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

◎男朋友有點刑，怎麽辦？瘋！◎

“檸檸, 你怎麽來了？”

虞檸按了會兒門鈴，沒想到一開門她媽媽就是這句話。

“想回來看你。”她把順路買的一箱牛奶塞進媽媽手裏。

“望今呢？”媽媽的脖子往前探了探，像是要穿過她的肩膀, 看看後面還有沒有別人。

虞檸冷下臉，“沒來, 就我一個人。”

說完, 她移開視線不看媽媽, 幹巴巴地說道, “媽, 我餓了。”

“哦哦……我今天就有預感你要來，你爸爸做了糖醋排骨。”媽媽笑着說話打圓場，身體也一同偏開。

虞檸臉上挂起笑。

廚房裏的抽油煙機嗡嗡直響, 糖醋特有的酸甜氣味從廚房內飄了出來。

“哈子。”媽媽用方言朝廚房的方向叫了聲，“檸檸回來了。”

“正好正好。”廚房門口不見人，倒是聲音先傳出來, “讓小淩過來嘗嘗味道, 看能不能調下味, 檸檸老嫌甜……”

“我來就行。”媽媽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立馬打斷了爸爸的話。

虞檸一怔, 看到自己的媽媽如同驚弓之鳥般跑進了廚房, 抽油煙機的嗡嗡聲立馬小了一個度，連鍋鏟鏟動時發出的聲響都消失了。

她感到了一陣難言的悵然。

媽媽再出來時手裏捧着她以前用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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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熱水？”

虞檸點頭。

“小心燙。”她把打好水的杯子送到虞檸手裏, 然後看了眼虞檸的臉, 收回視線再看, 如此往複。

虞檸被她這種欲言又止又小心翼翼的态度弄得心煩意亂。

“媽媽！你到底想說什麽？”

“別生氣別生氣。”媽媽擡起手, “我就是想問, 你和望今是不是鬧矛盾了？”

淩望今可真是, 全方位滲入她的生活啊。

這些似乎都是合乎邏輯，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可真正遇見了，仍舊心中難掩傷感。

虞檸：“有一點。”

她還是想嘗試着和媽媽溝通，她想說說自己的夢，想說說淩望今這個人，想問問媽媽她這麽做對不對。

結果剛開了一個頭。

媽媽：“檸檸啊，你不能這麽想，就是一個夢而已。”

虞檸張了張嘴，再度看到媽媽轉身跑進了廚房，等她再出來時，背後跟着爸爸。

爸爸滿頭大汗，用圍裙擦了擦手，目光觸及虞檸，便輕皺了下眉頭。

“檸檸，爸爸給你個建議。”

又來了。

身體裏忽然冒出了火星，在軀幹與四肢中徘徊，對着她的大腦躍躍欲試。

“是這樣的。”他說話的同時不斷地瞥向她的臉，就和她的媽媽一樣，小心又自認為隐蔽，“很多事情不能細想，再說了，夢這種東西虛無缥缈，你要看人做的事，論跡不論心。”

虞檸：“爸，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遇到了一個朋友，她……”

“你聽你朋友的話，都不願意相信小淩嗎？”爸爸打斷了她的話，“這裏就是你不對了。”

虞檸用力地眨了下眼，那些火星在她的四肢上燃起了火苗。

“爸，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爸爸：“檸檸，你要想清楚啊，你能遇到小淩這樣包容你的人，已經很難了，我們陪不了你多久，你以後真正要靠的人不是我們啊。”

虞檸：“爸！！！”

她叫了一聲，然後看到媽媽猛得縮了下身體，爸爸雙臂抱在了胸前，像是嘆了口氣。

在這一瞬間，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在她的身體裏彌漫開來。

虞檸失去了說話的欲望。

似乎每一次，每一次回到這邊，都是這樣。

往往這時，淩望今就會插入他們之間，說幾句逗趣的話，再慢慢的和她爸媽說話，說她最近進步了，情緒穩定很多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和她的爸媽變得無話可說了？

或者說，他們有真正好好地溝通過嗎？

“媽。”虞檸拉開餐桌旁的椅子，“我想知道我發病時是什麽樣的？”

媽媽和爸爸對視一眼，“你問這幹什麽？”

虞檸：“因為我自己分辨不出來啊，和望今相處，我也得摸清自己脾氣控制一下啊。”

“好好好。”媽媽像是有些欣慰，“你多數發病的時候情緒都比較激動，有時候會有些過激的動作。”

她說得很婉轉，并一直盯着虞檸的臉。

這個時候都還在擔心刺激到她，虞檸覺得更累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她發現這個自己曾經待過的家，竟然令她如此難受，胸腔裏仿佛充滿了火。

又或許是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媽媽馬上柔聲地補了一句。

“雖然當時激動，但是你後來發現不對後都會道歉會反省……檸檸你還是個好孩子的。”

虞檸盯着自己的媽媽和爸爸。

他們看起來是那麽的緊繃，又那麽的小心翼翼。

“嗯，謝謝。”虞檸起身背起了包，“我走了。”

“不留下來吃飯嗎？”媽媽飛快地說道。

“不了，我回淩望今那邊。”

她看到他們似乎是松了口氣。

媽媽：“挺好的挺好的。”

虞檸忽然意識到，她可能回不去這個家，也難以在這個家裏長時間待下去了。

下樓的時候，爸爸和媽媽還跟在後面，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讓她盡量控制情緒，和同事朋友相處也是要盡量心平氣和一些。

爸爸：“你之前上過班也知道，有些人不會和爸爸媽媽一樣慣着你。”

慣？

虞檸推開單元門。

現在她在父母這邊都待着不舒服，真要比較。

她想起了淩望今。

我可是被他慣壞了啊。

虞檸想。

瓦解一個人意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糖衣炮彈。

淩望今将手機放在餐桌上，他把冰箱塞滿，鐘點工們将房子打掃的幹幹淨淨，皮卡丘的零食簍裏也裝滿了零食。

然後開始等待。

難得的閑散時刻，他反倒有些不太習慣。

他揉了揉貓咪的下巴，又将它身上的小裙子扯了扯。

小貓被揉久了蹬了蹬後爪，扭動着想跳開。

他擰開咕嚕醬的蓋子，小貓耳朵猛得豎起，又喵嗚喵嗚地黏上來。

淩望今笑着捧起它乞食而揚起晃動的小爪子，“這方法對你也管用。”

方法雖然管用，但需要花費的心思可不少。

淩望今有時候也會思考，他做這麽多究竟有沒有意義？

每到此刻，他的父親……樓鳴生，那些難聽的聲音就會不停地在他腦中回響。

【“你還記不記得你在肚子裏聽到的話？”】

【“她說什麽了？有沒有提到我？”】

啊，又來了。

淩望今收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他開始思考，想用別的東西沖走樓鳴生的聲音。

金妙是不怎麽聰明，不過她找的私人偵探能力不錯，還能找到錄像帶。

可卻沒讓這個偵探來調查他。

是覺得他會發現嗎？還是想調查他的過去？

淩望今想到虞檸那段時間反常的表現，他太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

金妙重生後如此急迫地找到虞檸，對他表現得非常恐懼。

看來上輩子是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和我有關？虞檸出事了？

淩望今皺眉。

按照這個邏輯，虞檸知道上輩子的事情後，應該會感到害怕。

如果害怕的話，為什麽不離開他？還調查他的過去……

他腦中漸漸的萌發出一個有些難以形容的猜想，這個猜想令他腦中一時晃神，使得被沖淡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樓鳴生：“她愛我嗎？”】

她出了小區在街上游蕩，人的饑餓似乎和心情挂鈎，本來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這會兒倒是平靜下來。

虞檸走了一段路，莫名地感到了不爽，她心想着我為什麽要憋着？

于是拿出手機給淩望今撥去電話。

“喂！我剛才回家了。”

淩望今安靜了幾秒，才嗯了一聲，“不高興了？”

虞檸直覺性地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此刻的表現和平時不太一樣。

但她還是順着自己的情緒說下去，并試探道。

“肯定啊，我現在陷入這種境況不也有你一份助力嗎？”

淩望今：“抱歉，我只是想要讓你心情好一些。”

沒有否認，看來他确實知道了很多東西，并不準備隐藏了。

“我沒有吃午餐。”虞檸嘆了一口氣，“我等會兒回來。”

手機那頭忽然傳來‘嗞’的一聲，聽着像是椅腿在地板上劃出的聲響。

淩望今：“聽到你回來我有點激動，對不起，想吃什麽？”

虞檸：“糖醋排骨，別太甜。”

淩望今：“好好好，還有呢？”

“我不知道……”虞檸攔了輛車，她思考着此刻自己的心情，選擇了實話實說，當然，只是一部分。

虞檸：“我現在思緒很亂。”

“沒事的沒事的。”他語速有些快，“你先回來，我們慢慢聊，要是你想到什麽想吃的就和我說。”

虞檸腦子裏回響着媽媽和她說得話。

【“雖然當時激動，但是你後來發現不對後都會道歉會反省。”】

虞檸：“對不起，我之前那樣對你……”

手機那一頭又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

淩望今：“沒事的，人總會有想岔的時候。”

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虞檸笑了，她控制着自己說話的語氣，“對不起……我腦子還是很亂。”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愛你？

虞檸：“我就想快點回家……吃你做的排骨。”

“好好好。”淩望今站起身，他推開身後的椅子，“我馬上去做。”

挂斷電話後，他有些激動地抱起面前的小貓。

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樓鳴生：“她愛我嗎？”】

淩望今：“她當然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