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兩只老虎

“給四福晉、八福晉請安。”張氏上前請安，“只是一時來客太多，有些招待不周，讓兩位福晉見笑了。”

“林夫人客氣了。走吧。”四福晉笑了笑，沖着王熙鳳的方向點了點頭。

王熙鳳趁機将黛玉拉進了屋，直接去了她的閨房，賈母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找不到人了，礙于兩個福晉都在，她也不好鬧得太大，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也不知道四福晉和八福晉為什麽這麽給這個張氏面子，不過有一個榜眼出身的哥哥，有什麽了不起的，自己的敏兒還是公侯小姐呢。

賈母這邊還沒進去，那邊邢夫人和王熙葉卻是到了，王熙葉知道邢夫人的德行，怕她單獨去丢臉，也就先去了賈府接上了邢夫人和賈迎春，對于這個未來兒媳婦，邢夫人從心底有些怕，開始的時候還想顯擺一下自己婆婆的地位，後來也就消停了，反正自己有錢花，什麽都有，就別自找沒趣了，有這樣一個好媳婦到時候刺激一下妯娌王夫人才是最開心的。

看到邢夫人，賈母冷了臉，叫下馬車裏的王夫人以及賈探春和賈惜春，卻沒想到馬車裏又下來一個人，林府的門房都震驚了，這明明是邀請的是夫人和小姐，怎麽來了個少爺？

“老祖宗，林妹妹呢？剛才太太不讓我下車，是不是林妹妹都進去了？”賈寶玉湊到賈母身邊，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雖然只見過林妹妹一次，跟她也沒說過幾句話，賈寶玉卻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心癢的很，今日作死作活的終于還是跟了過來。

周圍的夫人小姐都不悅的回頭，男女七歲不同席，今日又請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冷不丁出現一個小少爺又算是什麽事情？這賈寶玉應該也有七歲了吧。

林府管家林風走了過來，“賈老太君，今日來的都是夫人小姐，小少爺雖然年紀小，但是畢竟是男子，如果沖撞了貴人，怕是對貴府中不好。”

王夫人挑眉，雖然她也反對賈寶玉接近林黛玉，但是當着自己的面嫌棄自己的兒子？王夫人心裏非常的不滿，一個小小的管家而已，“我家寶玉是最懂事的，必然不會沖撞貴人，說不定還會得了貴人的眼，老太太将寶玉帶來的，你是嫌棄老太太麽？早說林家升官了就嫌棄曾經的姻親賈府，這是坐實了。”

王夫人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更是鄙夷的神态了，都說了是曾經的姻親了，賈敏已死，新任林夫人又是賈敏親選的，這王夫人在林府門口大放厥詞是要鬧哪樣？

“老太君也如此認為麽？”林風不卑不亢的問道。

賈母遲疑了一下，賈寶玉趕緊拉着她的手，搖晃着，小眼睛盯着賈母，仿佛在說，老祖宗，你最好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如何如何。賈母心軟了，自己的乖孫自然什麽都是好的，這敏兒死了，林家就不把自己當回事，自己這個老婆子可是要好好的立威才是，要不然這林海還真當賈府好欺負了。

“自然是如此，小孩子家家沒有玩伴，表兄妹見見面聯絡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周圍的人更嘩然了，想着趕緊離賈母遠一點，這老太太這主意打的，一個從五品小官的嫡次子竟然還要打一個從一品高官嫡長女的主意，即使是姻親，這臉皮也真的厚到一定程度了。

“既如此，老太君請回吧。邢夫人這邊請。”林風一句話卻是變了臉色，對于邢夫人那邊微微一笑，而對于賈母卻是冷淡的很。

“你……讓林海出來，他好大的膽子，我是她的岳母。”賈母的拐杖狠狠地砸了砸地面，卻不知道這一幕落在外人面前是多麽的丢臉。探春縮在王夫人身後，實在是有些後悔今日跟過來了，為什麽老祖宗一遇到二哥哥的事情就扯不清呢？今日可是丢臉丢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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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岳母養老送終的義務吧？”

“還是前岳母……這賈府真是讓人開眼了。”

“人家林夫人看在林小姐的面子上誠心相邀了，她倒好，上門砸場子呀。”

“啧啧，有這樣的母親，怕是曾經的林夫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怪不得一直生不出兒子……”

周圍的議論聲彙聚到賈母耳朵裏，讓賈母臉色越來越差，這還沒見到正主呢，她都快被周圍人的塗抹給淹沒了。門口的鬧劇很快傳到了陪着四福晉和八福晉的張氏耳中，黛玉那邊也聽了信。

張氏不悅，向兩位福晉告罪就要去處理，卻被八福晉攔住了，“臘梅，你去，賈老太君帶着外男來林府，沖撞了本福晉，讓他們滾。”

“是，奴婢這就去。”

“多謝福晉。”張氏沖着八福晉行了一禮，她出面處理稍微麻煩一些，八福晉替她擔了，省了不少力氣，不過她可不認為八福晉人這麽好，就能這樣幫她，沒有任何目的。

“這沒什麽，林大人探花郎出身，夫人的哥哥也是探花出身，你們二人很是般配。”

“八福晉謬贊了。”張氏有些摸不透八福晉的意圖，只能虛應着。

“對了，四嫂，我可是看到要入四哥府上那個第一側福晉了，四嫂最是大度了，要是我早就收拾她了。”表哥也看重的女子，一直沒有機會交手，今日倒是要看看她有什麽厲害之處。郭絡羅氏私下總有一種感覺，表哥現在跟八爺越走越遠和這名女子有關。

張氏愣了愣，跟那拉氏交換了一下眼神。郭絡羅氏當沒看到，接着開口了，“久聞林小姐盛名，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見到？”

“小女柔弱，又帶着孝，如果……”

“本福晉不介意。”郭絡羅氏打斷了張氏的話，有些強勢的說道。

“奴婢這就讓人去帶她們過來。”張氏只能迎了。

另一邊，大門口撒潑的賈母被郭絡羅氏讓臘梅傳過來的話說楞了，寶玉什麽時候沖撞了八福晉，兩人明明連面都沒有照過，談何沖撞？肯定是張氏那個賤人胡亂嚼舌根，竟然讓八福晉這個母老虎恨上了自己的乖孫寶玉，這可如何是好？

“八福晉？我都沒有見過她，她就這樣污蔑我，果然嫁了人的女子都是死魚眼子了。”寶玉很是感慨，卻感覺到了周圍人的惡意。

大家族的夫人太太福晉們齊聲冷笑，呵呵，我們都是死魚眼子了？

“原來夫人在自己的眼睛裏就是死魚眼子，恭喜恭喜。”

“我們這些死魚眼子肯定是要被嫌棄的，貴公子如此有靈性，今日肯定跟我們家大人／爺說說。”

王夫人臉綠了，這些到場的人要是有幾個人說了，自家寶玉可是要毀了，同時得罪了這麽多的貴人，以後怎麽考功名進學？

賈母也坐不住了，身體晃悠了一下，鴛鴦趕緊扶住了她，“老太太可是身體不适。”

“今日我身體不适，就先回府了。”賈母點了點頭，更是喜歡鴛鴦的體貼。

賈母告辭，王夫人帶着探春，惜春以及賈寶玉也灰溜溜的上了馬車，驕橫跋扈的來了林府，結果連門都沒進就灰溜溜的離開了，明日榮國公府肯定會成為京城最大的笑柄。

門口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大廳中，黛玉聽到後低下了頭，随即釋然，早就該這樣了不是麽？

“熙憐妹妹果然貌美的緊。想必四哥會很喜歡，連我表哥那樣的人都贊不絕口。”

“福晉謬贊了，我又怎麽能夠比的上福晉呢？福晉才是女中豪傑。”王熙鳳打起精神對陣母老虎。

“是麽？本福晉要是在那賈寶玉眼中就是死魚眼子了，妹妹倒還能做做珍珠什麽的。”女中豪傑？聽到這四個字，郭絡羅氏就有些不悅了。

“福晉說的什麽話，怕是我在他眼中連死魚眼子都不如，不過成了破爛石頭罷了。畢竟林妹妹在我府中住了許久，他也來鬧過幾次。真是讓人厭惡。”

“是麽？這樣的姻親真是煩人，不過是以前夫人的岳家，想斷也是很容易斷的。尤其是還算計沒玩的情況下，本福晉最是厭惡這樣的人。沒想到熙憐妹妹也是如此。這府中的花園不錯，妹妹陪我逛逛？四嫂，我搶人，你不介意吧？”

四福晉笑了笑，“熙憐畢竟年紀還小，性子又直，說話不好聽八弟妹多擔待。”

“四嫂這話說得。我怎麽敢對皇上最寵愛的熙憐格格動手。”說着郭絡羅氏拉着王熙鳳的手将她半拖半拽拉走了。王熙鳳心中不願意，卻也只能給林黛玉一個安心的眼神。

兩人很快到了花園之中，找了個亭子坐下，八福晉揮退了辣妹，王熙鳳也讓喜兒下去，“福晉有話不妨直說。”

“直說？其實我讨厭做小妾之人，四嫂能容下你，你要是到了八貝勒府，怕是活不過幾日。”

“其實我也讨厭，奈何身份低微，皇權之下，沒有反抗之力。”王熙鳳嘆了口氣，倒是說的誠懇。“做嫡福晉不夠，又不能取而代之，真是無趣。”

郭絡羅氏一愣，“你倒是不怕我向四嫂告密？”

“福晉不會的，福晉這樣真性情的人在皇室很少能見到。我很羨慕福晉。”

郭絡羅氏震驚的看着王熙鳳，“你羨慕我？我可是妒婦，是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