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倒計時

不管是第幾次踏入這個地下實驗室，嬴政依舊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什麽都不用做，只用李小超摘下眼鏡盯着的感應系統，還有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如流水般的橫接橋，若不是有了些許的了解，真的很像是神仙般的手段。

尤其是第一次來的時候，一出電梯，前方那深不見底，霧氣缭繞的深淵，不遠處仿佛峭壁中流出來的涓涓水流，鑲嵌在暗沉環境中散發着幽幽光芒的如夜明珠般的燈具，還有進入實驗室之後的所見所聞，讓嬴政突然明白，原來能做到這些的，并不只有神仙手段。

不過，嬴政面上雖然也驚訝，但是卻是恰到好處的，從這段時日以來的了解，嬴政已經大概的知道，這裏可以屬于能表露吃驚的範圍內。雖然說實在的，他對外面一些別人很常見的東西也經常心底暗自驚訝。

再次進入這裏，只有李小超，嬴政，項少龍三個人，一進入實驗室，每個人都在進行最後的确認，未免出現本來可以避免的錯誤。

“李兄，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希望李兄不會見怪，為何你每次到這裏來都不帶保護的人呢？”嬴政貌似随意的問起這個問題，畢竟就嬴政所知，就算是再隐秘的事情，也總要有人等在觸手可及之處才好。可是這幾次，憑借他和項少龍的靈敏感應，李小超每次下這裏，的确是不帶一個人的。

“怎麽會見怪，趙兄你也知道，這裏通往外面的通道，只有我一個人能夠打開。趙兄想必也也看見了，從上面到這裏，我沒有用鑰匙或者密碼，甚至連一個操作都沒有。這裏除了我心甘情願下的帶領，沒有人能夠活着進來或者出去。即使有人挾持了我，也只有死路一條罷了，又有何不安全的呢？起碼比人安全多了吧。”李小超也不介意給嬴政解惑，畢竟他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人希望這裏的所有人永遠都出不去呢？

對于李小超的最後一句話，嬴政倒是可以理解，人性的确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即使這一刻真心的誓死忠誠，下一刻也可能為了某樣無法放棄的東西而動搖。人性的複雜就在于它的善變性。

“這裏的人都沒有出去的權限嗎？”嬴政好奇的問道。

“其實這裏的人，除了我之外，就連烏有博士在外界都已經不存在了，出去不出去，并沒有多大的分別，反而這裏能實現他們的夢想，要出去的權限又有何用？”李小超的說法很謙和，但是內容卻是經不起推敲的，這種說辭，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不過不管怎樣，這裏的人的确是沒了李小超就出不去了，甚至都是已經不存在的人了，那就可以了。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語含笑意的問道：“既然這裏對李兄來說如此的重要，如此的隐秘，為何卻那麽容易的就肯滿足我的好奇心呢？”

李小超聞言想了想，然後才說：“不瞞趙兄，首先因為這裏的實驗已經成功了，雖然少了最後的驗證環節，但是我很有自信，這個實驗已經成功了。若還在研究階段，對趙兄我只會說抱歉。其次，雖然與趙兄認識時間不久，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很希望趙兄能夠見證我夢想的實現。”

李小超說完之後，目光灼灼的看向嬴政。嬴政也愣了一下，看着李小超眼裏的真誠，然後才在項少龍不知有意無意的拉他走開的時候，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多謝李兄的美意，如果我們認識再久一些，李兄還這樣認為的話，我一定更加高興。”

李小超聽了心中有些怪異，但是細想嬴政的話，卻好似的确是随口而說，怪異之處，卻是來不及深究了。

不多時，項少龍已經完全是一身古裝打扮了，唯一和上次不同的是，帶上了他的劍，至于穿過去之後，還在不在，他就不知道了。在時光機上坐好，看着周圍的人忙忙碌碌的來回穿梭，檢查各處的情況，心下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上一次要穿越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保佑他安全回來，但是這一次，卻早下定了決心，再也不會回來了。擡頭看看嬴政所在的位置，項少龍心下安然，就算以後不會再回來了，他其實也不算很遺憾了，有一個人會和他有着一樣的這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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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準備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嬴政和李小超的對話也有了重點：“李兄對這個時空穿梭實驗的成果都不好奇嗎？”

“怎麽會？自然是好奇的，只是好奇心是要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能滿足的，雖然我能感覺到這次實驗絕對會成功，但是總還是有一定的幾率發生意外。”說到這裏，看了看嬴政并無改變的變色，有些歉意的說道：“希望我這麽說，你不會介意。”

“李兄多慮了，我知道，什麽事情都會有意外的。”嬴政這番可說的是他的心裏話，聽項少龍說，上次本來是要把項少龍送回秦始皇也就是他登基的時候的鹹陽的，但是卻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了時間和地點都差了千裏的時候，自然是意外了。

“放心好了，項先生不會有事的。”李小超看嬴政走神，還以為是在擔心項少龍，便出言安慰，事實上，李小超的确是對這次實驗非常有信心的。

“不是，我是在想，這個時空穿梭實驗，只能進行一個人的穿越嗎？不能多人進行嗎？”嬴政問道，事實上他也的确對這個問題，很有疑問。這也是他非常忌憚這個實驗的原因之一。

“這個實驗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研究多人穿越這個項目的，但是事實上，這個問題已經被不知覺中攻克了，如果實驗萬無一失了，沒有人不想去親眼見證一下這個時代的曾經，我們人類的曾經。想象一下那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的時代，與現在究竟有多大的不同。”李小超語氣有些激動，很顯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了。

“那如果一不小心改變歷史了呢？”嬴政輕聲問道，他不知道李小超會如何的回答這個問題，也期待着李小超會如何的回答這個問題。

李小超頓了一下，有些決絕的回答道：“歷史，是不會改變的！歷史不會那麽容易被改變的。”

“如果呢？”嬴政追根究底的問，好像是在等一個連他也不知道的回答。

“如果改變了，那就在發生不可預測的結果之前，改回來！”或許在李小超心裏，有了時空穿梭機，或許什麽錯誤，都可以彌補的吧。

已經死去的人可以再活過來，已經分手嫁人的女友，可以再追回來，很萬能，不是嗎？或許只是為了安穩項少龍的話，又或許他真的想那樣做。

聽到這句話，嬴政心裏輕笑，他要的就是這句話，這句話雖然聽起來不代表什麽，但是這句話追根究底的意思，已經完全的失衡了。

能改來改去的，不應該是別人的人生，李小超或許忽略了，在他心裏的歷史，是很多人正在或者将要經歷的人生。別人的他不管，他的人生，絕對不容許有人改來改去！

其實他很能理解李小超，如果易地而處，他嬴政也絕對不會為了不相幹人的人生，放棄自己的夢想，放棄這種穿梭時空的誘惑。但是很可惜，他不是李小超，他是嬴政。他是李小超目标歷史中，最開始的環節，就像這次，也如上次。不是誰對誰錯，只是立場不同。

“李先生，一切準備就緒。”烏有博士振奮的說道，多少年了，再過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見到實驗成果了，甚至可以見秦始皇到底長得是什麽樣子，高矮胖瘦和傳言究竟是不是一樣？

李小超聽到後，站起身來，連聲說道：“好，好！”

嬴政一笑，跟在李小超身邊，一起登上了最中間的觀察臺上面。

“穿梭時空，倒計時五分鐘，開始！”

時間一點一滴的仿佛這才真正的開始流逝一般，慢慢的，時空穿梭機最外層的地方，開始亮了起來，藍色的電弧，明明滅滅，詭秘非常。頭頂的虛拟屏幕上，是太空中的七顆星辰，漸漸的運轉将要連成直線的樣子。

所有人都靜下來了，手裏的動作都停了，目不轉睛的看着被亮起來的光包圍着的項少龍，只等最後的時刻到來。嬴政也已經知道了，雖說是倒計時五分鐘，其實在倒數的這一刻，時空穿梭實驗就已經開始了，因為這五分鐘的穿梭過程是不可逆的。

最開始是為了防止這個時間段出什麽錯，所以将這一套程序，做成了一個完全不可幹擾，不可停止，不可逆轉的程序，但是很顯然這點時間，也是嬴政最好的機會。

一切，已經注定了。

就在衆人都完全的被項少龍吸住目光的時候，嬴政惡作劇般的将手卡在了李小超的脖子上，除了李小超，暫時無人發覺。

別人不知道，在嬴政的手卡在李小超的脖子上的時候，李小超又如何能發覺不了呢？他只是很不解，完全的不理解，趙正為什麽會對他起殺心，甚至于明知道他的命同樣也關系着所有人的命的時候。

一片寂靜聲中，嬴政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其實，李兄，你的實驗已經成功過了。”

這句話，終于将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再一看兩人之間的架勢，一下子慌了手腳。這裏的都是對科研有着瘋狂執着的人，對于武力和突發事件的處理，都不太擅長。

“趙兄可否解釋一番，這是什麽意思？”李小超皺眉問道，他真的從沒想到，居然在最後的時候出了岔子，不過就算如此，李小超也沒有驚慌。現在說後悔什麽的，都沒有作用。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

嬴政不在意的放下手，就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個惡作劇而已。但是李小超卻知道，眼前的人要殺他，的确不用卡着他的脖子。伸手摸摸身上，卻發現他從來不離身的小手槍，早就不見了。擡頭望去，果然那個人正在拿着把玩。

“我說這句話，是不希望李兄留下什麽遺憾，你的時空穿梭實驗成功了，成功的将項少龍帶到了秦朝，但是因為一些意外，項少龍又回到了這個時間點上，于是就是如今你又要再一次送他過去了。區別是，上一次他去是給你打工，這次他是回秦朝定居了。”嬴政有些生疏的幽默了一下，繼續說道。

“李兄是在想，為什麽我會這麽做對嗎？其實，真的很簡單。”

“作為一個從秦朝來的人，我對這個實驗無法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