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技能書?
雖說日後自會将杏兒好好處置一番,但此時的境況下,杜九娘也不打算讓她好過。
調出面板快速掃了幾眼,杜九娘故作遲疑着說道:“祖母,或許蓮姨娘當真去過我那兒也說不定。”
此時聽她話鋒一轉,不說杜老太太,就連忠武伯和杜大太太也有幾分不解。
杜九娘好似沒看到他們的神色,直接問那小丫鬟道:“蓮姨娘說的可是今兒晌午去的我那裏?”
小丫鬟仔細想了想,點頭說道:“應該是的,因為蓮姨娘說是從姑娘那兒回去後就開始腹痛了。”
“那就是了!我說怎麽完全沒有印象。”杜九娘便道:“當時我正睡着呢,什麽都不太清楚。”一句話把自己撇清後,她轉向杏兒,笑得十分和顏悅色,“不過我隐約聽你在外間說有人來了……是不是就是蓮姨娘?”
杏兒明顯一愣,忙讷讷地反駁:“不,不,奴婢沒,奴婢一直在屋裏繡花來着。”
“當時我睡得正熟,”杜九娘打斷了她的話,對杜老太太說道:“聽見杏兒在外間叫我,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也沒能醒來,”她瞥了杏兒一眼,含笑說道:“八成杏兒以為我聽清了,就自去好好招待蓮姨娘了。”
杏兒神色緊張地搓着衣角說道:“沒有,奴婢哪敢自作主張。”
“沒有?可我分明記得當時蓮姨娘來時,是你同我說起的啊。”杜九娘蹙眉看向身後,說道:“難道是我記錯了?是你們幾個見到蓮姨娘的?”
身邊其他幾個丫鬟見杜九娘問來,忙道:“沒有。”
不待杏兒開口,丫鬟們有條不紊地一個個講了起來。
先是風兒說着她去尋了林媽媽中午一直不在,後又有冰兒霜兒說六姑娘去尋九姑娘了,她們就留在了廳裏伺候六姑娘,最後沙兒慢吞吞說,她去給杜九娘準備起床後要吃的果子了,又看見那些個小丫鬟一直在廊下偷懶聊天,後來忍不住了還去訓斥了她們幾句。
她們的話七分真三分假,真的是所做之事和見證之人,假的是她們做這些事所花費的時間。
于是杜老太太她們接收到這些信息後的想法就是:當時蓮姨娘晌午去找杜九娘時,杜九娘身邊伺候的這些丫鬟,除了杏兒外一個個的都忙着做手頭的事情、都有不在場證據和目擊證人,而且沙兒最後那句話最妙,不只是她,就連幾個小丫鬟都沒有“作案嫌疑”了。
于是這麽說來,蓮姨娘去的時候,招待她的也只可能是杏兒,畢竟剩下的那些個粗使仆婦是不允許進屋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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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快速擡眼看了看主子們的神情,剛要反駁,杜九娘已經又問她了:“我午睡的時候,你一直在房裏繡花?”
杏兒頓了頓,低着頭答了聲“是”。
“有別人看見嗎?”
“……沒有。不過奴婢真的……”
“我相信你那時正在屋裏繡花。”眼見杏兒松了口氣,杜九娘揚眉展笑,很是誠懇地說道:“不然怎地蓮姨娘來的時候,獨獨你看見了,旁人沒看見呢。說起來你那屋子的窗戶位置不錯,恰好能看見咱們院門那邊。”
杏兒想了半天才從這話品出點味兒來,忙急切道:“姑娘,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樣?”杜老太太沉聲喝道,見杏兒張了張口最終是低下頭閉口不言了,又對先前的小丫鬟說道:“你去将蓮姨娘叫來,看看她怎麽說!”
小丫鬟來之前在靜苑是親眼看見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的,此時帶了哭腔說道:“蓮姨娘剛剛小産身子太弱,可經不起來回折騰啊!”
杜老太太這便記起了蓮姨娘自作主張懷孕一事,不由冷哼道:“怎地?她這會兒還擺起主子的譜來了?”
小丫鬟吓得噗通跪下了,連連磕頭,只說是自己嘴笨,不幹蓮姨娘的事。
杜九娘忙道:“她也是護主心切,不如……讓風兒去吧。”
杜老太太看到杜九娘面上的委屈之色,颔首說道:“也好。這丫頭伶俐,省得那些個不中用的什麽也問不出來!”
杏兒隐在衣袖下的雙手握緊又緩緩松開。她深吸口氣,跪到地上說道:“不如奴婢陪着風兒姐姐一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了,”這次開口的卻是杜大太太,“你既然是我屋子裏出去的,如今惹了事兒,便是我管教不力,今後少不得要好好教導你一番。這兩日你且在安苑的柴房裏好生待着,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哪兒也不許去!”
杏兒面色灰敗,嘴唇微抖着去看杜大太太。她先是喃喃說着“冤枉”,繼而出聲大喊。
杜大太太卻是瞧也不瞧她一眼,神色平靜地叫了兩個婆子掩住她的口拖了她下去,又叮囑風兒快些去快些回。
“這便散了吧,”杜老太太神色疲憊地說道:“我也乏了,有什麽事兒,晚些再說。至于剛才那丫頭……叫什麽來着?若是看着實在不妥,便發賣了吧,省得留在府裏再搞出些事兒來。”
杜大太太連忙應下。
忠武伯甚少插手後院之事,先前只旁觀着不開口,此時也跟着應了聲,又關切地問詢杜老太太的身體狀況。
杜老太太同他言語了幾句就走了,衆人便都散去。
杜九娘得了不少經驗心情着實不錯,就暗暗贊了系統一下。
——她若使這一招對付杏兒,必須有個前提,當時杏兒得是獨自一人待在一處。若是不成立的話,她就得用旁的法子了。故而在言語相逼之前,杜九娘特意提前問過系統,确定了杏兒那時的确是獨自在房裏繡花,這才用了方才的辦法。
沒想到她的贊揚剛一出來,系統便按捺不住,激動地催動着閃亮的大字去杜九娘眼前活蹦亂跳起來:親,必須給好評喲!不給好評下次不幫你了喲!
看着晃瞎眼的大字,杜九娘郁悶得臉都黑了。
不過是幫了她一下下而已,這厮怎麽就得瑟成這樣。
況且滅掉杏兒也是她剛才所接任務的任務目标,幫她本就是系統的分內活兒,如今卻要拿這些來要挾她……系統到底是要鬧、哪、樣?
真是一點作為金手指的自覺性都沒有!
……
也不知風兒去了靜苑後是怎麽說的,總而言之,到了最後蓮姨娘那兒傳來消息,當時的确是杏兒招待的她,沒有旁人。
杜老太太又派了孫媽媽去問蓮姨娘,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樣的。
當晚,杏兒剛穿上不久的粗使丫鬟的衣裳就被人扒了下來。她哭着叫着說自己是冤枉的,剛喊了沒兩句,就被王婆子用個破布塞住了嘴巴……
事情剛剛過去一兩日,這天杜九娘正在寧苑的廳裏同兩位姐姐一起吃果子,年幼的兩個堂妹則被乳母抱着在院子裏看花。
廊下的丫鬟們笑着互相打趣,有一個圓臉的大聲說了幾句話,被另外一個容長臉的噓了聲後,推搡着低語了兩句,前者便變了臉色,也壓低了聲音說話了。過了不久,說話聲遠去,顯然是她們怕屋裏的小主子聽到,特意去了遠些的地方。
杜九娘隐約聽到“杏兒”兩字,再瞅瞅自個兒身旁的杜七娘,就也笑了。
杜七娘在幾人之中文采最好,才名早已傳出了杜府,故而她平日裏也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坐得最是端正不說,聽到嬉鬧之聲也刻意不會去看,生怕擾了自己端莊大方的模樣。
此時聽到杜九娘笑,明明知道是朝着自己笑的,她也目不斜視地問道:“妹妹這是笑什麽呢?”
杜九娘拿起一顆果子慢慢地剝着皮,懶懶地說道:“沒什麽,不過是聽到了故人的名字,有點懷念罷了。”
杜七娘方才也聽到了丫鬟們在外面的笑鬧聲,如今聽聞杜九娘如此說,她也只是往碟子旁稍稍挪了下視線,“哦”了一聲。
杜九娘見她這個樣子,暗暗嗤了下。
杜七娘這副樣子若是讓外人見了,少不得要狠狠誇贊一番。可是杜家人是看着她長大的,自是知道她其實脾氣不小,不發則已,一發驚人。如今在自個兒家裏還要裝模作樣的,累是不累?
不動聲色調出面板查看周遭情況,杜九娘微微擰眉。
怎地還沒來?眼看着時機就要到了。
杜六娘一雙鳳眼在兩人間來回掃視了一番,從桌上的小竹筐裏挑出了個果子放到杜九娘的碟子裏,“妹妹吃這種罷,味道很是不錯。”
杜九娘剛要謝過杜六娘,杜六娘的丫鬟恰來尋她,說是有要緊事需要杜六娘去處理一下。
杜六娘看了看杜九娘,又瞥了杜七娘一眼,便也離去。
這時杜九娘盯着面板地圖的雙眼猛地一亮。
說曹操,曹操終于到了。
不過她已經和自家丫鬟說好了,“曹操”來了後也不會大聲嚷嚷出來就是。
杜七娘卻沒發現這些。
她聽得杜六娘離去的腳步聲,這才擡眼在屋中環視一圈,又忙垂下視線,嘴角極快地彎了下,說道:“我知道九妹妹身份高心氣兒也高,自然是瞧不上我們這樣身份的。只是好歹姐妹一場,面子上總要過得去才好。”
杜九娘一聽這話,都懶得掩飾了,直接斜睨了她一眼,“這話居然能從七姐姐口中說出,可當真是萬分不容易。六姐姐呢?啊,原來走了。我說呢,若是六姐姐在,怕是七姐姐這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的。”
杜七娘頓時又羞又惱。她騰地下站起來,怒目看向杜九娘,俏臉憋得通紅,“杜九娘,你不要欺人太甚!”
“姐姐在說我麽?我怎麽欺負人了?倒是姐姐——”杜九娘看到孫媽媽衣裳的一角在門邊閃過,頓了頓,又道:“……姐姐當真是好雅致,雅致到連自個兒手底下的人都護不好,這主子,是怎麽當的呢?”
杜七娘扶着桌沿慢慢坐了回去,“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當真不知?”
“我怎知你想說什麽?”
“再怎麽說,也是得力之人被處置了,”杜九娘用指尖捏着果子慢慢把玩着,盯着杜七娘悠悠然說道:“但姐姐看上去倒是悠閑得很,全不當回事兒。有些人當真是命比紙薄啊,選錯了主子,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棄子了!”
杜七娘看看四周見沒有旁人,便淺笑着說道:“妹妹這話說得好笑,那杏兒如何與我有甚關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得亂說。”
“咦?我有說是杏兒嗎?”
杜七娘怒極反笑,“那你說說看,你說的是誰?”
杜九娘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輕輕地嗤了聲。
杜七娘眼中帶了怒火,順手拿過的果子都被她指甲摳出了汁液,“就算你說的是杏兒又怎麽樣?不過是個丫頭,要死要活,還不是主子一句話的事兒!”
杜九娘笑得更是燦爛,“七姐姐當真厲害,不愧是咱們杜家的嫡女,光是這份膽氣,就是不同旁人了!不過呢,我這性子姐姐也是知道的。旁人害我一分,我便要還她十分。如今有人冤枉我害死了一個小孩子,雖說還未成型,可這罪過當真是太大了,我自是要讓她一入深淵不得翻身的。”
“就怕是沒人冤枉你,你自己心裏有鬼才是。”
“怎麽會是我呢?我什麽都沒做啊。”杜九娘甚是惋惜地嘆息了聲,“可惜杏兒倒是個烈性子的,到最後也沒供出來她主子是誰。啊,要不然我派人去尋她一尋,或許能問出點什麽來?”
杜七娘随手将果子丢到一旁,拭了拭手上汁液,看着杜九娘冷笑道:“杏兒的主子可不就是妹妹你嗎?想折騰的話,倒也可以,只是別算計旁人不成,反倒是砸了自己的腳!”
杜九娘微揚着下巴,神色倨傲地說道:“姐姐最後這句話說得好!妹妹原話奉還!”她猛地湊到杜七娘耳邊,低語道:“姐姐最近要當心啊,可千萬別撿什麽石頭,不然砸了自己的腳,那當真是麻煩了!”
杜七娘緊咬貝齒剛要反擊,杜九娘卻突然撤回了身子轉身離去,只将一陣歡快的笑聲留在了屋裏。
杜七娘恨恨地跺跺腳,正要追上去,杜六娘卻是回來了,同時進屋的還有孫媽媽。
“午飯已經擺好了,姑娘們都去用飯吧。”
……
“她當真如此說?”杜老太太手中拈着佛珠,沉聲問道。
“是,”孫媽媽恭立在一旁,“杏兒說那事兒原是七姑娘吩咐她做的,她什麽都不知道,連那藥粉是哪兒來的她也不清楚。她還說自己是個忠仆,若不是老太太提起七姑娘,她斷不會做出出賣主子的事情的,想求老祖宗給她條活路。”
“忠仆?好一個忠仆!身在安苑心在平苑,可當真是忠仆!”
杜老太太說完道了聲佛號,合上眼半晌沒言語。
孫媽媽在一邊恭敬站着,許久後,她的腰都彎得有些酸疼了,這才聽到杜老太太又開了口:“你說那蓮姨娘為何要這樣做呢?”
孫媽媽揣摩着老太太的意思,說道:“許是她知道自己冤枉了九姑娘,故而在知道杏兒背地裏與七姑娘有聯絡後,特意告訴了九姑娘。”
聽得老太太撥珠子的聲音停了下,孫媽媽思量了下又道:“再或者……再或者她和杏兒本就是串通好了的,演這一出戲來,既能誣蔑了九姑娘又可以拖七姑娘下水,一箭雙雕。就算是兩個姑娘都沒事,但是也能挑撥得兩個姑娘互相看不順眼。”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這老奴就不知道了。老奴年紀大了,那些個彎彎繞繞的想不太通。不過她既然能忤逆了老祖宗偷偷懷上身子,也沒什麽不敢的了。只是……”她猶猶豫豫地,聲音也低了兩分,“只是大房和三房的都不得安寧的話,她們二房多少能占些便宜。”
杜老太太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問道:“那九丫頭呢?你怎麽看?”
“九姑娘是在老太太跟前兒長大的,老太太比老奴更清楚才是。”
“你且說說看。”
孫媽媽斟酌了下,說道:“九姑娘向來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若是她看蓮姨娘不順眼,直接讓人将她打了都有可能,卻不會想到用那等陰險法子。只是九姑娘的性子到底有些欠妥當,不然也不會被蓮姨娘一挑撥,就和七姑娘對上了。”
她忐忑地等了半晌,終于聽得杜老太太輕輕“嗯”了聲,這才一顆心放了回去。
“是這個理。九丫頭做事總是欠思量,不會想到那些下作手段,這事兒應當是和她沒關系。不過她這性子也好,省心。”
孫媽媽低聲稱是。
此時她們口中“心直口快無心機”的杜九娘正躺在床上,戳着面板細想怎麽暗害杜七娘才是最妙的。
若是不出意外,這次的事情會以蓮姨娘和杏兒雙雙被處罰為結局,她自己毫發無傷,而杜七娘則會被訓斥一番。
這可不是杜九娘想要的最終結果。
人都算計到她頭上來了,她若不來個強力反擊将對方扳倒的話,那也太對不起面板上這些個風騷技能和自己多年歷練出的高超演技了。
可怎麽扳倒,也得講究技巧。
她正這樣想着,無恥的系統又開始拼命刷存在感了:
親!頂尖技能書限時熱賣中!經驗一時爽,技能永流傳。擁有最新的技能,便是擁有了最快的獲取經驗的方式。經驗?小意思!宅鬥?一次過!若是您……
杜九娘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飛起一掌将面板給拍掉了。
她要再信這個就是傻子!
幾年前這東西頭一次出現的時候,她還滿懷熱情地真去買了個技能。結果花掉她一級多買的個技能,竟然有、缺、陷!
那是一個能加強自身仇恨穩定度、短時間內讓自己仇恨值驟然飙升的技能。
杜九娘欣喜地在打怪時用上了它。
結果,好家夥,別說是杜老太太杜大太太她們,技能持續時間內,就連忠武伯杜老爹都看她各種不順眼了——
這技能直接讓npc的仇恨值都飙上去了。
還有比這更坑爹的事情嗎?
從此那技能就被杜九娘塵封起來,多一眼都不願意瞧。
這次杜九娘可不想再出岔子。她要的是既能打擊到對方,又能讓自己安然無恙自在脫身的辦法。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樣無腦的事情,杜九娘是不屑去做的。
她的宗旨是,就算自己芯子裏蔫兒壞蔫兒壞的、黑心黑出了汁兒的,也得讓人看她一眼之後不由感嘆,啊,真是好一朵純白的帶刺玫瑰花啊!
內黑外白、黑心白皮兒,這才是宅鬥的高端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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