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陰謀”重重(八) …
後備箱裏墊着幾層紙板,上面放着一個編織袋,腐臭味顯然是從編織袋裏傳出來的。
劉兆從口袋裏掏出手套,輕輕拉開編織袋的拉鏈。
更濃烈的臭味湧了出來,連事先站遠的常鎮遠也忍不住捂住鼻子。
“媽呀!什麽東西這麽臭?”司機做了個幹嘔的動作。
劉兆重新拉上拉鏈,“把人和車都帶回去。”
常鎮遠等他關上後備箱才走過來。
劉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能耐啊!一個編織袋就能看出是屍體。”他說完,不等常鎮遠回答,就徑自跳上其中一輛警車。
常鎮遠也打算走,卻被司機拉住了。“同志,你還沒給錢呢?”
“開張發票,明天來警局零錢。”常鎮遠趁司機一個愣神,邁着大步也上了車。
“那好歹也留個名字啊!”等司機回過神來,車已經陸陸續續開走了,“嘿!不帶耍賴的!”
回到警局,劉兆和常鎮遠連夜審問。
法醫被叫回來驗屍。
整個城市最安靜最黑暗的時刻,警局燈火通明。
審訊室。
劉兆道:“說吧。叫什麽名字?幹什麽的?”
兩人低着頭,都不吭氣。
劉兆把手裏的記錄簿往桌上重重地一摔,道:“不記得了?那人誰殺的總記得吧?”
兩人還是無動于衷。
劉兆道:“你們現在不說也沒用,屍體還在法醫室裏躺着呢。這次是人贓并獲!我現在問你們就是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想立馬重新做人還是去監獄裏潇灑走一回洗心革面,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其中一個人道:“我們既然敢出來接這個活,就料到有這麽一天了。您也別浪費時間問,反正人贓并獲,您愛咋咋地!”
劉兆冷笑道:“呵?給我耍橫啊?好啊,你……”
“你媽今年多大了?”常鎮遠突然把話接了過去。
那人一愣。
常鎮遠慢悠悠道:“身體好嗎?”
那人道:“別來這一招,不管用。”
常鎮遠道:“我們會先查查車牌,再順着車牌查車主,不是車主就查車主身邊的人……你的身份遲早能查到的。然後就能查到你媽是誰,現在住在哪裏,有什麽親戚?知不知道自己有個殺人犯的兒子。”
劉兆皺了皺眉,詫異地看着常鎮遠。
常鎮遠恍若未覺。這兩個人是他一手挑選出來,有什麽弱點他最清楚不過。當老大時,他可以捏着這兩個弱點讓他們乖乖聽話,現在當警察,一樣可以。
那人果然臉色驟變。
常鎮遠道:“然後再查查,她是不是共犯。”
啪。
那人激動地站起來,指着他鼻子道:“你別搞我媽!”
常鎮遠舒展雙腿,淡然地看着他道:“我們只是想查案。問清楚了,就不用再查了。”
那人的同伴拉住他的衣服道:“你別上當。他是警察,不能亂來的。”
常鎮遠嗤笑道:“我們當然不亂來,我們做什麽都是按規章制度來的。查你祖宗十八代那也是必要的程序啊。”
那人突然按住桌子,猛烈地搖晃道:“我告訴你,不要動我媽!”
他的同伴慌忙抱住他。
常鎮遠冷冷地看着他,“那不是我決定的,是你決定的。”
同伴道:“你冷靜點!你媽不會有事的。他是吓唬你呢。”
常鎮遠看着那個同伴道:“你也有媽吧?”
同伴冷眼瞪着他,道:“我媽早死了,這套對我來說不管用。”
常鎮遠點頭道:“所以你說得這麽輕松。不過沒老媽不等于沒有其他親戚吧……爺爺奶奶姑姑舅舅……或者老婆?”
同伴冷着臉不說話。
常鎮遠道:“你知道,我們有時候并不只是代表着我們,還代表着社交關系中的一個點,順着這個點,可以慢慢延伸開去……到其他的點。”
同伴呸了他一口,“你這樣還像是警察嗎?”
劉兆把話接過來道:“當然是。我們的目的是消滅罪惡。”
常鎮遠看了他一眼,雙腿撐着地,将椅子往後推了推。
最先激動的那人猛然一捶桌子坐下來,抱着頭。
同伴低聲道:“你們能查就查吧。我們什麽都不會說的。”
法醫的屍檢結果出來。
屍體屬于女性,死亡時間在二十天以上。會陰部附近有損傷,傷口沒有愈合跡象,可以斷定生前發生過性行為,但提取不到精液,也沒有其他人的毛發,應該是用了保險套或者事後做了處理。身體有多處傷痕,包括撞傷、踢傷、打傷。致命傷是脖子,懷疑是用領帶類物品勒住,窒息而死,但暫時沒有找到其他人留下的痕跡。
常鎮遠雖然事先就知道這件事,但看到法醫拍的照片之後,還是忍不住皺了眉。
劉兆道:“有沒有其他線索?”
法醫道:“她頭上的撞傷處有玻璃碎片,我打算給鑒定專家看看。”
劉兆道:“屍體是從名流夜總會裏運出來的,多半和他們有關系。一會兒把玻璃碎片的照片放大,我們去夜總會找找看。說不定能發現第一案發現場。”
法醫道:“行,明天一早我就找老許辦這件事。”
常鎮遠道:“既然是女性又發生過性行為,多半是夜總會裏的小姐,我明天去查查她們的名單。”
劉兆道:“我聽說那裏的小姐都是交稅買保險的,你可以去社保要一份名單。哦不,還是讓大頭去吧。你先把王瑞那小子替回來,他剛剛可打電話投訴你了。”
他不說常鎮遠差不多忘了這回事。
劉兆看了看手表道:“時間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等常鎮遠趕到周進家門口時,王瑞正躺在後車廂裏,流着口水呼呼大睡。
坐在駕駛座上的是淩博今。他戴了頂帽子,低頭玩着手機游戲。但常鎮遠一走近,他立刻警醒過來,跳下車迎上去道:“師父!你怎麽來了?這裏有我就行了。”
許久沒見到這張臉,突然在這裏碰到,還是讓常鎮遠心裏感到微微的不舒服。他別開臉道:“有情況嗎?”
淩博今道:“沒有。”
常鎮遠道:“你們先回去吧。”
淩博今道:“師父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麽情況了?”
常鎮遠淡然道:“什麽情況?”
淩博今道:“我知道師父讓王瑞跟着周進一定是因為發現了其他情況。”
常鎮遠原本打開了車門,聞言又重重地将車門關上了,冷冷道:“你認識我多久?就敢說知道我?”
淩博今一下子被問住了,只好扯出笑容來。
王瑞從後座爬到駕駛座,伸出頭,迷迷瞪瞪地問道:“出什麽事了?”
常鎮遠把他頭塞了回去,“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王瑞看到他,立刻醒過來,邊下車邊嚷道:“先說好,這次算換班啊。”
常鎮遠道:“算加班。”
王瑞不服氣地叫道:“憑什麽?”
“你打算當公雞把附近的居民都叫起來嗎?”常鎮遠看了他一眼,“有什麽問題回去問隊長。”
王瑞茫然地看向淩博今。
淩博今聳聳肩。
“那我們走了。”王瑞猜到這次常鎮遠可能真是因為人物的關系才讓自己代班,也不再糾纏,匆匆穿好衣服拉上拉鏈,就邁步離開。
淩博今跟着他走了兩步,又折回來道:“我跟着師父不久,但我知道師父是個很有計劃很有原則的人。”他說完,不等常鎮遠反應,就蹦跳着追上王瑞,兩人搭着肩膀回去了。
有計劃?有原則?
常鎮遠冷冷一笑。是啊,是很有原則,所以睚眦必報,而且是很有計劃的睚眦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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