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安慰

“……然後她就走了,一定是誤會了吧。”項少龍有些無奈。

“那就是說琴姑娘是以為你認為是她将烏廷芳趕走的?”嬴政的表情也有些微妙,這種絲絲蔓蔓的女兒心,雖然他可以理解,但是放在琴清身上,他還是有些詫異。

一直以來,琴清在他面前都還算是一個理智的女人,有點現代的女強人類型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可能也有一些鄒老先生的因素在裏面,但是琴清的姿态一直是挺高的感覺,尤其是作為一個女人,在這個時代,姿态高的有些不可思議。

或許,只有在對着項太傅的時候,她才會盡顯女兒态?不過,不管怎麽樣,琴清太傅的身份嬴政總覺得有些不合适的,不如,就算了吧,嬴政心裏暗自思索。

“可是我根本一句都沒有提到芳兒啊?況且你看,我才說了,第一句,對不起,我覺得我錯了,第二句,我們兩個人其實并不太合适,第三句,我更想有你這樣的妹妹,三句話啊。其實我當時差點想說,這樣的女兒的,她這個年紀,這個心性,倒頗有我孩子的感覺。”如今的琴清根本不是能沉住氣聽他說話的人,或許是他太過直接了,但是心裏越發的覺得不适合起來,這樣的琴清,更适合一個願意為她的喜怒哀樂而費盡心思的人,可是他如今是做不到了。

“項太傅倒是好沒有道理,你選擇這個時機,說那種話,琴姑娘會誤會也是應該的吧。還有,女兒什麽的,項太傅還是最好不要說出口,要是說出口了,琴姑娘可能會抓狂。”畢竟被心上人當成女兒看,對一個女人來說,恐怕是不能接受的吧。

可是他也能理解項少龍的心情,有着琴清臉的年輕的琴清,在項少龍如今看來,可不就差不是他女兒了?

不知道為什麽,嬴政總覺得項少龍仿佛對于琴清和烏廷芳攤牌的事情,表現的過于急躁了,他現在愛的那個人又還沒有出現,也不用急着表心情吧。可是就項少龍對琴清說的那三句話,若是他不知情的話,恐怕也很難不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不過看着項少龍蔫蔫的樣子,嬴政也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見多了項少龍痞笑着的臉,和故作傷感的樣子,如今這真的有些傷感的樣子,讓他頗覺的食欲不振。

“走吧,跟寡人去一個地方。”嬴政起身,三拐兩拐的從寝宮的偏門出去了,項少龍看嬴政有些懷念的樣子,一時之間卻是忘了傷感,也頗覺的好奇的起身跟着。

只是心裏也有些許的失落,原來他在這個宮裏也是有值得懷念的東西的嗎?原來即使他是嬴政,除了他意外,還有別的值得露出這種懷念的神情的東西嗎?

項少龍一時間有點愣神,為什麽他會這麽想,他也是從心裏一直認為他對嬴政而言是唯一特別的嗎?

不管是不是,他發現,他其實希望是。

這個地方離嬴政的寝宮不是很遠,但是如果從正門走的話,就會很遠的。而且側門這裏沒有任何的守衛,只因為雖然這個地方在禦花園內,不過卻從側門與嬴政的寝宮連接的,項少龍一路看來,也為建造這個匠心獨運地方的人,嘆為觀止。

如果不是嬴政帶路,又用了一點不雅的方式進來,恐怕就算住上很久,都發現不了這個地方的,也沒辦法在未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到了這裏。當然用輕功翻牆這樣動作,對項少龍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但是作為秦始皇,翻牆什麽的的确算是不雅了,即使用的是輕功。

這個地方不是很大,卻也不小,大概有一間卧室的大小吧。可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裏雖然稱不上五髒俱全,但是該有的也都有了,不過一小池子潭水,一石桌石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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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一個水潭,或許地下連接着禍水,也不見什麽異味,反而清澈可愛。說是石桌和石凳,卻也能看出來只是稍加雕琢的石頭罷了,只是稍微的認出來罷了,倒有些現代追求的那種抽象和自然感覺,石凳石桌上還有些枯枝敗葉,灰土雜塵,看起來是很久都沒有人進來過的樣子。

蟲鳴鳥叫聲,讓這個小環境顯得有些清淨幽雅,又與世隔絕,讓人根本想象不到,在宮裏,居然還有一個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地方,與外面奢華大氣的環境格格不入,又獨立出來,也不知道當初設計這個地方的人,究竟是存了一個什麽樣的心思。

以項少龍的觀察力,很容易發現,從他們一路走來,這裏根本就沒有一點人來過的痕跡,以此推測,恐怕此處地方,該是和嬴政的上一輩子,他沒有接觸過的嬴政有關系的吧,心頭莫名的就有一股酸澀的感覺,亂了心神。

“……陛下。”項少龍輕輕的叫了一聲,也不在意嬴政聽不聽得到的樣子。

嬴政沒有聽見,只是走到了石凳石桌旁邊,也不在意身上的名貴衣物,攬起長長的衣袖,就往凳子上擦去。項少龍看見之後,連忙上前,抓住嬴政的胳膊道:“還是我來吧。”

便幫忙擦起了嬴政剛才要擦的那個凳子,哪裏想到嬴政只是笑了一聲然後擦起另一個凳子也說道:“雖然在現代的時候,寡人便看到已經沒有人穿這麽長的衣袖了,但是寡人倒還是非常喜愛的,你看,起碼在這件事情上,長衣袖,比起項太傅的短袖子,顯得方便多了,擦完之後心裏也會舒服多了吧。”

項少龍看着他緊貼着胳膊的袖子,再看看嬴政将剛才抓在手裏用來擦凳子的那塊衣袖扔下去,任由它在半空中起落的樣子,不得不承認嬴政說的的确不錯。

看着嬴政伸手又往石桌上去的樣子,項少龍這次到是抓住了嬴政的手就沒有松開,嘴裏說道:“你別擦了,讓我來吧,反正我已經不舒服了,再不舒服也沒什麽。”

嬴政挑挑眉,對項少龍的行為倒是有些不高興,但是看他抓着他手的動作,也不見得是介意身份的問題,便又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算了,嬴政無意識的嘴角輕笑一下,想将手縮回來,不僅是項少龍沒有松手,也或許是他自己沒有用力,并沒有成功,溫熱的觸感,嬴政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或許是因為在曾經的日子裏,他只容許自己熟悉過這個人的氣息和溫度所以熟悉,而陌生卻是因為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他總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直到項少龍擦完桌子,自然的将他的手放下,嬴政這才從他的胡思亂想裏出來,緩緩的坐在了石凳上。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很喜歡來這裏安靜的坐坐,想一些事情,朝上的事情,宮裏的事情,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可是後來這裏被闖進宮裏來的刺客慌不擇路的闖進來發現了,因為事情在宮裏鬧得比較大,自然全宮裏的人都知道了,便沒有再來了。如今這裏,應該還不會有任何人來過的。”

嬴政淡淡的透過樹蔭看向被切割的支離破碎的天空,微微揚起的頭,眼神有些迷離的追憶,但是随即又會恢複了清明。

那些日子,項少龍剛走不久,朝上的事情,雖然有人支持着,但是當時還年少的他,雖然已經經歷了很多,也下定了決心,但曾經偶爾有過膩煩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這裏掙紮,在這裏沉澱,在這裏回憶,在這裏委屈,有時候想着想着會心裏發狠的想要将項少龍追回來,追回來幹什麽,殺了他!

雖然後來他成熟了的時候,有時候也覺得他恐怕當時是有些幼稚了,但是曾經的項少龍對曾經的趙盤的影響真的非常非常的大,而那個時候的嬴政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趙盤,到了如今,項少龍對他的影響依舊很大,可是他這次相信,這個項少龍不會再有負他的信任。

是的,從在現代再次見到項少龍,并且共同的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嬴政清楚的知道,項少龍變了,而他也變了,這個時候的項少龍,不再是當初的項少龍,而他也早已經不是曾經的嬴政,曾經的趙盤了。

直到項少龍放任他了解歷史,甚至沒有對他對李小超的所作所為随意的發表意見之後,嬴政清楚的知道,他已經無法再将這個項少龍和以前的那個項少龍看做是一個人了。既然這樣,那就将他看成另一個有着曾經記憶的項少龍來重新認識也無不可,起碼嬴政是這樣覺得的。

不等他勾起唇說些再說些什麽的時候,項少龍突然從背後将他抱住,渾身的重量全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防止被項少龍壓倒的事情發生,張口便要詢問。卻聽見項少龍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讓我靠一下。”

項少龍這次很聰明的選擇了嬴政的身後,嬴政是看不見他的表情的,讓嬴政靈敏的觀察力,發揮不了完全的作用。只能憑借着項少龍的聲音和動作來猜測他的表情,他的心情。

項少龍的聲音有些氣弱的虛弱,嬴政不會聽錯,項少龍的動作,也是一種需要安慰的暗示,這也不會錯,嬴政便沒有拒絕項少龍的行為,說起來,在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他好像從來都不會拒絕項少龍的要求的,就像在現代的時候,和項少龍一起去見秦青一樣,他明明可以拒絕的,可是卻還是去了。

項少龍的語氣是有些虛弱,他也的确是需要嬴政的安慰,但是事實上卻不是如嬴政所想的那樣,因為項少龍需要安慰的時候,他自己已經在嬴政身上自己找安慰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項少龍越來越希望,嬴政若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要再想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最好了。尤其還露出了那種表情的回憶,猜也不是什麽好的回憶,那還是不要想了。

正午的太陽很好,但是透過細碎的樹縫照射下來,又因為這裏的設計真的非常好,通風涼爽,那些陽光反倒有了一種溫柔的感覺,映入小水潭中,細碎的光澤,一閃一閃的在人眼前晃悠。

找了烏廷芳一夜,又具體的查了很久她的去向,又擔心了很久,再加上琴清的事情,讓項少龍的腦袋卻非常的清醒,不太有睡意的感覺。

但是此時此刻,本來只是單純的靠着嬴政的項少龍,在這樣一個靜谧的環境中,卻悠悠的睡了過去,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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