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三天的相處（下）

"金羽，金羽，聽得見嗎？"

呼喚了好多遍，金羽終于回應了："女人，你跑哪去了？已經兩個晚上沒陪我聊天了。"

"我被一個朋友帶走了，明晚我就回去了。"

"朋友？男人吧？你這花心的女人。"金羽和他們待了幾個月，早就知道芊芊和哥哥秦天磊的關系了。

芊芊一頭黑線："小孩子管那麽多幹嘛，他們現在怎麽樣？"

"前晚整夜找你，昨天就安靜了，在等你回來。"

"那就好，我也能放心一點了。"

"放心？我看你得擔心才對，那個野蠻人在等着收拾你呢。"

芊芊的冷汗下來："他說什麽了？"

"他說了好多，我只記得兩句，'肯定是男人，你怎麽不看緊她，又讓她招惹男人'，'等她回來，如果多了一個男人，看我怎麽收拾她'，沒了。"

芊芊暗暗叫苦，這個醋壇子又要鬧了。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海默一聲不吭地就把我點昏帶來了，怎麽這麽不相信我，這個大醋壇，老陳醋。"

"你和我說沒用，自己想好怎麽應付吧。女人，你快回來，我好悶。"

"我回來了也只能在晚上和你聊天，你急什麽。"

"不一樣，有你在身邊，我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咦，怎麽看？"

"我在殼裏是可以視物的，只是現在被鎖仙殼套上了，就看不見了。你在我身邊，鎖仙殼就會變薄，我就能看見近處的東西了。"

"會變薄？這麽神奇。為什麽？"

"還不是那個認主契約，為了保護你，鎖仙殼會變薄，我的法力能恢複一些，緊要關頭能救你一命。"

"哦，那我帶着你，不就等于帶着一張保命符。"

"哼，我可比保命符有用的多。"金羽臭屁了。

"是是，乖金羽很厲害的，能治病，能療傷，能提升功力，還能幫我達成願望，金羽真是個大寶貝。"芊芊趕緊拍馬屁，

"那是。"

"乖金羽，再等我一天，我明晚就回去了哈。"

"不許食言。"

"絕對不食言。"

芊芊收回內力歸入丹田，緩緩睜開眼，赫然見到海默就坐在桌邊看着她。

"哇，你怎麽無聲無息地進來了？"

"擔心你。"

"不知不覺，已經傍晚了啊。"芊芊這才注意到窗外的霞光，"對了，我怎麽沒感覺到你進來了，無聲無息的，你的功力已經高到這個地步了嗎？"

"本門武功擅長隐藏氣息。"

"哦。"芊芊走向臉盆，擰幹棉巾輕輕擦臉，"又要吃晚飯了，時間過得真快。"

海默沉默了，只剩一天了。

吃過晚飯，海默想聽西游記，芊芊就繼續給他講，一直講到芊芊連打呵欠，海默才肯離開。

芊芊在熟睡中，偶爾翻個身。夢中，芊芊看到了一雙眼睛，藍中帶着綠，是海默的眼睛。奇怪，怎麽會夢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清澈，很美，芊芊忍不住伸手撫向那雙眼睛。

啪，芊芊的手打到了什麽。

芊芊努力睜開眼，呃，海默怎麽會坐在床邊。

擡頭看看窗戶，黑沉沉的："現在是半夜吧？"

海默點頭。

"你為什麽不睡覺，坐在這裏？"

"時間不多了。"

"呃，你的意思是，看一眼少一眼了？"怎麽這麽別扭，自己又不是快挂了。

海默點頭。

芊芊撫額："你不睡覺，明天就會精神不足，得不償失，還是快去睡覺吧。"

"習慣了。"從懂事起，他便沒有睡飽過，她救他的那兩日，是他睡得最多的時候。

"可是你在這裏，我睡不着。"

海默不說話了，起身離開。

"唉，等等，"芊芊知道傷到他了，"你把美人榻搬到床邊來吧，我睡床，你睡榻，我要睡了，你慢慢看。"

芊芊睡醒了，睜開眼睛，看到海默躺在榻上正側身看着她，看來他還真是看了一夜啊。

"我的睡相難看不？有沒有磨牙打呼流口水說夢話？"

海默搖頭，他倒希望她會說夢話，這樣他可以問她，她有沒有喜歡上他？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

"那我就放心了。"芊芊看着海默，海默也看着她，"你能不能出去一下下，我要更衣。"

"我幫你。"他想為她穿衣，為她捧洗臉水，為她梳發，為她畫眉，就像一對夫妻一樣。

芊芊嘴角抽了抽，看來這一天他是不會離開一步的："好吧，你先把榻搬開。"

海默搬開了美人榻，端進早就放在房門外的洗臉水和青鹽，芊芊坦然地接受他的服務。芊芊挑了件水藍的裙裝，海默在芊芊的指導下為她穿好。穿好衣服，芊芊坐在梳妝臺前，海默為她梳理長發。芊芊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撲了點香粉，正要描眉，海默接過了眉筆。

"你要幫我畫眉？"這麽親密啊。

海默點頭。

"好吧，只要沿着眉毛淡淡的掃上一層就好。"

海默小心地畫着，可是他太緊張，不是畫重了，就是手抖了，芊芊反複擦了幾次，皮都擦紅了。

海默放下了眉筆，他很難過，連這一點點小事他都做不好。

"哎呀，你第一次畫，難免會失手的嘛，我剛開始畫的時候總是畫太重，也是擦了好幾次才畫好的。"芊芊安慰他。

芊芊将眉筆放進海默的手裏："你拿着，我就着你的手畫，這樣你就知道輕重了。"芊芊輕輕地畫着，兩道柳眉很快便畫好了。

"很簡單吧。"芊芊對着鏡子裏的海默笑道。

海默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芊芊，他不想放開她，他不想只為她穿一次衣，畫一次眉，他想留住她。

芊芊任他抱着，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海默是個好男人，他受了太多的苦，他想要的是完整的愛，他也值得擁有，而她給不了。

"能不能留下來？"海默的聲音帶着顫抖。

"對不起，你值得更好的。"芊芊只能拒絕他，因為拖下去只會傷害他。

"我不夠好嗎？"

"就是你太好，所以我不能，因為我心裏的牽挂放不下，給你的愛就不是完整的，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你不能放下他嗎？"秦天磊，你憑什麽值得她的愛。

芊芊搖頭，那裏是兩個人，與她經歷了那麽多，秦天磊更是為她幾次千裏奔波，她怎麽可能放得下。

海默緊緊地抱住芊芊，緊得芊芊都疼了，可是她不敢喊疼，因為海默的心裏更疼。

"我為你畫幅畫吧。"芊芊說道。

海默緩緩放開了她。

"你書房裏有顏料嗎？"

海默點頭。

"我們到池塘那邊去吧。"芊芊向外走去，"走啊，怎麽還愣着。"

黑衣人搬來了書桌，擺上了紙、筆、顏料。

芊芊指向假山："海默，你站到那裏。"

海默乖乖地走到芊芊的指定位置上，芊芊構思好畫面布局，提筆作畫。

寥寥幾筆，勾勒出海默的身形。他總是站得直直地，像偉岸的山；他身材很好，倒三角的上身加上修長筆直的雙腿，是讓女人流口水的完美身材；他的五官長得很好，可惜卻隐藏在面具之下。

芊芊喜歡工筆畫，她勾勒出身形後，便開始仔細描繪每一處細節，身後的假山池塘也不能馬虎，芊芊不允許有一絲瑕疵毀了這幅畫。

畫了很久，最後該添色了，芊芊仔細将顏色暈染開，畫就了天上那美麗的霞光，假山的暗綠色苔藓，和池塘中若隐若現的鯉魚身影。

"好了。"芊芊收筆。

海默看着畫，心中思緒萬千。這是她心目中的自己嗎？沾滿血腥的自己在她的畫中竟然顯得那麽溫和，原來自己在她的面前是這樣的啊。芊芊，你知道嗎，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這樣的，如果沒有你。。。。。。海默心中一痛，他不想去想。

"我想畫你。"我想在這畫裏添上你，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好。"芊芊沒多想，"等我下。"

芊芊回房抱了琴出來，坐在池塘邊，作撫琴狀："畫吧，幫我畫的漂亮點。"

海默正要落筆。

"哎，海默，這是我的畫，你另外畫張嘛。"芊芊喊道。

海默看着她："這畫缺了你，我添上。"

芊芊愣愣地看着他，嗓子像被棉花堵上了，他的深情她怎麽可能不明白。

海默畫了很久，芊芊撫琴彈起了《梁上燕》。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這首樂府詞意很美，清新明麗，語淺情深，芊芊很喜歡。

看着海默，芊芊在心中許願：海默，一願你千歲，二願你常健，三願你尋得賢妻，恩愛美滿。

海默放下了筆，芊芊走過去看畫。畫的近處是自己，正在撫琴，遠處是海默，他在靜靜地聽着。她的畫與他的畫是如此地契合，看不出一絲拼湊的痕跡，完美地就像是同一個人畫的，這種默契，這份心思，得有多少情意才能做到。

"我畫得不好。"自己太笨，只能畫出她五分的神韻。

"畫得很好，非常好，海默是個全才呢。"芊芊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這份愛意了，他的愛，不應該浪費在自己身上。

"海默，我想為你做頓飯，不過我只會簡單的家常菜，你不要嫌棄。"

海默點頭。

芊芊進了廚房，海默也要跟進去，被芊芊趕了出來。芊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古代的廚房真的用不慣，每次做菜總會出各種意外。海默待在廚房外不肯走，吓得那些廚娘手都在抖，芊芊只得把他推出院門，還把院門給關了。

忙活了一個時辰，芊芊總算做好了五菜一湯，雖然菜是廚娘切的，火是廚娘生的，魚是廚娘處理的，但把菜煮熟的過程是芊芊一個人完成的。

"青椒炒肉絲，韭黃炒蛋，紅燒肉，清蒸鲫魚，醋溜白菜，冬瓜花蛤幹貝湯。"芊芊一臉期待地看着海默，"你吃吧，我先回房清洗一下。"一身的油煙，沒有抽油煙機真痛苦。

芊芊回房扒拉了幾口，覺得手藝還成，沒退步。正吃着，丫鬟送來了浴桶和熱水，芊芊放下碗筷就奔向了浴桶。

"我吃好了，你幫我拿下去吧。"芊芊說道。

"是。"

芊芊洗了長發，洗了澡，一身舒爽地靠在床頭擦頭發。門開了，海默進來了，

"吃好了？喜歡哪道菜？"

"都喜歡。"菜是她做的，海默很珍惜，每一口都細嚼慢咽，每道菜都吃得幹幹淨淨。

海默拿過芊芊手裏的棉巾，運起內力烘暖毛巾，為她擦拭着濕發。

"你用內力幫我烘發？不用這麽浪費啊，現在天熱，多擦一會兒就幹了。"芊芊想拉下他的手。

"讓我擦吧。"海默溫柔地擦拭着，為了她，沒有什麽是浪費。

"想摘下我的面具嗎？"海默想讓她看，他不想留在她記憶裏的是一個面具。

芊芊搖頭："你的面具就像是新娘子的紅蓋頭，只能在洞房花燭夜，由你的娘子親手揭開。"

海默繼續擦拭着，芊芊沒有看到他的眼睛，沒有發覺他的痛苦。

擦了很久，濕發終于幹了，芊芊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睡吧。"海默扶她躺下，然後搬來美人榻，他要看她睡。

"嗯。"芊芊閉上眼睛睡覺。

聽到芊芊的呼吸變成緩慢，海默知道她已經睡着了，他點了她的睡穴，摘下面具，低頭吻上了嬌唇。海默含着嬌唇輕輕□，淺淺地吮吸，他不懂如何接吻，只是想親近她，感受她的氣息。

海默抱着芊芊，輕輕地吻着她的額頭，她的眉眼，她的秀鼻，她的嬌唇。吻着吻着，海默的眼中蒙上了水霧，一閉眼，淚珠便掉落，落在了芊芊的眉間。海默舔淨淚珠，淚水是鹹澀的。他一向不喜流淚，因為流淚沒用，只會讓他更加受傷，可是看着懷中的芊芊，他竟然止不住淚。

"芊芊，芊芊，你能不能愛我？"海默輕喃，眼中滿是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海默的性格很糾結，這個跟他的過去息息相關，他渴望得到愛，卻又自卑，內心的患得患失以及一貫的強硬霸道，使得他的感情之路很不好走，希望各位親們喜歡他，給他多一點時間學會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