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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來不及心疼他那架造價昂貴的無人機, 他愣愣地後退了一步,有些腿腳發軟,在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顫抖下直接軟倒在了地面上。

從二十多層的高度跳下來還毫發無損……這是什麽樣的怪物?但凡是一個各方面都正常的普通人類, 就根本不可能做到在沒有任何緩沖帶的情況下從二十多層樓上跳下來、還能穩穩當當落地的吧?

這、這根本就是——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記者擡起頭睜大眼睛, 他死死地盯着中原中也, 瞳孔放大擴散, 好像看到了什麽令人無比恐懼的怪物。他撐在身後的手掌用力地收攏摳住地面, 因為太過恐懼,他有幾根手指的指甲都被崩裂了,從指蓋中滲出了血來。

記者在這一刻後悔了。

他的心中産生了莫大的後悔情緒, 恐懼和悔意頃刻間充滿了他整個人的身體,擴散到四肢, 連腦海的思緒都被麻痹了。他連動逗動不了, 身體抽搐起來。

他這是招惹到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啊?

記者本來以為這次偷拍到了猛料,他還在為此沾沾自喜,認為這次能借着照片向苺谷悠司的公司撈到一大筆封口費,卻沒想過無人機還能被人給追上碾碎——他碰上了最不可以招惹的人。

還要什麽封口費啊?現在可能連他自己都要被物理封口了!

能從二十多層樓上跳下來還毫發無損的怪物, 八卦記者絲毫不懷疑這個人的武力值, 怪物的強大是他無法想象的,也許只用動動手指就能夠把他像無人機那樣碾碎吧?

中原中也冷冷地命令他:“把拍到的東西全都删除。”

無人機的記憶卡裝在機身裏, 在無人機被碾碎時, 存儲卡也被中原中也碾碎成了兩半, 這張卡自然就沒有了絲毫用處。但中原中也可不會認為像這樣的八卦小報記者會這麽大意, 只将拍到的東西放在一張存儲卡裏,可能已經同步上傳到了雲端或者其他的什麽地方。

踢到了鐵板的八卦小報記者完全被中原中也給吓到了, 他在聽到了中原中也的話之後一時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思緒遲緩了一會兒才分辨出來中原中也在說什麽, 但身體卻不太聽大腦使喚,沒有立刻開始按照中原中也的命令行動。

“——還是說,你比較想讓我親自動手?”

看着那個記者還沒有開始删除,中原中也以為這家夥是不死心地想要把拍到的東西給留下來。他沉下了臉,藍色的眼瞳中含着刀光般的冷鋒,壓低的聲線中凝聚着怒意。

這一問立刻就讓記者清醒了過來,對生命的珍愛讓他立刻就做出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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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發誓,他這輩子都沒有那麽快的時候——雖然在一開始時他的手有些哆嗦,但掏出了手機之後,出于求生欲驅使,他立刻就打開了碎屏、應用密碼、登錄雲端賬號,将整個賬號裏的東西都清楚地幹幹淨淨,全部變成了無法恢複的狀态。

中原中也盯着他将東西删除地幹幹淨淨,确認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才算是放了心,但他也不準備這麽輕易地就放過這個家夥。

那堆無人機支離破碎的碎片驀然緩緩漂浮了起來,浮在了空中,黑色的金屬機身碎片上浮着一層紅芒,在昏暗中濃重地像是血的顏色。

中原中也擡眼,數十塊金屬碎片就在他的控制下疾速沖向那個記者。鋒利的金屬邊緣劃破了記者的衣物,在身體表面上劃出了數十道深深淺淺的血痕,被割破的皮膚立刻就滲出了血液來,染紅了衣物,暈成了深色。

他沒打算在這裏鬧出人命,只打算給這不知輕重、肆意偷窺他人**的家夥一個深刻的教訓。

被劃出了血痕的記者卻連喊痛都不敢,叫喊聲被他悶在喉嚨裏。

這一幕幾乎讓他暈厥——他更加确定了,這個橘發青年絕對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又不是美漫和超級英雄系列的電影,現實中哪裏有人能夠操控這些東西攻擊人的?

但這還不是結束。

中原中也走進了幾步,他單腳踩在了記者垂落在地面上的手上。他只略微使用了異能力,記者的手臂就扭曲成了一個正常人類絕對做不出來的彎折角度。

中原中也弄斷了用來操控無人機進行拍攝的手臂。

“下次再被我發現的話,”他垂首,冷淡地俯視着因為疼痛而面目扭曲的記者,“就不止是骨折而已了。”

“——我會碾碎你。”

******

等到中原中也從飄窗裏上來的時候,太宰治吹了聲口哨:“解決了?中也的速度還真是慢啊。”

“你這家夥……怎麽還在這裏啊。”中原中也的怒氣值又開始上漲,他不想在這裏毆打太宰治,雙手插在兜裏努力地克制怒氣。

“這裏是悠司的房間,我在這裏跟你有關系嗎?”太宰治理所當然地說,他攤了攤手掌。

“你——”中原中也的額角跳了跳。

“中也是為了什麽來的,我就是為了什麽來的。”太宰治大喘氣地給了中原中也一個答案。

芥川銀把郵件發給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個人,發給中原中也是因為他人就在紐約,可以趕來救急;發給太宰治是因為,她從始至終都将太宰視作是引導她的人生走上正軌的人,即使叛逃,太宰治也始終是她的上司。說到底,她本來就是被太宰治安排到苺谷悠司身邊來的。

在收到芥川銀的短信時,太宰治的神色就沉了下去。在國內時,事态一向都被他掌握着,但這次苺谷悠司離他太遠,他連具體情況都不清楚。

太宰治還考慮了幾秒,要不要把江戶川亂步也給拐到美國去當個解密工具人,不過最後還是沒這麽幹。

因為苺谷悠司是投喂過零食的好人,所以江戶川亂步分出了一些精力去看芥川銀發來的郵件。他廢了一番力,才将愛倫·坡這個人從記憶裏找出來,随後篤定地說——“苺谷沒問題的。”

太宰治也覺得沒問題,不過他想的是武力沒問題,解不了謎,難道還不會揍人嗎?

他确認了苺谷悠司靠自己沒有問題,但還是當天就坐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

“……是這樣。”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在反應過來之後又冷了臉,“這跟你現在幹的事有關嗎?”

但凡關注一下娛樂新聞,都能知道苺谷悠司已經安全出來了,哪還用得着太宰治撬鎖?

他還是沒忍住,雙手抽出兜裏,将手腕活動了一番,指節活動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一聽就知道打人很疼。

中原中也像是想起了什麽,新仇舊恨一起湧了上來。他臉上的神情顯得很平靜,甚至微微笑了起來。

“說起來,上次我的車就是你這混蛋青花魚炸的吧?”

“放煙花的是,怎麽能說是炸車呢?”太宰治正色,他面色嚴肅地給自己找了一個奇怪的理由,“那明明就是為悠司慶祝首場巡演順利舉行的禮炮嘛。”

中原中也難以置信:“所以你就炸我的車?那可是我新買的跑車!”

太宰治一點都不帶心虛的,他就是理不直氣也壯:“就是因為是新車,所以炸了放煙花才更好啊!”

苺谷悠司默默地坐在沙發椅上聽着,這兩個人一個是港口黑手黨的前任幹部、一個是現任幹部,吵架卻跟小學生一樣幼稚又吵吵鬧鬧,讓苺谷悠司一時間有點懷疑這兩個人的年紀。

醒酒藥開始發揮了作用,他臉上的潮紅之色正在一點一點褪去,只剩下耳廓的尖端還泛着一點酡紅。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吵架一路開始翻舊賬,現在已經開始翻四年前中原中也剛加入港口黑手黨那會兒,說是要當一輩子狗的舊賬了——再往前又開始嘲諷中原中也打游戲太菜,連跪好幾把。

小學生吧,這兩個人真的是小學生吧?

苺谷悠司心說,但他沒有要去打斷這兩個人的意思。多謝剛才那個舍身取義的記者,犧牲了自己,避免了修羅場,苺谷悠司才可以自然而然地避開一些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不問最好,就讓這兩個小學生接着吵下去算了。

只靠嘴說的話,中原中也是說不過太宰治的。他被太宰治好幾次搶了話,堵的這場架吵不下去。

中原中也深思了一會兒,覺得他不該跟太宰治比吵架,他還是直接跟太宰治動手來的比較快。輪計謀,中原中也鐵定是比不上太宰治的;但論起體術的話……太宰治的體術放在普通人裏是很強的那一檔,但在港口黑手黨裏只是中下層的水平,中原中也單手可以吊打十個太宰治。

“混蛋青花魚,”中原中也扯着太宰治的衣領把他往門外拽,“今天就把新賬舊賬一起算,你這個叛徒的人頭懸賞還挂在黑市上!”

太宰治被中原中也扯着領子給拽了出去:“單細胞生物的蛞蝓總是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啊……”

在門即将關上時,中原中也又停了下來。他松開了拽住太宰治衣領的手,一只手抵住門,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他醞釀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既然喝不了酒,就別喝了。沒有人可以強迫你做讨厭的事。”

“這點我倒是同意中也,沒想到蛞蝓腦子偶爾也能說幾句正确的話呢。”太宰治擡手将領結調整了一下位置,他又變成了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态,靠在門框上微笑,“悠司不用做不喜歡的事哦,你有拒絕所有人的資格。”

苺谷悠司不明所以,他因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話而表露出了明顯的茫然,不懂這兩個人怎麽會對他如此自信。

這兩個人好像誤會了一些事情……實際上,沒人強迫苺谷悠司喝酒。只是他從前沒喝過酒,織田作之助也好,中原中也也好,這兩個人雖然自己喝酒,但卻不讓苺谷悠司碰。晚宴當時的氣氛很好,周圍圍在一起的人一起為了某一件事而碰杯,苺谷悠司順手接過了侍者托盤上的酒。

那一杯并不多,苺谷悠司喝完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不是那種酒量好的體質,他對酒精很敏感。

不過從某種方面來說,太宰治說的也不是什麽大話。因為異能力心理定規的原因,苺谷悠司确實擁有拒絕所有“人類”的資格,只要對方是人類,那麽苺谷悠司将始終占據着最優勢。

太宰治看向苺谷悠司,他的表情沒有剛才開玩笑和吵架時那樣的輕佻笑意,神色在消融之後又沉凝了下來。

在暖色燈光落下的陰翳下,青年的臉被燈光和陰影分割出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他的臉被籠罩在半明半暗之中,鳶色的眼底湧動着意味不明的暗潮,像是在夜晚漲潮的深海,海水彌漫又褪去,将金色的細沙浸濕,染成濃重的暗色。

青年的語調像是在說溫柔的情話,微笑着低聲。

“——要起霧了。”

苺谷悠司不知道太宰治話中的深意,卻莫名地因為這句話而心中一驚。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走了,苺谷悠司休息了一會兒,就從房間出去回到了晚宴現場。

他在房間裏沒有呆多長時間,從進門到出門最多不過半個小時,晚宴還是進行時,但中原中也卻不在晚宴現場了。

苺谷悠司掃了一圈,他沒有主動去搭話的興趣,只随意地在長桌邊拿了杯檸檬水,冰塊和玻璃杯碰撞時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也不能說是苺谷悠司事業心消極,實際上只要他想,他大可以用心理定規控制在場的這些大咖和巨星們,他們在下一秒就會将苺谷悠司奉若神明,心甘情願地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苺谷悠司。

心理定規這個能力,和苺谷悠司的偶像身份再适配不過。他要是想紅,早就可以利用異能力讓自己得到所有頂級資源了。

但苺谷悠司追求的并不是紅,他從始至終的想法都是順其自然,他不想辜負粉絲,但不代表要自己給自己增加巨大的工作量。

雖然苺谷悠司自己沒準備主動搭讪,但總有人會來跟他搭讪。畢竟大家都不是瞎子,人類這種視覺動物總會下意識地搜尋人群中最好看的臉。

從剛才苺谷悠司重新出現在晚宴的時候,就已經有無數雙眼睛盯上他了。

即使在國際巨星雲集的場合,苺谷悠司也說毋庸置疑的最耀眼的星辰,他只要出現就會吸引注意力。

“要一起喝一杯嗎?”金發青年微笑着問他。

“抱歉,我不喝酒。”

苺谷悠司禮貌地搖頭拒絕,對方顯然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克裏斯·溫亞德在背後叫住了青年,這個美豔的國際巨星晃了晃酒杯中金色的液體,“司各特小姐在找他。”

青年被哽了一下,終于走開了。

“司各特小姐沒有找我吧?”苺谷悠司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他友善地對克裏斯回以微笑,“謝謝。”

克裏斯·溫亞德站在苺谷悠司的身邊,她以全新的眼光打量着這位未來的電影搭檔男主角,笑容漸漸加深。

她是組織的成員,而且是地位很高的成員,自然是知道中原中也的。她剛才就在宴會的現場看到了這位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大人,她還在思考中原中也的目的,就看到了中原中也追着苺谷悠司上了樓。

對于身處暗世界的她來說,調查某些事情藥更加容易,所能知道的內幕也更多。她知道苺谷悠司所屬的經紀公司由港口黑手黨控股,再結合中原中也剛才的出現——答案很明顯。

從見到苺谷悠司的那一刻,克裏斯就覺得這個少年根本不像個純粹的偶像——他身上有着和她一樣的特質。

對于克裏斯·溫亞德來說,苺谷悠司是一個可以拉攏結交的對象。港口黑手黨是個強大的勢力,組織沒能成功在橫濱發展,他們對橫濱這塊地方的掌控跟沒有似的,因為這裏有港口黑手黨。

橫濱是組織的盲區。

當然,克裏斯不是在為組織牽線搭橋,她并沒有那麽忠誠。這個狡猾的女人只是習慣性地再為自己謀算而已。

“也許除了電影,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合作呢。”克裏斯笑了起來,“——當然,不會只是演藝圈而已。”

苺谷悠司靜默地看着這個美豔的金發女人,他也露出了笑容來:“那麽我就期待着了。”

他不是傻子,那天見到克裏斯時江戶川柯南的表情不對勁,很明顯,那是一種恐懼、驚慌和失措夾雜的神色,雖然他很快控制住了表情,但苺谷悠司立刻就知道這不是個簡單角色了。

同類的氣息、常年握槍而留下的槍繭、勻稱地遍布在身體四肢的肌肉和單純的鍛煉不同,那是只有體術出色的人才會擁有的流暢線條。這些東西組合起來,足以确認她是屬于裏世界的人了。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克裏斯·溫亞德對他眨了一下眼睛,才端着酒杯離開。

……

晚宴的第二天,苺谷悠司就接到了北島俊一的電話。

北島俊一十分魔幻:“你幹什麽了?”

“怎麽了?”苺谷悠司被他問懵了。

“你不知道?”北島俊一難以置信,“C牌啊,那可是C牌!那個C牌想簽你當亞洲地區的代言人!”

北島俊一的語氣相當激動,比當初接到Tokyo Girls Collection的邀請時還要激動。C牌的亞洲地區代言,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卻輕易地成為了現實……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以确認這不是在做夢。

“找我?這怎麽可能?”苺谷悠司第一反應是這簡直離譜,“我才出道一年不到吧,C牌的考察期應該都不止一年才對啊。”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這件事它就是發生了。”北島俊一語氣飄忽,他浸淫業內十年,從未見過這種資源憑空往頭上掉的紫薇星,“我還以為我遇到了詐騙的,後來聯系了C牌那邊,才發現這居然是真的……”

按照常理來說,C牌之類的高奢品牌在選擇代言人上是非常謹慎的,光是考察期可能就有四五年,就這最後還不一定能成,北島俊一以為自己遇上了騙子簡直是太正常的反應了。

但北島俊一不知道,這僅僅只是開始。

因為是苺谷悠司,所以不可思議和泡沫般的幻想皆能成為現實。

這是滿載星光的登頂之路的第一節 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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