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Chapter 48

【我們回去吧。】語安轉身就走，寧洛當然也跟着，兩個人都沒有在意孫權。

從來沒試過的任性方式，就讓她嘗試一次吧，這一次，做決定的是她，是她把他留在了原地。終于不用再用目光去追逐，因為他被她留在了身後。

孫權醒神時，四下已是空無一人。他看了一眼四周，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熟悉到他甚至沒心思去計較語安竟然抛下他離開的事情，來不及惱怒反而泛出一種莫名的感受，就像是弄丢了什麽應該很在意的東西。

又默默站了一會，孫權才回了孫家。

現在每天進出房間時，語安的房門都在他視線所及，有意無意他總會看上一眼。或許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當孫權在自己的房間外停下正打算開門時，語安的房門應聲而開，只是出來的人卻不是語安，而是寧洛。

“大小姐有些累，現在已經睡下了。二少爺，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寧洛在孫權之前先開了口，聲音壓的很低。

孫權皺了下眉，然後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二少爺，就現在而言，你會照顧大小姐，好好保護她的，是不是？”

“是，我孫權說話算話。”孫權答得理所當然。

“二少爺你知道嗎，這戒指對大小姐很重要。”寧洛的視線落在了孫權松松扶在門把的手上，當她重又擡頭看向孫權時，表情是不同以往的冷淡，罕見地顯得慎重嚴肅，“希望你能記得還給大小姐。”寧洛沒有特意加上時限，她心裏也想為語安的感情留有幾分餘地。

“等事情結束，我會還給她的。”孫權直至此刻才浮現一抹不快，“說完了的話你回去吧。”視線再次不自覺地掃過語安房門，他卻又放緩了口吻，“回去照顧她吧。”

看着寧洛退開，又輕手輕腳地回了語安房裏，孫權這才打開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後背抵在門上，他擡起手又次看向指間的戒指，不甘心的感覺越來越濃，明明，已經是屬于他的了……孫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些事似乎完全沒在他的掌控中進行，而他，竟然到現在才有所警惕，是不是已經有些晚了？

孫權的手不自覺握拳，已經得到的，他絕不會放手，想要得到的，他更要完全握在手裏。江東孫權，從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如果不緊緊抓住這些該是他擁有的東西，他又怎麽符合這個名聲！

寧洛關上房門時，房裏的語安卻并不是像她對孫權說的睡下了，而是倚在床頭捧着本書。聽見關門聲，語安擡頭看着走近的寧洛：【他回來了？】

“是。”

【他有說什麽嗎？】

寧洛搖頭，她知道語安不會聽到自己和孫權的對話，而孫權剛才也确實沒有說什麽，因為幾乎都是她在說。

語安微微一笑，看起來也并沒有怎麽在意，視線重新回到了書頁上，卻許久，再未翻過一頁。

“大小姐？”

想來沉默寡言只是安靜守護的寧洛突然出聲讓語安有些意外，可是她也只是擡眼詢問地看向寧洛。

“大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語安點了點頭，等寧洛繼續說下去

寧洛對語安笑着：“大小姐，如果你能重新擁有聲音，你最想達成的心願是什麽？”

【心願？】語安詫異寧洛怎麽會問起這個，而這個詞語在她十幾年的人生裏也實在突兀，在家時無欲無求，離家後只剩一份信念，心願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太過陌生。

“大小姐，千萬想好了再回答我。”寧洛唇邊笑意未變，可神色間分明又帶着幾分認真。

【我想回家。】語安這樣回答了寧洛，沒有欣喜沒有期盼，平靜到安然。

“大小姐，這可不是心願，這只是……”寧洛一時也找不到詞語形容，微微頓了一會，“你必須做到的事情。”

【那不就是心願了嗎？】

“心願，會實現，也會遺憾終生。大小姐，你回到相家是必然的，這不是心願，這是你要走的路。”寧洛的笑意更深了些，“大小姐，你的心願該是想得到什麽或者想擁有什麽，你再想一想？”

【照你這麽說，心願對我來說好奢侈，我就更不需要了。】語安淡淡笑着，【寧洛，為什麽想問我這個？】

“只是突然想知道而已。”看語安不怎麽相信，依舊帶着疑問盯着她，寧洛便把這句話解釋得更詳細了些，“只是突然想到，等報了仇，回了相家，似乎就沒什麽要做的了，所以想問問大小姐會不會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或許我們可以把它安排到回到相家之後的生活裏。”

【寧洛，你想的還真遠。】語安視線轉向窗外，【報仇？連一點線索都沒有，怎麽報仇？天底下那麽多人嚷嚷着要報仇，我恐怕是最窩囊的一個了吧，因為我甚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語安手已經握拳，銀枝就在她體內，她的想法避不過它，但即使銀枝的力量已經在體內翻騰，她依舊把話說完了，【屠戮相氏滿門的仇人是誰？這一切，我完全不知道。】

“大小姐，你會追查到結果的。”寧洛堅持着忠誠與信賴。

【心願？】語安又一次唇瓣翕動，喃喃重複，【或許，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勇敢一點，再堅強一點，然後能夠面對那一切。】然後找到複仇時可能會有的被殺或同歸于盡的覺悟，徹底地心無旁骛專注于她該做到的事情。

寧洛依舊在她身旁微笑，沒有打擾她。她再清楚不過語安有多心軟，尤其當自己就是她心軟的受益者時，這種體會更深。對相氏的責任根深蒂固地镌刻在她們的血脈裏，可是寧洛對語安的忠誠卻是用她活着的每一刻在履行着，她想看着語安走到一切終結，卻又希望語安永遠走不到那一刻，哪怕是渾渾噩噩留在這個充斥着算計和利用的孫家，至少這裏有一個語安喜歡的人，一個或許能夠成為語安心願的存在。她希望，自己的大小姐可以平淡安然。

作者有話要說： 孫仲謀需要被刺激一下，雖然寧洛不是故意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