照樣弄死你!”

影子不動。

紫岚:“??”

驀地,她愣住。

哭、哭了?

哎呦,居然還哭了?

“苦肉計?”紫岚不信,“你閉嘴!”

影子:“嗚嗚嗚……”

紫岚:“??”

還哭?

終于,紫岚發現不對勁了。

黑影站在石頭上,才堪堪到自己下颚位置,也就是說……

“還是個孩子?”紫岚默默的往前湊了一下,“你多大?”

黑影:“十歲。”

紫岚:“……”

敢情她溜了一圈,是在逗她玩呢?

這還是個孩子啊!

收劍歸鞘,紫岚沉着臉,“以後別跑這種地方玩,不然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那個……”黑影低低的開口,“大官身邊的人?”

紫岚頓住腳步,“大官?”

“就是那個坐在木輪車上的姐姐。”他怯懦的開口。

紫岚回眸看他,“你想幹什麽?”

“我、我能……能告狀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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