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0321修）

“領域集團太子爺首度熒幕處|女秀。”陳鷹很冷靜的問，“這個消息的炒作點你們覺得怎麽樣？”

大家均是一呆。

愣了一會兒後，吳浩問：“老大，你這是準備為藝術獻身了嗎？”

“在商言商。”陳鷹答，藝術不重要。

“其實我是想幫你美化一下形象。”吳浩摸|摸鼻子。在商言商也太大實話了，市儈俗氣啊。不過炒作點真的好，比羅雅琴複出更招人眼球。陳鷹雖非藝人，但一向話題不斷，媒體很愛。一來是他英俊帥氣，身上又挂着領域太子爺的光環，名副其實的高富帥，把他的消息挂出來憑照片就能讓女讀者多點幾下，再杜撰多些有想象空間的內容，炒上熱點話題從來不難。而且陳鷹這人一向無所顧忌，從前常與三五好友上山下海地玩，還被拍過小泳褲的海邊“豔照”。

吳浩已經在腦子裏飛快過了一遍能運作的話題，嗯，非常好，是他自己願意犧牲的，可不是他陳浩逼的。真是太好了。

領域太子爺親自下海賣|身賣藝進軍娛樂圈這個标題黨很好發揮，媒體會很高興的。有藝嗎？誰在乎呢。

“你演什麽角色？”Lisa問。

“演投資人啊。”陳鷹點了根煙，米熙沒在，要好好珍惜能吸煙的機會。他深深吸了一口，說道：“他們要拍的是我們原來的立意，圈中紅星的坎坷演藝生涯，最後奮起複出重新開始。他們會讨巧在女主角上，演員名單裏也只有這麽一個紅的，那個美豔脫星曾倩如。很具話題性，加上這影片的內容，大概也會引起不少人的獵奇心。我們再拍大同小異的硬拼，沒什麽意思，反倒成幫他們炒熱點的了。所以，我們換個角度，拍怎麽‘開始’。女主确實經歷了許多事，她想重新開始。可是要開始并不這麽容易，她遇到了很多挫折和阻礙。有幫助她的人，有算計她的人，有熱心的人，有看笑話的人……原來的那個故事裏，“開始”是“結束”，現在我們換個角度，“開始”就是“開始”，重新開始的過程裏，遭遇與過去已經結束的遭遇重合對比……”

羅雅琴立刻懂了：“用現在的戲，從現在的角度說過去，現在的開始是因為過去的結束……”

“對。”陳鷹點頭。

“所以你是現在的投資人，不是劇本裏寫的任何一個投資人。”

“對。”

羅雅琴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好，很好！你敢拍嗎？”說過去的娛樂圈那是多少還有些編撰戲說的感覺，因為時間久遠，與現在年輕人的認知還是有距離的，但是說現在她想複出卻碰到的那些事，無論怎麽加工，怕是總會讓人有聯想，覺得他們在揭密。

“當然了。”陳鷹吸口煙，“為什麽不敢拍？就要拍這個。拍完了我們掙大錢甩他們一臉，謝謝，多虧你們這麽無恥逼我們改劇本擴大項目。”

幾個人都笑起來。所有人都很振作振奮，這樣一變化，形勢會大逆轉，無論那盜版拍成什麽樣，就象是為他們這電影做開場宣傳。他們說他們拍的是羅雅琴的過去，那沒錯，他們偷走的确實是羅雅琴的劇作，寫的是她過去的事，結尾處那女主已經六十多歲，但抛下一切包袱，擡頭期待着重新開始。而他們現在一改劇本，從“開始”開始拍，她帶着劇本求投資求建組，與當年她一個新人幸運進入影視圈一炮而紅，她的劇本被嫌棄，與當年許多公司捧着劇本來求她拍……現在與過去，反差之大，其實更有戲劇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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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雅琴也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對陳鷹說：“我已經想好劇本的第一幕戲了。你我坐在破舊的小公寓裏，你光鮮亮麗從容淡定，說第一句臺詞。”

“是什麽？”杜小雯好奇問。

“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陳鷹和羅雅琴異口同聲，然後對視哈哈大笑。羅雅琴用力吸了幾口煙，揮揮手：“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了，我同意，這麽幹更好。我覺得很好！那就這麽定了，你們走吧，時間太緊了，我要趕着寫劇本，我知道要寫什麽，太多內容了，老劇本上有些東西得取舍下，嗯，我有想法了，我馬上開始寫。你們走吧，別打擾我。”

大家不禁失笑，但也都識趣起身，準備回公司繼續開會。一衆人走到門口，羅雅琴突然叫住陳鷹：“劇本你不用擔心，我很快給你弄出來，我先整理整理思路，回頭電話跟你讨論。但，錢的事比劇本更麻煩。”陳鷹的想法沒錯，要甩開那盜版幾個檔次，他們的制作投入就得大，不然大家一個拍前傳一個拍後傳也成了笑柄。大制作是必要的，但錢從哪來，之前的運營方案他們讨論過很多，預算是緊着營收來的，現在想加入投入，那營收怎麽保證？

“錢的事我來辦，你不必擔心。”陳鷹丢下這一句，帶着大家回去了。

他們沒有回公司，找了家會所進了包廂熱烈讨論。雖然陳鷹說了錢他來想辦法，但他把具體設想說出來後，大家還是很擔心。他想做成國際路線，角逐國際大獎。這樣是把盜版踩成了小醜，但目标太大，必須大導演、大制作、大卡司，風險相當大。而且周一就是原定的新聞發布會，現在只有兩天時間，要想談定這些，兩天也是不可能的。一旦新聞發布會上把這些消息放出來，日後做不到就成笑話了。

“我們可以只說是個大計劃，具體細節日後會公布。”LIsa這樣建議，她覺得太激進冒險實在不靠譜，可以留條後路。

“不行，那樣等于什麽都沒說，那又何必專門開個新聞發布會？今天這個盜版搶先後，媒體們都敏感着呢，不是自信十足的表态，宣傳氣勢就不夠，那我們後面辦事就不會順利。”陳鷹掐滅煙頭，喝口咖啡，“新聞發布會就按我們這個計劃說，往大了說。說得越牛逼，我們才越好找錢找卡司。”

吳浩點點頭，明白陳鷹的意思。Lisa愣了愣，也明白過來。居然是要空手套白狼？操作的順序颠倒過來，用新聞發布會吹牛，包裝好自己，然後再賣高價？這樣行嗎？

可陳鷹顯得很有信心，他交待制片組那邊，那兩個洽談中的導演和其他接觸的藝人若是找他們問情況他們先一概說不知道，推到他陳鷹身上，就說所有事都在等他的消息。姿态擺得很高，談判的籌碼虛虛實實他才好辦。

Lisa暗自吐口氣，看了看吳浩，他鎮定自若地在吸煙，似乎也不擔心。這些果然是混江湖的老鳥，個個一肚子打算。但話又說回來，老大的這招數真的是太狠太大膽，如果真能成功，她只有佩服兩個字了。

大家開會一直開到七點多，陳鷹中途打電話約陳遠清晚上聊這事，他也沒忘打給米熙告訴他自己不能回去吃飯，而且會一直工作到很晚，他說讓呂秘書安排米熙的晚餐并送她回家。

“我在辦公室等你不行嗎？”米熙問，“你的東西還在這呢，你會回來嗎？”

“會。可是我很晚才會回去，你沒必要坐在那幹等，你回家了可以躺沙發上看電視，可以好好休息，這樣舒服些。”

“我覺得辦公室也挺舒服的。”

陳鷹失笑，“辦公室怎麽會舒服，又沒有電視看。”

“有電腦。”

“那你一直坐着多累，腳也會痛，回家可以躺着。”

“你休息室也有床可以躺。”反正米熙就是不想自己回去，她更願意等着他。

陳鷹忍不住笑了，他此刻站在窗外細聲與她說話，桌上那些人自己在聊天，只是吳浩看到了他的表情，在他回來時湊過去遞煙輕聲問他：“給誰打電話呢？”

“我爸。”陳鷹以為他問公事。

“你給你爸打電話笑得這麽溫柔淫|蕩呢？”吳浩一臉驚吓。

陳鷹橫他一眼，這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形容詞怎麽用的？

“我說，”吳浩用肩膀撞撞他，看周圍人沒注意，小聲道：“別把自己逼太緊。”新聞發布會一定會有記者提問，所以所有的答案他都得提前準備好，現在他們相當于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準備重新來，而依陳鷹的個性，說出來就會負責，說出來就要做到，他真擔心他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其實，只要圓過去就好，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這種事就靠臉皮厚，這圈子沒臉沒皮才能混，絕不能玻璃心，絕不能太要強。

“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挖坑把自己埋了。”

“你真要自己出鏡？”其實吳浩覺得這點真是相當好，很好運作，但他知道陳鷹并不是想做藝人的人。

“是啊，我出鏡，很多事就好辦了。”陳鷹吸口煙，“也沒什麽，我這麽帥，不用白不用。”他自嘲。

吳浩笑。

陳鷹看了一眼其他人，小聲囑咐他：“找人去查藍天影業的底，法人、高層、作品、通路狀況、資金往來、稅務……”

吳浩收了笑，正經點頭。

“不相幹的公司不會敢做這種招麻煩的爛事，這裏面沒利益不可能。李展龍在外頭有自己的金竈，他這次心急亮了牌，我們正好抓他把柄。這事悄悄地來，別聲張。”

“好。”

“別找領域的人查。”

吳浩又點頭。兩人嘀咕了一陣，回到桌上，與大家再把細節敲了一遍，然後散會。晚上大家找人的找人，做方案的做方案，周末兩天全得加班。

陳鷹回到公司，沒上樓，去了附近一家飯店，陳遠清跟集團的兩個元老在等他。陳鷹去了，一邊吃飯一邊說了目前的情況，眼下的形勢以及他的想法。

“差多少錢？”陳遠清問。

陳鷹報了一個數，現在很多東西沒能定下，所以只是一個粗略的預算，往高了算的，缺的實在不少。

陳遠清沉默了會，集團的兩個元老細細協商，影視公司這邊的資金不能動，但集團別的資金還有活口，他們管資本運作和財務監管，在讨論從哪能調出錢。陳遠清清清嗓子：“錢我給你補上。”沒追究到底能不能掙回來，他們父子兵上陣合作，無條件支持信任着對方。他知道兒子的本事，他沒有讓他失望過。

陳鷹喝口茶，點點頭，錢他是需要的，但他還想努力一把。“下周開完新聞發布會，我去一趟美國，跟那邊談談，我想找司徒來拍。”

“司徒？”那是現在最有名望的美籍華裔導演，拿過多次國際大獎，擅長文藝片。之前立項的時候他們也提到過這人，但當時立項是低成本運作，就沒考慮。

“用這個項目，拉筆錢吧。”陳鷹微笑，“公司也該有新資金進入了，不是嗎？”前兩年讓他在國外拓展關系，不就為了有一天殺進國際市場。這兩年公司的業績很好，完全拿得出手。

“你還真敢想啊。”陳遠清也笑了。

“一不做二不休。”陳鷹這話讓那兩位元老也笑。但這事不是不可行，可以一試。

“錢我這邊想辦法，多少給你保個底。美國我們一起去，那邊的關系确實該用上了。你說得對，這是個機會，反正要做，就試試吧。”關于資金，關于影片的運營安排，關于美國融資合作，幾個人又聊了許久，晚上近十一點這才散了。

米熙在公司裏一直等着陳鷹。下班的時候，魏揚見陳鷹不在，大家走得差不多，就陪了米熙好一會。“也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機會見面呢，所以讓我多陪你一會吧。”很怕這樣說，讓米熙很不好意思趕他走。

他們聊了許多，魏揚說他投了簡歷給幾家公司，在等消息。米熙第一次聽說有簡歷這東西，她想如果是她，連簡歷都沒法寫啊。

“你不用愁，你有陳家做靠山，想做什麽都可以的，想什麽都不做也可以的。”魏揚突然冒出的這句話的語氣讓米熙聽得不太舒服。

“我爹與我說過，生在什麽人家都沒關系，只是生在什麽人家便要做到那個人家該承擔的事。大将莫要瞧不起小兵的本事，小兵也莫腹诽大将的出身。有子承父業的，也有空手打拼的。只是一個軍隊裏無将不行，無兵不行。”米熙小|臉板正講了一番話，魏揚先是一愣，而後有些尴尬，再然後嘆氣。

“其實，既然這公司很好，你又何必走呢？”米熙勸他。

魏揚想了想，再想了想：“還是走吧。既然有了這個念頭，心也不定了，在這裏總覺縛手縛腳，心裏有疙瘩，會想太多的。”

米熙也想了想：“你還挺倔的呢。”

“是啊。我媽也這樣說。”

米熙和魏揚一起笑。笑完了，魏揚又說：“你別介意，我那話不是諷刺你。”

“我知道。只是我也不想有人腹诽我陳鷹叔。他出身好，可是他很努力工作。每天在家裏，他都要工作，比誰都辛苦。”

魏揚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點點頭轉移話題。“我再兩周就離開了，希望這段時間能找到新工作。我中午跟你說的，是認真的。我還是很喜歡你，我沒有放棄呢，希望你認真考慮下。”

“其實我不太懂，說不上的感覺，我覺得你很好啊。”

“聽起來這不是要答應做我女朋友的意思吧？”

米熙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有些鬧不清，總覺得哪裏不太對。陳鷹叔說我不懂就不要談戀愛，等年紀大些了，懂了就可以了。”

“這聽起來真是懸乎呢。”魏揚笑笑，伸手去揉米熙腦袋，米熙下意識地一躲。

魏揚把手收回來，插|進褲袋裏，若無其事的笑笑：“其實老板說得也對，你還小呢。因為你不用上學，總在公司裏，我老忘了你還不到十八歲。嚴格說起來，你這年紀戀愛，算早戀呢。家長管得嚴一點挺正常的。你不太懂也是正常的。”

米熙點點頭，原來陳鷹說早戀不合适還是真的呢。在家鄉，她這個年紀，都能當兩個娃娃的娘了。她看看時間，“很晚了，你快走吧，末班車要趕不上了。”

魏揚低頭看表，确實是，這邊公車時間還好，但中途要倒一趟車，那車子末班車是會趕不上了。“那我走了。他還要很久嗎？”

“應該不會。”米熙眯眯笑，其實也沒譜陳鷹什麽時候回來。但這麽大地方就她一人她也不怕，其實她累了，她打算魏揚一走她就去陳鷹辦公室裏的休息室睡覺，在陳鷹的地盤裏，她覺得很安心。

魏揚終于告辭離去。米熙要去廁所，就順路一起走，結果看到辦公區那劉美芬居然還在。劉美芬說她在加班，魏揚掃呼了兩句就走了。米熙從洗手間回來，看到劉美芬在座位那等着她。

其實劉美芬沒必要加班這麽晚，只是今天陳鷹似乎有了麻煩事，這在公司裏有傳消息，所以她很擔心。想找機會問問陳鷹表示關心，但他一直沒回來，又想私下裏偷偷問米熙，結果魏揚一直在，她不好過去。但今天沒問清楚她真的不能安心。

米熙聽她居然打聽陳鷹好不好，有些驚訝，心裏猜測她是為了這個才留這麽晚。“具體我也不知道呢，陳鷹說挺嚴重。不過應該沒事的，他這麽能幹，定能解決的。”

劉美芬笑笑，有些失望打聽不到結果。跟米熙聊了兩句，借口再忙一會公事，可是又等了許久，還是沒見陳鷹回來。劉美芬沒辦法，只好先回家去。走之前去看了看米熙，跟她說如果陳鷹有什麽麻煩，讓她告訴她。米熙沒說什麽，代陳鷹謝謝她。

劉美芬走後，一層樓真的只剩下米熙一個。米熙心情有些不好，又累又困，又覺得劉美芬似乎對陳鷹有些什麽。她跑到陳鷹休息室的床|上睡去了，躺下後抱着被子，想着陳鷹和劉美芬，很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