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賈敏之死

薛蟠被打的腫了臉，面子盡失，開始為了求王熙鳳幫忙的本意就被她忘了，開始破口大罵，“不就是一個格格麽？有什麽了不起的，等我妹妹去參加小選成了娘娘，你還不是要給我妹妹請安。”

周圍的人都驚悚了，薛家說起來是有點錢，但是跟很多大戶相比根本沒法看，只能算是一個暴發戶。至于身份地位，士農工商懂不懂？薛家這樣的商人身份，說好聽點跟皇家沾邊，算是皇商，說難聽點，不過是靠着祖上的福音賴着皇家混口飯吃，現在竟然大逆不道的職責皇家的格格？

圍觀的人默默地在心中将薛家拉入了黑名單，這樣的家庭可不能随便結交呀，最好直接離得遠一點，話都不要說上一句，這黴運可不想碰。

“是麽？那就等着薛家小姐位居娘娘之時再來本格格面前炫耀吧。薛家長女倒是個好的，怎麽反倒是嫡子嫡女成了這個樣子，這薛家還真是有問題。”王熙鳳轉身上了馬車，扔下薛蟠不管了。她沒興趣再給薛蟠一個大牢幾日游，然後薛姨媽又來自己這裏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快些去林府的好。

薛蟠罵罵咧咧的也起身走了，臉上紅腫的厲害，有很疼，他要回去找母親擦藥，還要控訴表姐的暴行，不過是個皇上封的格格，真當自己是什麽大主子了，排場這麽大，應該讓父親找禦史參她一本，對了還有什麽人府，不是專門管皇家人的麽？自己也去告一狀，讓她在欺負自己。這樣想着，薛蟠也舒服了一些，帶着自己的手下急急忙忙回家了。

王熙鳳将這件事轉眼就忘了，到了林家，林如海親自出來迎接，看着他憔悴的神色，王熙鳳就知道賈敏怕是真的不行了，“林大人，我聽說林夫人病了，林妹妹也病了，順道回來看看。”

“多謝格格關心，臣妻卧病在床，女兒在照料，不能來迎接還望格格見諒。”林如海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是禮數周祥，也難怪他能在江南管鹽道卻依舊安穩了這麽多年。

“林大人不必多禮，我帶了楊大夫過來，讓他去為林夫人和妹妹請脈。”

“有勞格格，這邊請。”

一行人很快到了賈敏的房間，簾子是早就放下的，楊大夫請了脈，搖了搖頭，嘴上卻是說，“夫人本無大礙，只是需要好好養着就是了，現在少爺小姐都大了，夫人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賈敏苦笑，卻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如此有勞楊大夫了。大夫也不用騙我，我的身體我知道，只是舍不下夫君和兩個年幼的孩子，尤其是黛安，我虧待他許多。”

“夫人這說的什麽話，黛安一個庶子被當成嫡子教導，從小被夫人養在膝下，是他的福分。夫人怎麽可能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娘。”小小的黛安哭了起來，“娘，你不要離開我，我以後都聽你的。”

“弟弟不哭，娘親需要休息。奶娘将弟弟帶回去休息。”黛玉雖然只有六歲卻已經能獨當一面了，賈敏重病讓年幼的她迅速成長了起來。

“是，小姐。”奶娘也怕林黛安哭壞了身體，将他拉走了，雖然賈敏溺愛林黛安，卻也沒有将他教壞，小小的林黛安身上已經有林如海的影子了，而他年幼時就被精心用藥物調理過，自然逃過了早夭的命運。

賈敏此時也有些累了，黛玉服侍她躺下，就跟着王熙鳳一起退了出來，“鳳姐姐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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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麽，說生老病死是必然的？這話如果王子興發生了什麽有人跟自己這樣說，自己絕對拍死它。那要怎麽說？如果賈敏死了，林如海為了照顧林黛安這個兒子也會另娶，林黛玉這個嫡女身份讓她……

“鳳姐姐其實母親的病沒有那麽重，只是三天前收到了京城中賈老太君的一封信，看後母親就不行了。”黛玉壓低了聲音，整個人有些虛弱的靠在王熙鳳身上。

王熙鳳聽到黛玉對于賈母的稱呼，心中一沉，既欣慰黛玉如此信任自己，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畢竟這樣稱呼自己的外祖母，怎麽說都是黛玉的不是，另一方面也為黛玉過早的接觸賈府的算計感到心酸。是呀，上一世算計自此開始，最後算計掉了林家的萬貫家財，也要了黛玉的卿卿性命。

王熙鳳制止了黛玉接下去要說的話，将她拉回了房間，讓她坐下，這才讓她繼續說下去。“可是為了兩玉聯姻一事？賈老太君被踢出了宗籍，将自己的侄孫女收養在身邊跟賈寶玉作伴還不夠，算盤打到自己正經的官家小姐外孫女身上去了，好大的膽子。”原來自己不知道，現在可是明白，黛玉可是漢軍旗，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竟然就被這樣算計了？賈母還想讓黛玉嫁給賈寶玉這個包衣奴才，真是太可笑了。

“是。她害了母親，害了父親，還要來害我。”黛玉舉了舉小拳頭，“她還送了東西給弟弟，不過被母親都扔了。”

怕是這禮物也有問題，賈母怎麽能允許林家有男丁呢，那樣的話怎麽霸占林家的財産？王熙鳳在心中嘆了口氣，“玉兒你還小，不能讓這些人毀了你，你要想的多一些，但卻不要被這些陰暗影響了自己。讓自己最後也變成那樣陰暗的人。”

黛玉靠在王熙鳳懷裏，将拳頭放下，手展開，拉着王熙鳳的手，“鳳姐姐我明白，可是我就是忍不了，她不是母親的母親麽？怎麽可以這樣算計自己的女兒，外孫女？難道母親不是她生的麽？”

“在有些人眼裏，金錢權力就是一切，兒子女兒又算得上什麽，一切擋路的都該被踢開。玉兒，你要明白，她沒有了母家支持，卻依舊是賈府的老封君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黛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陷入了思考之中，王熙鳳說的有些複雜了。

王熙鳳跺了跺腳，“就是她手段很厲害，很快害人，所以沒有人能害到她，她就贏了。最後就剩下她一個耍無賴的人能不贏麽？”還是這樣說話舒服，繞來繞去剛才都把王熙鳳說累了。

黛玉聽完差點笑出來，“我明白了。鳳姐姐你能陪我幾日麽？母親她……”黛玉又說不下去了，就剩下這幾日了，她這個當女兒的怎麽能說的出來。

“好，我這幾日也無事，現在只是等着回京參加選秀的旨意了。”

“選秀？鳳姐姐要嫁人了，以後也不能來看我了。”黛玉有些失落。

“玉兒還有弟弟，還有父母親，一切都會好的。”

黛玉點了點頭，有些累了，王熙鳳這才想起來楊大夫還沒給黛玉請脈，連忙将他招了過來，可是等楊大夫進來之時就看到黛玉已經睡着了，她是太累了，剛才又情緒波動頗大，小小的身板自然是受不了了。

王熙鳳讓王嬷嬷将黛玉抱到了床上，蓋好了被子這才讓楊大夫請了脈，“格格放心，林小姐并無大事，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罷了。多睡一會就沒事了。”

“沒事就好，林夫人……”

“活不過三日。”楊大夫硬着頭皮說道，準備迎接王熙鳳發火。卻沒料到看到的是王熙鳳異常平靜的表情。

“好好地調理着，別讓她走時痛苦。”

“是。”楊大夫出門時也還沒想明白，只是他還是快去進自己的職責了。

接下來的三天，賈敏卻是身體好了許多，甚至還陪着黛玉彈琴，府內的人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一時氣氛更加壓抑了，陰雲仿佛一直壓在林府上方不肯離去。

“老爺，這張家小姐不錯。她哥哥科舉出生，現在已經是吏部尚書，以後朝堂上也有人能為老爺說話了。”

“敏兒……”

“老爺，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了，你還不能答應我麽？張小姐出聲書香門第，肯定能教好我的玉兒和安兒，這樣我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敏兒，我……”

“老爺！”

“我答應你。”

“這就好，管家快去準備給張家的聘禮吧，媒婆我都已經找好了，帶着東西去就是了。張家那邊我也早就打過招呼，他們也很滿意。畢竟張小姐還沒過門，相公就死了，實在是壞了名聲。”賈敏說道後面感覺有些困難了，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

“敏兒……”

“如海……”

“敏兒……”

“娘……”

王熙鳳遠遠地就能聽到凄厲的叫聲，嘆了口氣，“準備素淨的衣服。”

“格格，你該離開了，沖撞了不好。”

“等我給林夫人上柱香再走。”

“是，格格。”容嬷嬷沒有再做阻攔。

林家的釘子已經被拔出的差不多了，但是賈府還是很快就知道了消息，“什麽，敏兒去了。我的敏兒！”賈母老淚縱橫，自己的老來女，就這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