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大和有賭錢的毛病,這是不開出租後染上的壞習慣。因為在店裏經常遇到三教九流的人,特別是一些小混混,談論起賭馬博彩的事情,讓他漸漸也學了一二手。好在阿棗管錢管得嚴,他才沒有經常去賭。
可是最近阿棗鄉下的母親生病了,她去家鄉照顧母親,到現在已經離開了一個多月。大和體驗這份獨自生活的愉悅,就像出了籠子的鳥兒,他和幾個牌友賭的昏天黑地。
賭博的感覺就像跟壞女人偷情,她被動的、溫順的誘導着男人陶醉在其中,事情過後雖然總有種自我厭惡的感覺,可是理應最厭惡的時刻,卻又含着一種隐隐的興奮,心裏想着,下一次,還要再找她。
就是如此,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整整欠下了100多萬。某天早上,他從洗手間的鏡子裏看到自己,胡子拉碴,兩眼漆黑,就像街頭無家可歸的流浪男人。洗了一把臉,大和呆愣愣的坐在榻榻米上,許久之後,他嘆了口氣,掏出電話本,一個熟人一個熟人的打電話。
“我最近手頭緊,可不可以借我一點錢?”
“拜托了,我一定馬上歸還。”
“如果不還錢,我的鋪子會開不下去,求你了,求你了。”
沒有人願意借他錢,因為熟悉的幾個朋友都知道他最近賭錢賭的很兇。大和繼續往下翻人名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心裏飛快的轉了幾個彎。
他匆忙的起身跑到外面的電話亭裏買了一份日報,翻開來找了找,臉上露出了笑容。
“沒想到還刊登着呀,都半年多了。”大和一邊往家走,一邊尋思等會兒怎麽說。
大和撥打了報紙上留下的那則電話,過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接電話的是一個非常嚴肅的男人,聲音透着一股子威嚴,大和戰戰兢兢的應道:“你好,我看了您在報紙上刊登的尋人啓示,我有那個孩子的消息。”
電話那頭沉默的許久,開口道:“有許多人都打來過電話,不過都是錯的。”
大和急忙說:“我的消息絕對是真的,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出租車司機,那個孩子就是被丢在我的車子上的。是在冬天丢的,孩子裝在一個小籃子裏,穿着淺黃色的衣服,蓋着一條深紅色的毛毯,對不對?”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喘氣聲,繼而大聲的回答說:“對!對!對!就是如此!孩子在哪兒!”
大和也松了口氣,他委婉的開口道:“那個,我想我們是不是見面慢慢談,畢竟電話裏不是談論的地方。”
“是,沒錯,是我太着急了,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請問您的名字是什麽?有什麽聯系方式?您打算在哪裏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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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語氣帶着一絲緊張和讨好,大和心裏暗暗高興,與那人商定好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然後他換了件衣服,又到洗手間裏洗臉刮了胡子,幹幹淨淨的準備出門。
荻野重光放下電話後,感覺整個人就像波浪裏搖擺的一尾船,身體都搖搖晃晃的,可是腦子裏卻像有巨大的鐘一下一下在撞,撞的他的心髒都要沖破胸口了。
他坐到沙發上冷靜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太過激動了。畢竟過去了二十幾年,見面後究竟是個什麽樣子也很難說。
荻野玲走進房間,奇怪的看着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丈夫:“剛才你講電話嗎?怎麽喊的聲音那麽大?”
重光起身:“我等下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兒?司機剛才送泰士出門了。”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開車。”
出門後,重光就迅速的給自己的老朋友打了個電話:“我需要你派個人給我。”
……
約見的地點是一家小餐館,空氣中散發着飯菜油膩的味道,凳子和桌子上也是厚厚的一層油。餐館裏沒有裝空調,只有一個電風扇呼啦啦轉着。
這個時間,餐館沒什麽人,三三兩兩的。大和走進餐館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坐在後排的一個老頭兒,這個老頭的穿着非常講究,跟這個簡陋的餐館明顯不協調。鑒于電話裏的聲音比較蒼老,大和大步走到老頭兒面前,低聲詢問:“請問?您是荻野先生嗎?”
重光看了眼身前這個畏畏縮縮的男人,笑着起身:“您好,我就是,請坐吧。”
大和坐到重光的對面,讨好的笑着說:“哎呀,您是那孩子的爺爺吧,你們長得挺像的。”
重光收起了微笑,體內升騰起一種內疚的感覺,他淡淡的開口:“孩子在哪裏?是你收養了他嗎?”
“沒有,我沒有收養那孩子,那孩子在別的地方長大。”大和閉口不談孩子的去處。
重光明了的點頭:“你要怎樣才會告訴我孩子的情況?”
“呵呵。”大和笑了笑:“我看先生不像缺錢的人,應該舍得花錢買孩子的消息吧。”
“你想要多少?”
“嘿……我要的不多,500萬就足夠了。”
“哼!先生拿我當冤大頭嗎?”重光笑道。
“您在報紙上刊登了六個月的尋人啓事,光是刊登消息恐怕花了就不止500萬,難道還不舍得買個消息,這錢要的真不多。所以,要麽你就答應付錢給我,要麽下次再來問的時候,我要的可就不止500萬了。”大和狡詐的說。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消息是真是假,你連你的名字都不肯告訴我。”重光說。
“哼哼,廢話少說,想知道消息就痛快一點,不然就算了。”大和吃定了重光一定要知道消息的态度。
重光冷冷的說:“我看是你廢話少說,痛快點吧。”
這時,坐在大和身後的一個黑衣男人站起身來,瞬時從後面死死的壓住大和,把他的頭按在桌子上。大和吓得大叫起來,餐館的店長跑過來詢問。
黑衣人掏出一個證件,對周圍的人說:“警察辦案,沒你們什麽事。”
大和急道:“你們幹什麽!你們憑什麽抓我?我做錯了什麽?”
重光說:“老實告訴我你知道的,只要我找到了人,你就不會有事。”
大和慌張的說:“我什麽也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一點也聽不懂。”
重光重重的一拍桌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我孩子在哪兒!”
“什麽孩子?我什麽也不知道!你們平白無故抓我幹什麽?警察了不起啊,小心我去投訴你!”
重光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掏出手機,手機裏播放着大和重光剛才的對話。“你想要多少?”“嗯……我要的不多,500萬就足夠了。”……
“你,你坑我!”大和憤怒的說:“休想!你休想讓我開口!我就是不說你能拿我怎麽樣?除非你給我錢!否則休想我說一個字!”
黑衣人把大和的臉按在桌子上:“混蛋,死到臨頭還嘴硬!這位荻野先生家二十幾年前丢失了嬰兒,其實是被人綁架,你知道孩子的下落卻不肯配合。不僅如此,還要挾孩子的親屬索要金錢,我們可以将你等同于綁架的罪犯,把你送進監獄。你要是不想在監獄裏度過你的後半生,就老老實實回答這位先生的問題!”
黑衣人吓唬人的話說的跟真的一樣,大和信以為真,渾身吓得哆嗦了起來,急忙說道:“誤會,誤會,我可沒有參與綁架,那是被人丢在我車上的。那孩子好好的呢,有出息的很,在醫院裏當醫生,叫辰田哲也,當年被我鄰居辰田一家收養了……”
“什麽?你剛才說那孩子叫什麽?”
“叫辰田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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