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五十二

◎男朋友雖然瘋但被欺負哭了，超可愛，怎麽辦？◎

看到他落淚時, 虞檸還挺吃驚的。

倒也不是沒見過他流淚，可之前那些眼淚仿佛是有一定的标準，含在眼裏是一片水霧, 先滑到眼睫，再大顆大顆地落下。

他眼睛很大, 眼窩有些凹陷, 看人時會因為較高的眉骨而帶着兇氣。

可含淚時, 眼眶微微發紅, 沖淡了兇氣, 卻也增添了幾分可憐。

讓虞檸第一次意識到，男人落淚竟然也可以是美的。

可眼下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眼裏的淚就如小溪流般從眼中淌了出來。

這一哭, 連呼吸的節奏都被打亂，他抽噎着吸了一口氣。

他哭得眯起了眼，眼眶和鼻頭都哭得發紅。

可別是把人欺負壞了, 虞檸見他哭得狼狽, 也有些懊惱, 但卻更加地亢奮。

因為她真的覺得，他好可愛啊。

為什麽會這麽可愛？

明明他這張臉上的五官都不能稱得上可愛, 眉骨過于鋒利了, 鼻梁太過高挺。

更別提眼下哭得風度全失，冷靜全無。

可就是好可愛啊。

特別他迷迷糊糊的, 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身體卻像是形成了反射般, 但凡他哭得稍微過火一點就會下意識地吸氣閉眼, 壓制情緒起伏。

Advertisement

看着可憐極了。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可能是人都會有的惡趣味？

虞檸看着他, 都快為此心軟了。

但他哭着吸了幾次氣，似乎是理智漸漸回歸。

他眨眼的速度開始變快，随着每次眨眼，那些外放的無措和迷茫逐漸收了回去，而被眨眼截斷的眼淚溪流重新化作大顆的淚珠。

他在眨了一下眼後，含着淚慢慢地望向了她。

一陣難言的失落從她胸腔裏飄了出來。

好不容易敲出的裂縫就這麽合攏了。

“檸檸？”他扯動手臂，似乎是想碰她，可惜手伸到一半，‘咔’的一聲，鐵鏈卡住了他的手。

“你……還好嗎？”他又眨了下眼，含着的淚從眼中消失了。

他好像又縮回了那個殼子裏。

虞檸感到了索然無味。

虞檸：“我感覺很好。”

那種煩躁的感覺又來了。

他抖了抖手腕上的手铐，“這個是很好嗎？”

“對啊。”虞檸燥得心煩意亂，她有些惡意地開口，想看看他的反應，“不光有這個，我還在蛋糕裏加了安眠藥，本來還有點擔心你會發現。”

淩望今沉默了，虞檸将光打在他的臉上，以便觀察他的表情。

驚訝的神情都沒在他臉上停頓太久，他很快便平複下來。

“你想把我關起來？”

“你發現啦？”

這種燥意憋着很難受，于是虞檸提高了音量，想通過發脾氣的方式把它發洩出來。

虞檸舉着手機，手電筒發射出的燈柱在房間內照了一圈。

她回憶着這幾天看過的小說，仿照着其中的劇情嘶吼了起來。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房間，沒有窗戶，沒有旁人，你只能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說完後，她立馬将燈柱打回到淩望今臉上。

他臉上再度出現了空白，像是被震住了般，眼瞳左右晃動似乎是在黑暗中尋找她的臉。

于是虞檸再接再厲。

她猛沖上去，同時将手機下撇，不讓燈光照到自己的臉以掩蓋自己的神情。

她一把揪住了淩望今的衣服，無比‘癫狂’地拽着他來回扯動，并在他耳邊大叫道。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不愛我了嗎？為什麽不看我，為什麽?！！”

在拽動的時候，淩望今身體本能性地掙紮了一下，但又很快被她按了下去，接着他立馬放棄了抵抗。

淩望今：“我愛你，愛你，你看着我，我現在一直都在看着你，先冷靜一下，和我一起呼吸再吐氣。”

他輕聲安撫道。

虞檸一直都在全神貫注地關注着他，除了他掙紮那一下稍微有些費力，她發現自己在扯動他的時候，竟然覺得不怎麽耗力。

其實這一點，在淩望今昏過去時，她搬運他的身體時，虞檸就有這種感覺。

她力氣有這麽大嗎？

虞檸随着他的話呼氣吐氣。

“沒事的。”哪怕雙手分開拷着吊起來，他也溫柔地說着話，外套在被她吊起來時就扒了下來，領口也被她扒得撕開，看着還有些凄慘。

而他的臉龐被手電筒燈柱打着光，就像是籠罩了一層金邊。

“再來呼吸。”

虞檸再度被他吸引住了視線，煩躁的情緒随着呼吸漸漸洩出。

可這樣呼吸緩解情緒的措施她以前做過太多次，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用。

就像不久前她看着他哭一樣。

雖然會有那麽點興奮快樂，可她內心卻詭異的感到了一種平靜。

“乖乖。”虞檸扯了下他的衣領，又摸了下他的臉，“你再哭一哭吧，你哭起來我就覺得內心平靜好多。”

聽到她的要求時，淩望今感到了些許詫異。

可又覺得這是在情理之中。

于是他問道。

“你想起來了嗎？”

照在他臉上的燈柱晃了晃。

虞檸：“嗯。”

看來是沒想起來，淩望今松了口氣。

這麽多年過去，這種惡劣的性子還保留在啊，他心想。

頭還是有些發暈，她究竟加了多少安眠藥啊？

淩望今強撐着支起身體，只是着力點大部分在手铐上，一動就會晃着響，響聲會吸引她的注意力。

“哭呀。”虞檸拍打他的臉。

“我現在哭不出來。”當然不能在她興頭上時哭，那可會被欺負得更慘，淩望今頓了頓，“別欺負我了。”

他看到手電筒的燈柱快速的抖動了一下，虞檸似乎是沒控制住在原地小跳了一下。

說錯話了，把人弄得更興奮了。

他想。

最近犯的錯誤太多了。

淩望今難得的自省。

不過她為什麽想到把他關起來呢？

虞檸确實在心理上存在某些問題，但不應該是在這點上啊，淩望今想着，是又夢到了什麽嗎？

虞檸：“真的不哭嗎？”

一道電流從身體裏竄過，淩望今扯動着鐵鏈，他快速地低下頭，盡可能地隐藏身體上的反應。

真的太大意了，他心想。

都過了這麽多年，仍舊無法抗拒嗎？

【“真的不哭嗎？”】

稚嫩的女孩嗓音在他腦中回響，淩望今努力低着頭，就如同記憶中幼年的自己那般，不敢擡頭去看她。

【“別躲呀，讓我看你的臉。”】

虞檸：“擡頭啊，你躲什麽？”

淩望今左右地擺頭，他想後退，就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

【“別動！”】

虞檸：“別動！”

他忽地不動了，接着臉被捧了起來。

【“終于哭了，愛哭鬼！”】

虞檸：“哎呀，乖乖，你看着真可憐。”

虞檸捧着他的臉，眼看着他眼眶和鼻頭又開始發紅。

連兩頰也微微泛紅。

他眼眶濕漉漉的，眉頭緊皺，在虞檸撫摸他臉時會輕微的擺頭躲開。

虞檸：“乖乖一點都不乖啊。”

然後他又擺回頭，瞪着一雙含淚的眼，看似不情願卻又乖乖地重新将臉貼回她的手掌心中。

虞檸知道他這種反應不太對。

他就像是被人馴服的小狗，睜着濕漉漉的眼睛，哪怕發着脾氣躲在一邊，可主人招了招手，便會嗚咽着跑過來。

她對馴服他的人感到了嫉妒。

于是加倍了地欺負他。

可惜了，他完全清醒時是露不出這種神情。

虞檸用拇指擦拭他眼旁挂着的淚，又略微加重了力氣拍打他的臉，“愛哭鬼，一戳就哭。”

“不是！”他瞪着眼，忽然大聲反駁了一句。

虞檸被他大聲給吓了一跳。

接着他深吸了幾口氣，“不是……不是……不是……”

随着他不斷重複這兩個字，呼吸也一同變得急促起來。

“望今？”虞檸松開手，“你怎麽了？”

他短促地吸着氣，就像是要呼吸不上來一樣。

別是搞應激了吧。

虞檸馬上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找鑰匙開手铐把人放下來，将人從卧室裏拖到客廳。

她慌忙地撕扯開他的衣領，将客廳裏的能打開的房門和窗戶全都打開。

虞檸：“吸氣吸氣，呼氣呼氣。”

淩望今閉着眼，淚珠子不停從眼皮縫裏往外冒。

呼吸的節奏較卧室裏好了很多，但還是很快。

虞檸看着他這副模樣，感到了難言的心痛和愧疚。

“頭痛……”他抽着氣。

虞檸立馬揉他的腦袋，“我的錯我的錯，以後不這樣了。”

安眠藥這玩意真的不能亂給，雖然在藥物的作用下，他整個人看着恍惚了很多，情緒控制能力也沒之前那麽好。

但虞檸還是非常的後悔。

可能是藥效沒過，他迷迷糊糊地抱怨起來。

淩望今：“手也痛……”

“啊……”虞檸捧着他的手腕，到底還是準備得不周全，手铐裏殪崋沒墊東西，人吊的高度也不對，導致手上受力，把他手都勒紅了一圈。

虞檸：“我的錯我的錯。”

虞檸抱着他，感覺到他身體似乎在發抖。

“冷？”

他閉着眼，慢吞吞地點了下頭。

“我給你拿衣服。”她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沖回卧室裏找她之前扒下的外套。

外套剛拿在手裏，她就聽到了‘咔噠’的一聲。

虞檸想也不想轉身跑回客廳。

防盜門大開，原本躺着人的客廳空空如也。

虞檸把外套扔在了地上。

“……逃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