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板磚
福昌長公主的壽宴,明湛早提前請了旨。
鳳景乾親自給明豔和杜如蘭賜的婚,聽說明湛與福昌長公主的感情好,自然欣慰,很痛快的應允了。
明湛為人很低調,一件圓領的寶藍繡暗紋的雲錦袍,頭上帶了紫金冠,有些沉。
宮裏已備好了馬車,兩個侍衛是鳳景南賞的,還有幾個是鳳景乾派給他押車的,都騎着高頭大馬,威武極了。明湛先讓人去了京城的鎮南王府。
鳳明禮已經在等着明湛了,有宮裏的馬車,兩人是親兄弟,鳳明禮便沒有另備車。明湛喝了一巡茶,瞅着時辰,便與明禮相攜去了福昌長公主府。
朝廷對公主向來優待,福昌長公主府修的很漂亮,奇花異石随處可見,雕梁畫棟更不必細說。公主府的知客見是鎮南王府的人來了,激動的聲音都有些變調。
福昌長公主的二兒子杜如玉在門口迎賓,杜如玉相貌不錯,就是精神有些委靡,眼下發黑,大概是忙母親的壽誔給累着了。迎人就笑,很是熱情,見了鳳明禮還擁抱着拍了拍明禮的肩,再跟明湛打招呼,親熱的笑道,“母親提前幾天就說了你們要來,早就等着呢。杜船,伺候兩位公子去正廳給母親請安。”
鳳明禮身後的管家雙手奉上大紅的禮單,杜如玉身後的管事忙接了。鳳明禮鳳明湛一道進了福昌長公主府。
福昌長公主對明禮明湛比親兒子還要熱情,叫人上茶上點心的招呼,她是壽星,又素來快人快語,對來前道賀的女眷道,“我這兩個侄兒啊,看遍了帝都這麽多孩子,就沒幾個比的上的。又懂事又識理,我真是愛到了骨子裏去,不喜歡都難。”
滿屋子的诰命女眷,滿眼的珠光寶氣,一層子的脂粉花香,明湛終于抓了瞎,他都不認識啊。
明禮還好,年紀大了,不好久待,請了安拜了壽就出去了。明湛卻被福昌長公主摟在懷裏不放,引着他拜見了幾位親王妃郡王妃國公夫人侯爵夫人,其他再有品級低的都是坐的偏廳,明湛自然是不必見的。
就有福親王妃打聽,“對了,你家老三和淑儀郡主的婚事定在什麽時候?淑儀郡主我在太後跟前兒見了,那品格兒那相貌,啧啧,真是難得的。還是親侄女兒,大公主真是好福氣。”
“快了,快了,到時一定請您來喝喜酒。”福昌長公主呵呵笑道。
沒說幾句話,又有永寧侯夫人來了。永寧侯夫人年約二十歲左右,袅娜多姿,溫溫婉婉的模樣。先給福昌長公主拜了壽,福昌長公主指着永寧侯夫人笑道,“瞧我這記性,鎮南王妃可不就是出身永寧侯府麽?明湛,這是你舅媽。”
明湛上前行過禮,永寧侯夫人笑着還了半禮,似乎看出了明湛在女人堆兒裏的窘迫,溫聲道,“侯爺也來了,四公子若有空閑倒可以出去一見。”
明湛自然順水推舟的離了這滿是脂粉膩香的正廳。
永寧侯府以軍功起家,聽母親講過,他外公生了七個女兒後才生他小舅舅,衛穎嘉。老永寧侯年紀大了,已将爵位讓于衛穎嘉。平日裏在家休養,也不大出來交際。
衛穎嘉今年不過十九歲,任前鋒參領,正五品,他這個年紀已是幸進。
明湛并沒有看到永寧侯,何玉方青都是機敏的人,帶着明湛找到了明禮的位子,兄弟二人同一堆王孫公子坐一處兒。
明湛從沒參加過這樣大規模的宴會,以前在鎮南王府鳳景南壽辰時自然規模比這個還要宏大,只是明湛年紀小,一直是呆在內宅,他又不樂意給那些中老青年婦女們揉捏誇贊,都是自己躲在屋裏玩兒。
他本樂意在角落裏發呆休息,忽然被拎到舞臺正中成了主角兒,再加無數追光打在身上,萬衆矚目。所以即便身心不适,也只有忍了。
幸而有鳳明禮在,鳳明禮是喜歡交際的人。他來帝都不過小半年,基本帝都數得上名號的人都認全了,跟明湛介紹,“這是平陽伯家的三公子,這是北威侯家的二少爺,這是……”
明湛第一次慶幸自己是個啞巴,只要點頭微笑就可以了。他發現鳳明禮并不是個一無是處的人,起碼鳳明禮比他會交際,與這些人嘻嘻哈哈的說起帝都的八卦事件。譬如誰家小妾偷人,給某位大人戴了綠帽子;譬如誰家置了外室,給正房找上門兒去,如何威風;譬如……
明湛認為,如果鳳明禮生于現代,完全可以勝任狗仔記者一職。
北昌侯親自帶着杜如蘭過來,這一桌坐的都是晚輩。世家公子,不論內裏是敗絮還是金玉,面兒上的禮數是不肯錯一點兒的,俱起身相迎,“世叔、世伯”一通喊。
北昌侯擺擺手笑道,“坐,坐。你們小一輩的自個兒玩兒,一會兒有福喜班兒來唱堂會。明禮明湛,你們頭一回來也不要見外,讓如蘭陪你們多喝幾杯。”
杜如蘭臉上的喜色很勉強,像是強撐出來一般。
滿腹心事,容顏憔悴。
即便不想和杜如蘭翻臉的鳳明禮見到杜如蘭這副失魂落魄的鬼模樣,也是怒火暗生,話裏有話兒的笑道,“這幾日姑媽壽辰,如蘭兄一直忙前忙後,瞧着臉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
杜如蘭打疊起精神,舉杯笑道,“母親壽宴,為人子弟者,焉能不盡心?兄弟們過來,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我先敬兄弟們一杯。明湛,你年紀小,稍微意思意思就行了,別多喝。”家人的反對和愛人的眼淚已經讓少年心力交瘁、不堪重負。
諸人喝了酒,說笑打趣,“媳婦兒還沒過門兒,這會兒就先向着小舅子了。如蘭,你這心可偏的厲害。”
“對啊,既然明湛年小酒量淺,他的酒不如你代他喝了罷。”
杜如蘭倒也爽氣,自己又斟了一杯,仰頭飲了。
一桌子都是風華楚楚的少年,論着交情,說話閑話。有想跟明湛攀交情的,一想明湛是個啞巴,實在不知如何與他交流,只得作罷。明湛悶頭吃菜。
何玉在明湛耳邊說些什麽,明湛點了點頭。何玉拽了拽方青的袖子,倆人急匆匆的去了。
“明湛,那是皇上賞給你的內侍麽?”有人問。
明湛點頭搖頭的應付着諸人的詢問。
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諸人酒蓋了臉,量淺的已經醉了,就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小丫環沖進來,涕淚滿面的沖到杜如蘭跟前,哭喊道,“三爺,三爺,您快去看看吧。靈兒,靈兒姐姐不好了!”
杜如蘭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猛的撐案站起,脫口問,“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道,就說肚子疼,可,可是,沒有人,沒有人……三爺……您快去吧,晚了就來不急了。”小丫環跪撲在地上拽住杜如蘭的袍角,哭的似要厥過去一般。
杜如蘭一個轉身,再也顧不得其他,飛一般急沖沖的走了。他是這樣的着急,袍角在空中翻飛如蝴蝶,一閃而過。那小丫環也顧不得什麽,爬起來跟着跑了。
明湛一拍桌子,私下暗捅明禮一記,兄弟二人俱黑沉了臉,追了過去。
這邊兒動靜不小,明湛等人走到一半,杜如玉帶着人跟過來,賠笑道,“明禮明湛,不過是我家裏的一點私事,無甚要緊,大家還是回去喝酒吧。”
明湛過去狠狠搡了杜如玉一把,鳳明禮跟着冷笑配音,“二公子,莫非我是耳朵聾了!貴府有人生孩子怎麽別人不找只找杜如蘭!我記得我大姐姐還沒嫁到貴府上來吧!怎麽,莫非是我記錯了,杜如蘭已經娶妻!你還敢攔我,今日我就要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個要生了!”
鳳家兄弟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态追了過去,就看到了畢生以來最狗血的一幕!
狗血啊!
杜如蘭正單手摟着個大肚子女人,那眼神那姿态,真叫一個溫柔似水。想不到平日裏冷淡如冰的杜若蘭也有這百練鋼化繞指柔的時刻,明湛冷笑連連。
鳳明禮氣個仰倒,虛虛指着杜若蘭,哆嗦半天,咬着後槽牙說了一句話,“你,你,你們欺人太甚!”
真他娘的不中用。
明湛上前,看向杜若蘭,一動不動的看着。他不會說話,不過沉默就是最好的壓力。
明禮明湛身後跟了一大群看熱鬧的。杜如玉見這兄弟二人馬上就要火山爆發,在一旁急的摩拳擦掌,拉着明禮賠笑,“明禮,這都是誤會。”
那女人生的眉目如畫,的确漂亮。現在大着肚子,也是個漂亮的孕婦。女人有一種天性中與生俱來的直覺,來了這許多人,她一手護在小腹上,臉上有着即将為人母的溫柔,帶着一股淡淡的香風、款款的風情,只身走到明湛跟前。然後,緩緩跪下,擡頭時美眸中蓄了兩汪清淚,仿似清晨花心裏滾動的露珠兒,動人至極。忽然,露珠兒一顫,順着斜向上飛的眼角緩緩滾落,最終淹沒在青絲鬓角裏,這樣的楚楚可憐,縱使鐵石心腸亦讓人心生憐憫。不過生憐憫的無過于心下大恸的杜若蘭,明禮明湛只餘冷笑了。
“奴婢只是下賤之人……”
女人甫一開口,明湛已經厭倦了。每個人都有苦衷,他指了指杜如蘭,退到外間兒。杜如蘭扶起愛人,輕輕安慰了那女人幾句,跟着出去了。
明湛在明禮的手心劃字,明禮配音,“你還要娶我大姐姐嗎?”
杜如蘭沉默了半晌,“這是聖旨。”
明湛松開明禮的手,猛的沖上前,他如同一顆剛剛被發射出膛的小炮彈狠狠撞到預定目标兒杜如蘭身上。杜如蘭站立未穩向後跌去,明湛袖中綠色一閃,接着杜如蘭一聲慘叫。
所有人都沒料到明湛突然動手,回神時,明湛已經手起板落砸的杜如蘭滿臉是血。
“哦,天哪,明湛,明湛……”鳳明禮忙跟着衆人過去攔着。
“四公子,唉,四公子,您息怒,息怒……”打醬油的方青何玉不知從哪兒蹿出來,細聲細氣的勸慰着,一面為鳳明湛順氣,生怕把主子給氣出個好歹。
“三弟,三弟……”杜如玉急出一腦門子汗,擡着袖子給他弟弟擦着一頭一臉的血。若不是自家理虧,杜如玉真要動手攆人了。他可憐的三弟,怎麽修來這樣厲害的小舅子喲。
“快,快傳太醫!”杜府的管事。
杜如蘭的院子亂作一鍋粥。
鳳明禮裝模作樣的勸明湛,“快別氣了。一個賤婢,福昌姑媽最明白不過的人……”
狗屁姑媽,明湛冷冷一笑,甩開鳳明禮的手,帶着何玉方青徑自離開。杜如玉想說什麽,最終沒有作聲。
在杜如蘭的院門口,明湛正面遇到了匆匆趕來的福昌長公主與和北昌侯。兩人臉色尴尬,福昌長公主上前去抓明湛的手,明湛拂袖一避,冷冷笑了笑,又點了點頭,你們真有種啊。
“明湛,聽姑媽說一句話。”福昌長公主聲音裏帶了祈求。
明湛根本沒理會,大搖大擺的離開。
福昌長公主咬牙恨道,“這個騷狐貍喪門星,我饒不了她!”
夫妻二人剛邁開沒幾步,鳳明禮小旋風一樣刮了出來,邊刮邊喊道,“明湛,明湛!”
福昌長公主本想伸手喚住明禮,明湛怒氣騰騰的走了,明禮耳根軟,正好勸說。哪知鳳明禮如同小旋風一般,腳下未肯停,仿似沒有看到這夫妻二人,遠遠追着明湛去了。
明禮的算盤打的精,明湛打了人出了氣,耍夠了威風,甩袖子走人,留下滿臉血的杜如蘭還不知道怎麽着呢。他留下就得面對着福昌長公主和北昌侯的求情或者是狂轟亂炸了,偏他不是個能掌控大場面的人,還不如跟着明湛一道遁了呢。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