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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鬥把小紙條捏緊了揉成一團, 悄無聲息地放進了上衣的口袋之中。
他再擡起頭時,苺谷悠司已經收回目光去往中間的觀衆席了,連半分眼神都沒有留給他。
黑羽快鬥坐了下來, 他壓低了棒球帽的帽檐, 在嘈雜的演唱會現場陷入了沉思——他怎麽都想不明白, 苺谷悠司是怎麽在這麽多人之中精準地發現了發現了他、又揭穿了他的身份的,這根本不應該啊?
還是說……
黑羽快鬥猶豫了一下, 擡起頭來,看向了坐在前排的三個座位相連的偵探。
他們有說有笑,氣氛顯得非常和諧,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而這一切都和黑羽快鬥沒有絲毫關系。
直覺告訴他, 苺谷悠司不可能做到在十萬人演唱會的現場精準地揪出他來,那麽比較有可能的就是有人給予了他幫助……基本就是前面這三個偵探沒跑了。
黑羽快鬥猜的沒錯,給苺谷悠司抄了答案的人就是江戶川亂步。
他能認出黑羽快鬥就是怪盜基德也并不是偶然。偵探嘛, 那當然是要講證據的。
首先,江戶川亂步對于黑羽快鬥并不是一無所知,他很多次都看到過黑羽快鬥作為怪盜基德時在報紙上刊登的預告函,根據每次報道的案件細節, 江戶川亂步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十八年前的怪盜基德和現在的怪盜基德,并不是同一個人。
從各種行為模式就能看出來,現在這個怪盜基德更像是個年輕人, 而并非是四五十歲的大叔。基于這個猜想, 江戶川亂步要做出一個側寫就很容易了。
——這是個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人, 魔術高超且行事張揚。
而今天還有看到了怪盜基德出沒的人,據說從天空上飛過來一只巨大的白色大鳥。這也很容易猜出來, 怪盜基德是來踩點的。他剛發出了預告函, 過幾天就會有行動, 提前踩個點也不奇怪。
怪盜基德離開被看到都時間和演唱會開始入場的時間差不多,而後排那個黑發的年輕人符合一切側寫——中學生年紀,魔術技巧高超,入場的時候就用精湛的魔術手法跟一起來的少女開了個玩笑。
黑羽快鬥身上還有汗,而現在是初冬,什麽事能讓他流汗?不僅如此,他的衣服下似乎還有一層什麽東西……那應該是他成為怪盜基德時的裝備。
最重要的是,黑羽快鬥在和中森青子說話時掉了底,吹牛吹出了破綻,也就是中森青子比較單純、而且相信黑羽快鬥才沒有發現,擱江戶川亂步那裏就是一秒被戳穿。
為什麽江戶川柯南沒有發現呢?因為他一直在集中精神處理炸彈事件,又忙着和偶像江戶川亂步說話,沒空分精力給後排的黑羽快鬥。
察覺到黑羽快鬥的注視,江戶川亂步微微側過臉回頭,對黑羽快鬥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這笑容在黑羽快鬥看來就就非常之可惡了,他立刻就确定了給苺谷悠司透底的人是這個江戶川,眉頭抖了抖,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來。
黑羽快鬥想,他果然和偵探八字不合,遇到準沒好事。
******
按照苺谷悠司的要求,黑羽快鬥在這首歌結束之後,以“去洗手間”作為理由,去了看臺頂層的外部走廊。
他不是沒想過不去,只是眼下這情況壓根不允許他不去。在被知道了真實身份的情況下,黑羽快鬥的處境非常被動。
因為都在專心看演唱會的表演、苺谷悠司又特意選擇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所以廊道裏空空蕩蕩,沒有什麽人。
黑羽快鬥換抱着雙臂靠在冰冷的牆面上,他等了一會兒,苺谷悠司才從工作人員用的通道裏走出來。
苺谷悠司還沒換下演出時穿的西裝改良版打歌服,修長的脖頸上戴着黑色的皮質頸飾,在戾氣上無端增添了情/色之意。少年的眼尾和發梢都施了一層薄薄的亮粉,在少許黛色和石青的修飾下,少年的美膨脹到了極致,只一擡眼就能讓人心跳加速。
“怪盜先生……現在應該叫你黑羽君了。”苺谷悠司友好地對他笑了一下,微微颔首時的表情優雅又漂亮,“這次麻煩要黑羽君了,不好意思,請你諒解一下。”
黑羽快鬥翻了個白眼:“你要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不會來找我了。”
他繼續說,“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能讓苺谷悠司這個敬業的當紅偶像從演唱會的現場跑出來也要做的,應該不會是小事。會是什麽事讓他這麽着急呢……?
“是這樣的,”苺谷悠司神色嚴肅,連語氣也凝重了起來,“最近J聯賽的事情,你知道吧?”
“哦……”黑羽快鬥回想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要做的事跟J聯賽有關?這事不是警察在管嗎?”
“是這樣的。”
“事情沒那麽簡單,除了最開始發生爆炸的那個場館,其他正在比賽的場館也被安裝了炸/彈。”苺谷悠司簡單跟黑羽快鬥解釋了一下,“剛剛亂步先生告訴我,警察還漏了一個地方,就是最開始的發生爆炸的那個場館。只有解除了這裏的炸/彈,其他場館的炸/彈才會全部解除。”
“同時比賽的場館有好幾個,這家夥哪裏搞來的這麽多炸/彈啊……”黑羽快鬥情不自禁地吐槽,“你的意思我懂了,你要去第一個爆炸的場館裏解除炸/彈是嗎?”
黑羽快鬥匪夷所思,他沒明白苺谷悠司為什麽要放着演唱會去幫警察解除炸/彈,這根本就專業不對口吧?
“是,就是這個意思。”苺谷悠司贊許地點頭。
黑羽快鬥扯着嘴角幹笑了兩聲:“看不出來你這個偶像還挺見義勇為的。”
“見義勇為?”苺谷悠司詫異,“我為什麽要管這種閑事?”
他可是見了江戶川柯南轉身就走的人啊,在港黑他都摸魚,哪可能現在去給警視廳打白工?
黑羽快鬥愣住了,“那你?”
“如果炸彈不解除,第一個炸的是國立競技場,橫濱隊在那裏比賽。”苺谷悠司認真地跟他解釋,“其實場館炸不炸我都無所謂啦,反正賠的又不是我的錢,但是橫濱隊絕對不可以因為這樣的鬧劇就潦草結束輸掉比賽。”
明明已經取得了優勢,卻要因為炸彈的原因而故意射門失誤,最後輸掉比賽——作為土生土長的橫濱人,苺谷悠司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黑羽快鬥面無表情,“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苺谷悠司滿意了,“那我們走吧,黑羽君,今天要承蒙你關照了。”
合着我就是個飛行用的交通工具人嗎?黑羽快鬥一邊死魚眼一邊心中吐槽。
如江戶川亂步推測的那樣,他的确是踩完了點之後匆匆忙忙地趕到現場來的,裝備也都還在身上沒有取下來,否則江戶川亂步也不會讓苺谷悠司找上他。
黑發少年用手扯住衣袖,他略一用力,一大片白色就乍然在苺谷悠司的眼前盛開綻放,他的視線裏只剩下了一片茫茫的白。
柔軟的織物輕輕觸碰到了他的臉頰和鼻尖,輕柔的觸感一閃而逝。白色掠過眼前之後,苺谷悠司所看到的就是不再是黑羽快鬥,而是華麗的月下魔術師——怪盜基德了。
黑羽快鬥換上一身白之後周身的氣質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風聰窗戶的縫隙中湧了進來,将怪盜先生長長的白色披風微微掀起,單片眼鏡旁的四葉草吊墜在空氣中跳躍,折射出銀色的光芒來。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按了按白色高禮貌的帽檐,對他露出了一個很怪盜風味的笑容來。
“哇哦。”
苺谷悠司很給面子地wow了一聲。
別的不說,黑羽快鬥這一手一鍵換裝确實很超現實了,沒點絕活還真是做不到。
“那來吧,悠司。”華麗的月下魔術師笑的意味深長,連稱呼都變得親昵而暧昧。他對苺谷悠司伸出雙臂,示意苺谷悠司到他懷裏去。
苺谷悠司一點害羞也沒有,他直接就走了過去,伸出雙臂環住了怪盜先生的脖頸,少年霧藍色的發絲輕輕掃過黑羽快鬥的頸間,讓他下意識地收緊了環抱住少年腰間的手臂。
他差點沒維持住身為怪盜基德時的撲克臉。
——沒有人能拒絕苺谷悠司。
黑羽快鬥此時才真切地體會到苺谷悠司身上那種近乎于蠱惑般的魅力——少年的身體纖瘦而溫暖,柔軟的臉頰貼在他的頸側,近地他能清楚地聽見苺谷悠司的心跳聲,連帶着他自己的心跳聲也趨于同步,躍動的速度逐漸加快。
黑羽快鬥就站在窗邊,他環抱着藍發少年,向後倒去。
風聲呼嘯着從耳邊掠過,随即是強烈的失重感。這種感覺只有一瞬間,随即苺谷悠司就感覺到自己飛了起來,黑羽快鬥抱着他逐漸升高。
“你一點都沒覺得興奮嗎?這可是在飛哦。”黑羽快鬥對苺谷悠司的反應平平顯得有些不滿。
“這……也就這樣吧。”苺谷悠司想了想,誠實地說,“我認識的人裏,有個人飛的比你強多了。”
苺谷悠司指的當然是中原中也。
他比較可惜,也就是中原中也太忙了今天沒能來,不然他至于拿黑羽快鬥當工具人使?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黑羽快鬥欲言又止,本想直接問“為什麽你認識的人裏還有會飛的”,但一想這可能是他不該知道的事,所以沒能說出口。
黑羽快鬥想起了幾個月之前,他在空中飛時被一輛機車給超車的經歷。說出來很離譜,但他确實在空中被對方給超車了——這輛機車以一種很不科學的一百八十邁的速度直接從他身邊飛了過去,掀起的氣流差點沒把黑羽快鬥給掀翻。
“對了,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問了。”苺谷悠司突然說,他用手指碰了碰黑羽快鬥的禮帽,“你戴着頂這麽高的高禮帽,是為了掩飾身高不足嗎?”
戴上禮帽的黑羽快鬥看起來足足有一米九,摘了禮帽也就和苺谷悠司差不多高。
“?”黑羽快鬥冷笑一聲,“你還沒我高呢。”
“你再說一遍,我現在就讓你墜機。”
……
“是這裏吧。”黑羽快鬥緩緩降落。
苺谷悠司松開了環住黑羽快鬥的手臂,他環顧了一圈體育館的內部,在草坪之中發現了那個安裝炸彈的嫌犯。
“你就在這裏等我,等下你還得帶我回去。”苺谷悠司撂下這句叮囑,在黑羽快鬥“震撼我一整年”的視線之中徒手跳了下去,以一種普通人這麽幹肯定會骨折挂掉的姿勢落地。
他像是輕巧靈敏的獵豹,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主謀——中岡一雅的身後。
中岡一雅猛地回過了頭來,卻在看到苺谷悠司的那一刻陷入了遲疑。
“知史……不對……”他緊緊咬着牙,“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還不至于認不出苺谷悠司是誰。
少年看起來像是剛從演唱會中出走的,還帶着妝發,眉眼漂亮動人,靜靜地注視着人時卻能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把炸/彈解除吧。”苺谷悠司輕聲說,他微微擰起眉,困惑地看向中岡一雅,“你要把我也炸死嗎?”
他控制了中岡一雅,當中岡一雅對他的心理距離停留在和知史一樣的位置。知史是中岡一雅做出這些事的起因,是他不可言說的傷痛,是他想拼勁一切保護的人。
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會傷害等同于知史的苺谷悠司。
中岡一雅會用盡一切來保護他。
中岡一雅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他抖如糠篩,不受控制地從眼中流下了淚水,無助地雙腿發軟,最終緩緩跪倒在了草坪上,失措地捂住了臉。
而炸彈迎來了第一次引爆。
轟然響起的巨響一連串地響起,火光從體育館的入口處接連爆裂開來,碎石沙礫和鋼架緩緩掉落倒塌。
中岡一雅在火光中驚慌失措地擡起了頭,他在火光之中尋找苺谷悠司的身影,看到他平安無事之後才松了口氣,随即又驚慌起來,“你快逃!停不下來了!”
中岡一雅失魂落魄:“這裏也要擊中球門才可以,但是……已經做不到了。”
苺谷悠司輕輕舒了舒眉,他走到中岡一雅的面前蹲下身來,用纖細修長的手指強勢地讓他擡起了下巴。
他蠱惑般輕聲說:“你可以做到的——為了我。”
中岡一雅的眼淚在臉上幹涸,他呆呆地顫抖着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嗎?”苺谷悠司微笑,“我只是個普通的偶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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