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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歸罵, 但王大頭也算是默認了這個結果。

等霍玄叫人把他送到隆宇家裏養傷的時候，王大頭還叫了霍玄一聲，看上去頗有些嫉妒, “霍玄，你上輩子修了多少福氣啊, 竟然能娶到這麽好的媳婦, 什麽都能幫你幹——”

霍玄聽這話總覺得怪怪的。

但又一想，大概是王大頭在嫉妒他, 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一句, “傷好以後多立幾功, 你也能有這樣的福氣。”

擡走了王大頭，家中又只剩下了喬蘇蘇和霍玄兩個人。

喬蘇蘇一直等看着王大頭被人擡着走遠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但又還是試探着問了霍玄一聲，“那王大頭偷盜了虎符，是怎麽回事？”

聽到這話, 霍玄又想起王大頭說的那句怪怪的話。

他很快壓下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 一邊和她往屋子裏面走, 一邊回答她,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他大概想棄暗投明想很久了, 今日拿着虎符帶了一幹人來，幫我解決了一個難題。”

見喬蘇蘇若有所思, 霍玄幹脆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王大頭這個人也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能有虎符也不算奇怪，現在虎符既然在我的手上, 你也不要再替我擔心了。”

見她還是有些憂心，便又挑一挑眉，“喬蘇蘇，明天可是我們成親的大日子，你可不能因為一個外人就分心了。”

喬蘇蘇猛地擡頭，下意識想反駁。

她才不是因為這個擔心——

算了，這件事急也沒用，喬蘇蘇緩舒了一口氣，又見到霍玄動作，一皺眉，“你不進來嗎？”

他們這時候正站在房門口，但今晚的霍玄卻與平時不同，他沒有跟着她進屋，反而生硬的向後退了一步，和她拉開距離。

“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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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玄有些猶豫，仔細瞧着她的臉色，“我就先不進了吧……”

“為什麽？”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都是同塌而眠，更何況明天他們就成親了，怎麽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霍玄要走？

喬蘇蘇不自覺望向院門那邊，想着，會不會是因為霍玄察覺到了虎符的不對勁，想要背着她去找王大頭仔細問個究竟？

那可不行！

她費心費力來到這裏，努力勾引霍玄，好不容易才把婚事坐實，如今都到這一步了，她絕對，絕對不能前功盡棄！

喬蘇蘇暗中掐了自己一把，逼出眼中水花兒。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可我還沒嫁給你呢，你就對我厭煩了……”

“桑、桑什麽？”

霍玄下意識問，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一定是喬蘇蘇誤會他了。

連忙上前去，手忙腳亂替她擦一擦眼角的眼淚，緩着調子，“按着成親的規矩，成親之前，新郎是不能和新婦子見面的，我們明天就要拜天地了，以後我們都能在一起。”

喬蘇蘇才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她只覺得霍玄今天一定不能再見到王大頭。

她低了頭，怯怯揪住霍玄的衣袖，“可是你不在，沒有人陪我，我害怕……”

“而且，之前你帶人和北然人打仗的時候，我每天都擔心的睡不下……”

霍玄這次沒有再退開。

他站在門口，維持着替她擦眼淚的動作，任由她不斷靠近。

最後肩上一沉，她額頭抵着他的肩，像是怕他跑了一樣，還又緊緊地揪住他的腰帶。

“你別走。”

這句話悶悶的傳進他的耳朵裏，讓他在心裏也軟軟的嘆了一口氣。

這不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她在依賴他，但卻有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生出一種……

這一生都不該離開她的念頭。

他咬了咬牙，擡起手，安撫似的拍了拍喬蘇蘇的背。

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以後再說吧！

良辰吉日他都能說改就改了，憑什麽這種成親之前不能見面的屁話，就能制住他了？

“嗯，我不走了。”

喬蘇蘇猛地擡起頭，好像不能相信，“你說真的？”

“真的，”霍玄揉了一把她的頭頂，“外面冷，我們先進屋去。”

關門的時候，他想，大不了明早，他早點兒起來。

別被一大早過來幫忙的師子如他們看到了就是。

……

兩人洗漱過後，便像往常一樣就寝。

喬蘇蘇擁着被子抱膝坐在床上，長發披散下來，緞子一樣的鋪垂在腦後。

偶爾會有幾绺頭發随着她轉頭而掉到身前來，她不為所動，一直看着蹲在炭盆邊忙活的霍玄。

霍玄正拿着火鉗去撥炭盆裏的炭。

自從屋子裏多了個喬蘇蘇以後，他就不要錢似的多添了好多炭火，生怕她像第一晚那樣被凍着。

屋子裏暖洋洋的，他滿意的放下火鉗，拍了拍手上的炭灰，又重新就着水盆洗了一遍手。

一回頭見喬蘇蘇還坐着等他，便又邁步走過去，先替她攏起滑落的被子。

“怎麽還不睡？”

他搭着床沿坐下來，“明天可要早起等着尤嫂過來幫你梳妝，當心明兒起不來。”

喬蘇蘇往裏面讓了讓，示意他先上來，而後又跟着他一起躺下，偏又撈起他的胳膊，挽住了當枕頭似的抱着，仰頭看他，眸子裏亮晶晶的。

“等明天拜過了堂，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一起，改口叫尤嫂了？”

霍玄像是被她的目光燙到一樣，猛地仰頭看着屋頂，喉結動了動，“尤嫂他們……不計較什麽稱呼的，你只管揀順口的叫了來。”

喬蘇蘇，“看尤嬸子的年紀……應該也沒有多大，我跟着你改口，不正是連着擡了一個輩分。”

說着又笑道，“不然的話，要是還像之前那樣，我叫他們胡大伯、尤嬸子；你叫他們胡大哥、尤嫂子，那獾郎以後要叫我什麽呢？”

霍玄順着她的話跟着想了想，很快也搖起頭來，“你說得對，還是改口得好，本來獾郎那小子喊我喊的就亂，要是再占你的便宜，那可不行！”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喬蘇蘇便覺得困意上頭，淺淺打了個呵欠。

霍玄注意到了她的變化，“睡吧。”

喬蘇蘇順從的閉上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睡着了，卻又感覺霍玄正在輕輕地從她懷中抽走自己的胳膊。

她慢慢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這一醒，就發現霍玄似乎想起身。

糟了，她一驚，霍玄該不會是想趁着她睡着了，偷偷去問王大頭的話了吧？

絕對不能讓霍玄出這個門——

可是她還能做什麽呢？

就算現下她再找個理由不讓他走，可等到她睡着以後，他大概還會離開……

這事若是發生在宮中，那些邀寵的妃嫔都是怎麽留皇帝過夜的？

她想來想去，發現最穩妥的辦法，只有一個。

她于是裝作聽到動靜剛剛醒來的模樣，半撐起身，看向霍玄，“……霍郎君？你要去哪？”

霍玄沒想到喬蘇蘇又醒了，他特地等了又等，等确定她不會被驚醒，才打算起身去喝杯水，平複一下心情。

他想解釋一下，但還不等他開口，他就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

身前一重，少女白淨含情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他瞬間呆住，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一直到試探的輕觸，落在他的下巴，他的眼睛瞬間睜大。

“玄哥哥，”少女嬌柔的一管聲音落在他的耳邊，滿是委屈和不解，

“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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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出自《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