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惜春身世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半年前王熙鳳被人暗害難産，矛頭直指烏雅氏，動手的則是賈元春和烏雅格格，那拉氏雷厲風行換了皇額娘後，将烏雅氏攆了回去，那個時候有了身孕？現在說出來，這不都要生了。其實還有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這孩子是誰的？胤禛可是從來沒有碰過烏雅格格，這問題可大條了。

“如此可是要生了？”佟佳氏挑了挑眉頭，胤禛沒碰烏雅格格這事情她是不知道的，但是由于烏雅氏的緣故，讓烏雅家族的女人懷自己外甥的孩子？佟佳氏從心底厭惡，不過是虎毒不食子，孩子總是無辜的，佟佳氏倒是沒有打掉這個孩子的想法。

“正是如此，奴婢想着雖然她也犯過錯，不過孩子總是無辜的，所以想為侄女求一個恩典，準許她回雍親王府待産，四福晉是個賢惠的，一定會照顧好她。”烏雅氏說着隐晦的看了王熙鳳一眼。

王熙鳳本就在想着不能讓胤禛帶綠帽子，還被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心中很是不爽。

“皇額娘，孩子總是無辜的，不過有了身孕一直沒有上報，讓爺的血脈漂泊在外，不知道受了什麽苦，這烏雅妹妹也太不懂事了。還是先讓太醫好好診治一番，看看有沒有虧到孩子，适不适合移動再說。另外，這事情總是要壓下的，要不然外界該以為烏雅格格未婚先孕了。”

王熙鳳這話不可謂不毒，彰顯自己的大度，順帶着狠狠地踩了烏雅氏幾腳，一些踩在烏雅氏貴妃的臉上，一些踩在所有烏雅格格的臉上，呵呵，未婚先孕，這家的格格誰敢要，再說了烏雅氏已經被攆出了內務府，沒有什麽權勢了。京城上層的勳貴們誰又看得上這樣真正的破落戶？

“熙憐說的有理。”佟佳氏贊同的點了點頭，“如此本宮就先派林醫正去為烏雅格格診治一番，皇家血脈可是不允許出現問題。”

“多謝皇貴妃。”既然願意派人去，那自己侄女的把握又大了一些，烏雅氏算是松了半口氣。“還有一事，進來京城中總有些留言，說的是什麽前朝餘孽，嫔妾聽着倒是有些意思。”

“後宮不得幹政，本宮累了。”佟佳氏攆人了，這話是針對王熙鳳說的，不過王熙鳳肯定跟前朝沒有一丁點的血脈關系。

“嫔妾告退。”烏雅氏行了一禮，離開了承乾宮。佟佳氏揮退了衆人，只留下王熙鳳一人，“烏雅格格這孩子可是有問題。”

“皇額娘怎麽這麽說，要是有問題，豈不是爺被戴了綠帽子。”王熙鳳皮笑肉不笑，“畢竟烏雅格格也算是和我同期進府，我的印象裏爺是沒有寵幸過她。”後一句王熙鳳壓低了聲音。

“好大的膽子。”饒是佟佳氏一直很寬厚，此時也忍不住了，這是明晃晃的給自己外甥帶綠帽子，賈元春的事情也就算了，畢竟太子不算是故意的，可是這個烏雅氏竟然膽子這麽大。

“皇額娘息怒，爺沒有去過，不過為了應付，到底怎麽回事，這得問爺了。”

佟佳氏點了點頭，“等明日老四來了，本宮再問問，這一次本宮倒是要看看烏雅氏如何收場。還有……”佟佳氏欲言又止。

“皇額娘，烏雅氏這麽說，怕是暗指榮國府或者寧國府，畢竟這兩個府中的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也處理過……”王熙鳳沒有說出來，只是看了看不遠處毓慶宮的方向，廢太子已經搬出了宮，開始了下半輩子的圈禁生涯，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什麽事情都不管了，自己的私生女被榮寧二府弄死之事，正好也給了他撒氣的開口。“如果說他們收留前朝餘孽，也是有可能的。算算看，能被提起的肯定是主子身份的人，能對的上的也就只有……賈惜春。”

佟佳氏眯了眯眼睛，“說這麽多，可是說那位與此事有關。”

“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即使分家分府也不能避免，看來真是恨透了我。”王熙鳳攤了攤手，太子的事情真的跟她沒關系，幕後之人有賈府的影子，但是跟賈府大房也真的沒有關系，只能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也不盡然。”佟佳氏搖了搖頭，“罷了，朝堂之事我們說些什麽，讓他們爺們去忙吧。”

“皇額娘說的是，我就陪着皇額娘說說話，吃好喝好，長點肉，等着過年的時候也能多貢獻點肥肉出來。”

“你呀，有的時候我真的想要撕了你的嘴。哪有這麽說自己的。”佟佳氏笑了笑，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烏雅格格的孩子不能留，卻也要做的毫無痕跡，難産而亡或者是流産而亡都是最好的結果。

此事按下不提，當天晚上，承乾宮一只信鴿飛了出去，隐入黑夜之中，帶去了肅殺的消息。

三日之後，烏雅格格大出血而亡，烏雅氏貴妃深受打擊，好在這個時候傳出了十四福晉有孕的消息，她才緩過了一些，只是再出現衆人面前之時，總覺得身上多了一些冷意，不複曾經的雍容華貴，而她對于後宮權力的追逐也完全暴露了出來。沒有了娘家沒有了恩寵，只有空空的位份，怎能讓她不産生危機感。

佟佳氏四兩撥千斤，輕松斬斷了烏雅氏伸的過長的手，随即用太後的名義下了懿旨，讓烏雅氏安心禮佛，為皇室祈求平安，永和宮封宮，連十四貝子和其福晉都不能入內。烏雅氏氣的暈了過去，醒來後鬧了一陣，卻又出奇平靜的接受了現在的局面。讓王熙鳳對烏雅氏的心性又有了深一步了解，這個人不得不防呀。

再說惜春，被得到消息的王熙葉用迎春的名義接到了賈府之中，整日陪着迎春準備嫁妝之物，不過惜春素來性子急敏，很快發現了問題，幾番問不出來結果，一日竟然要剪了頭發去做姑子，将迎春吓得要命。

“四妹妹不可呀。你問我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迎春雖然已經褪去了二木頭的僞裝，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不被告知。對于這樣的隐隐的不信任，她确實開心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少一些也沒有什麽不好。

“二姐姐，我不想害了你。敬老爺那麽大年紀又在道觀卻有了我，這樣的事情有多蹊跷？大哥哥一直待我不親，老太太把我拘禁在身邊養着，當成揚州瘦馬一樣的教養。我……”說到這惜春忍不住哭了起來。“二姐姐我苦呀，還是做姑子輕松。”

迎春急的手足無措，握着惜春的手想要安撫她，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連忙派人去請嫂子王熙葉。卻見遠遠地來了許多人，王熙葉也在其中。

“這位就是賈四小姐了？”來人竟然是李德全，“雜家奉命帶四小姐入宮。”

迎春一愣，握着惜春的手微微用力，沒想到最近的不好預感果然要應驗了麽？“四妹妹不能去。”迎春說出這話自己都愣住了。

“二姐姐，逃不掉了，連要去做姑子都不行了。”惜春嘲諷一笑，“等我換一身衣服，就跟着公公進宮。”

“也好，雜家等着小姐。”李德全上下打量着賈惜春，骨子裏那一份居高臨下的傲氣倒是真的符合皇族的特征。即使賈老太太要将她養成揚州瘦馬，也沒有能夠掩蓋那與生俱來的貴氣。

惜春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服，卻是素淨得很，“多謝二嫂子二姐姐這幾日的照顧。”說完惜春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請二姐姐傳話給大哥，我不恨他。”

迎春的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四妹妹。”兩人對視着，仿佛是訣別一樣的悲壯。李德全暗中搖了搖頭，皇上就那麽像是昏君麽？

“公公走吧。”惜春不再回頭，上了進宮的馬車。

惜春進宮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承乾宮，王熙鳳不小心打破了手邊的茶杯，“皇額娘恕罪。”

“不妨。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佟佳氏自然知道王熙鳳擔憂什麽，讓她回房休息去了。而封宮的永和宮裏，烏雅氏就差揚天大笑了，終于有王熙鳳倒黴的時候了，碰到她烏雅氏就倒黴來着。

乾清宮內，康熙看着跪在下面的賈惜春，半天沒有理會她，“老四你覺得這件事情如何辦？”

“兒臣認為江南水患導致堤壩崩塌，暴露出官吏貪贓枉法一事，應該一查到底。”

“哦？然後江南無官了麽？”

“兒臣沒有這個意思。”胤禛确實是這麽想的，不過水至清則無魚。

康熙幹笑了幾下，“賈氏惜春起來吧。”

“奴婢多謝皇上。”賈惜春跪得久了，站起來微微搖晃了一下，不畏懼的擡頭直視康熙，“奴婢知道皇上今日為何要見奴婢，也許奴婢該死，但是請皇上寬恕家中姐妹，他們都是女流之輩，長輩們謀劃之事他們不可能知道。大伯一家已經分家，皇上是仁慈之君，自然也不會追究他們。至于奴婢……”惜春停頓了一下，猛的朝着一旁的柱子撞了過去，變故之快，讓屋內的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