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偶然

“王将軍，這裏就交給我了，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吧！”項少龍對王翦說道。

只贏一場，顯然不是王翦和嬴政想要的，乘勝追擊是必然的。至于李牧，本來就是項少龍這次來這裏的目的。

而王翦也放心将李牧交給項少龍，雖然他們有舊，但是王翦相信項少龍對大王的忠心。

也相信項少龍應該知道，什麽是該做的，什麽事不該做的。

沒再說什麽，王翦複又整軍待發，越過秦趙邊境，往趙國進發。

而那些本意想讓李牧打一次敗仗，而并未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計劃行事之人，恐怕萬萬沒有想到，秦國這一次并未如他們所想，不會趁勝追擊。

那些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李牧拳頭攥的緊緊地，他此時也是清楚了秦國的意向，心裏習慣性的擔心起來，甚至不由自主的在心裏思量禦敵之策。

可是随即，就又放棄似的嘆了一口氣，此次之後，恐怕趙國會一敗不起，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李牧一聲無妻無子，獨身一人，為趙國鞠躬盡瘁，此次雖然戰敗，但他問心無愧，被效忠的君主猜忌和放棄，非他能事先預料的到。

此時，他唯有一人放心不下，那就是他的幹孫子趙盤了。雖然他們爺孫緣淺，但爺孫名分卻是實實在在的。

而他一直以來，對于當初沒有做到對幹兒子的承諾，保護他的幹兒媳婦和幹孫子心裏萬分愧疚。

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對趙王是有失望的情緒的。畢竟趙王也明明知道他和趙雅盤兒的關系，卻還是放任趙穆害了他們。

趙穆雖然也已經死了，但是他幹兒媳婦也永遠活不了了，而盤兒更是飄零異鄉下落不明，是他心頭的一個疙瘩。

所以此時他知道項少龍帶他去見趙盤的時候，才會如此輕易的束手就縛。

不管他的結局會是怎麽樣的，能在臨死之前再見他幹孫子一面，确定他好好的，他也就沒有遺憾了。

直到此時，李牧的心裏依舊沒有想過他有死亡之外的結局，畢竟七國還未有招降敵國将領的先例，李牧也想不到那裏去，只當是項少龍的能力，為他了一場遺憾罷了。

不過項少龍表現出的能力越強，李牧就越放心，盤兒的安全也能得到更好的保證。

項少龍送嬴政回秦國的時候，他還在邊關，事情的具體情況他也知道的不多，但是從他有所耳聞的事情和自見面起的所見來看，項少龍在秦國的地位比他所想還要高出不少。

只是，他也是有些猶豫的，作為秦國的敵對國敗将，此時去見盤兒，會不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若是有人拿盤兒和他的關系做文章，難保盤兒以後會不會受到刁難。

“李将軍，跟我走吧。”項少龍轉頭對李牧說道，看着李牧有些皺眉擔憂的樣子，安撫性的一笑道：“盡管放心吧，盤兒的處境，絕對比你想象的更好。”

聽了項少龍的話，李牧雖然稍微的覺得有些安慰，但是擔心的心思依舊不減。

畢竟在李牧眼裏，盤兒如今不過是個少年，處境再怎麽好，也不過是借着項少龍在秦國的地位。

可是他更加的清楚，地位越高，接觸的事情也會更複雜，項少龍的地位在大多數時候會是盤兒的依仗，卻也可能在什麽時候成為盤兒的磨難。

越想李牧越覺得此時以他這樣的身份，去見盤兒十分不妥，騎着馬的步子越來越慢，渾身還是浴血奮戰之後的狼狽，滿臉的遲疑，顯出了幾分寂寥的意思。

項少龍本來正在心裏想着等李牧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卻突然發現了李牧的遲疑，笑道：“不僅是你想見他，他也想見你。”

如此一說，李牧才打算放下疑慮，正要說話的時候，餘光卻看到了一個人影，脫口而出的喚道：“盤兒！”

項少龍順着李牧的眼神看去，也看見了那個被李牧的話說的愣愣的人。再一次見到此人，項少龍依然為他和盤兒九分相似的臉感嘆不已。

上一世他都能輕易的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同，這一世就更加不可能看不出來了。所以，對項少龍來說，即使再相像，最多也不過九分，甚至更少。

如果只算樣貌的話，就能高到九分，但若加上別的，在項少龍看來，相似程度不會比五分更高。

可是，這也只是對項少龍來說，而其他人，卻不會那樣認為。

否則，當初嫪毐和這個人，又怎麽會練老奸巨猾的呂不韋都騙了過去？

在李牧心裏，趙盤雖然是他最後的牽挂了，但是他對趙盤的了解和認識，卻是不多的。

畢竟，他們之間的相處并沒有太長的時間，不過是一些隐約的爺孫情懷罷了。更多的，是心靈上的一種責任和親近，是李牧和趙盤這兩個名字代表的關系和糾葛。

了不了解另一個人，或者到底他們之間熟悉到什麽程度，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項少龍嘴唇微翹，眼含深意，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倒是自己跑到了他們面前，只能說是天意了，雖然他和陛下如今并不喜歡天意這個詞。

只希望，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不能怪項少龍要這樣擔心，前面來這裏之前特意的去尋了，也沒有找到，現在居然轉了個頭就看見了，心裏倒是真有些做夢的感覺。

可是今天注定項少龍的感覺要更加的莫測了，因為那個人遠遠看見這裏的人都盯着他看之後，只是稍微一個愣神，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轉身就跑了，實在讓所有人都有些詫異。

項少龍隐去了臉上隐約帶着的笑意，眉頭一斂，這種反應，怎麽都不像一無所知的樣子。

可是除了連晉，竟還是有人讓他知道了他這張臉的特別嗎？

來不及細想，項少龍手一揮，示意身後跟着的人追了上去。那人看當真有人來追，跑的更是快了，甚至因為太過迅速，而有些踉跄。

李牧眼睜睜的看着事情的發生，一時之間心思千回百轉，但對這些事情卻依舊不得要領。

但有一件事情，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項少龍對盤兒的态度，根本不像他所想，更不如項少龍親口所說。

李牧轉過頭，眼睛圓睜，怒氣趁着他那本來就顯得嚴肅的臉，讓人輕易的看出來他将要發火的征兆。

“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李牧壓住怒火，他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什麽事情，靠別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項少龍和盤兒有着師徒的名分，盤兒母親的死亡更和項少龍有着直接的因果關系，他完全無法想象，他竟然會看錯了人。

項少龍苦笑一下，安撫李牧道：“李将軍稍安勿躁，我定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希望如此。”李牧看了項少龍片刻，神色稍斂，淡淡的說道。一拉馬缰，也追着那人而去。

他知道，項少龍也必然會跟來，更何況，他也不至于趁着這個時候逃走。

逃走這件事情，他本來從未想過，但是他現在卻不得不想，不過，至少要先搞清楚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