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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穿上外出的鑲滿了裝飾品的小黑皮夾克。揣上錢包,和他一起去小區對面的大超市。
路上等紅燈,他說:“這個小區真不錯,馬路對面一邊是公園,一邊是超市,生活挺方便的。”
“你喜歡這裏還是你老家?”
“我有點喜歡這裏,生活挺輕松的。現在不是提倡慢生活嗎?挺好的 。
家裏壓力太大。
我的身份,多少人看着呢,幹好了,人家說是借着老子的光。
幹的不好,人家又說扶不上牆的的阿鬥。”
我們一起過馬路:“嘴長在別人身上,活在別人嘴上,累不累?做好自己就行,管他麽呢?”
“人生百年長在醉,算來三萬六千場。就是說如果人能活一百年,從你出生那天就沒天喝一頓酒,也只有三萬六千場而已。
所以,小爸爸從來不讓我在意別人的想法和看法。只要自己不幹違法亂紀,打擾別人是事情就好了。”
他說:“我現在不太覺得你是小孩兒了。你想法挺成熟的。”
站在日化貨架前,拿起一支我相中的潤唇膏,一看價格:“靠,一支唇油要一百多塊。我賣給你一把大扳手也不值這個價啊。”
“你要買唇油?”
“啊,嘴唇要起皮了。”對他一嘟嘴,給他看一下,又看別的。沒看到他晃神。
“要不我改行賣化妝品得了,看看,一個一個的都貴的吓人。”
“你不用買了,明天我從公司給你拿個特別好的,我們自己生産的 。忘了給你推薦我們公司的産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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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們公司的。買不起。我用中等的就行。又不是女孩子,只要滋潤一下,不難受就行。”
“真的,公司有給客戶的免費的樣品,我拿一只給你用就行。”
“是嗎?那我不客氣了。”高興。他公司的産品整天在電視上廣告,還是最貴的時間段和最貴的明星。
兩個人推着購物車去食品區選食材和水果。他要買熏肉和火腿腸,我搖頭:“別吃這個,不衛生。不健康。”
他看看手上的火腿,:“我早晨還想做火腿蛋呢。”
“哦,那你自己吃。”反正我不會吃的。
“你只吃青菜?”
“沒有啊,我和李阿姨在店裏都是買鮮肉炒時鮮蔬菜。從來不吃隔夜的菜和肉。”
“挺健康的。”
呵呵,我是覺得那些腌制的熏肉啊,火腿,臘腸啊,都很髒,沒辦法吃。
付款,我說了自己的會員卡號,他付錢。下次我付好了,這點錢不值得兩個男人搶着付賬。他看我一眼,彼此笑一笑,彼此了然。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王凱已經打發人走了,等我們回來他也下班走了。
冰箱塞滿了。我做飯,自己做的才放心。值得我信賴的飯店就那麽幾家。
香菇油菜炒肉。泰國香米蒸飯。王凱已經給他買了全套的餐具放在廚房裏了。骨瓷的,看着就精致,讓人賞心悅目。
“嘗嘗。”
“沒想到你手藝不錯。”
呵呵,自己磨練出來的。誰讓自己信不過別人呢。
第二天再回家的時候,家具已經安排好了。呵這大床,真打算在我這裏結婚嗎?豪奢,大氣。
不過我聞見了空氣裏的甲醛味道。我店裏有除甲醛燈,明兒給他捎一個回來。也算是送我唇油的回禮。
他還是睡在客廳裏。
地板上也沒再冒血出來,我洗完了澡看電視的時候,在美人卧的沙發上睡着了。真是難得啊。
他經常很晚才回來,偶爾才會正點下班。有時還要出差。
經常是他在深夜回來。我有時正在看電視,有時正在客廳裏自嗨的跳舞,有時正在打掃衛生,有時正在地毯上把自己扭成一條蛇那樣。
見他回來,一臉疲憊,随口問:“你吃飯了嗎?”
“應酬上,怎麽會吃得飽,光想着怎麽把要辦的事辦好,看眼色,還要防備別人挖坑,自己別掉進去。”
“你做生意好累啊。比較起來,我比你輕松多了。我給你下個面吧。你去洗澡。一會兒就好了。”
想到自己黑暗,自私,不能告人,對他做的的事情,彌補一下吧。
一會兒,他換了睡衣出來:“哇,荷包蛋,火腿,小油菜,看着就好吃。再來點紅油就更好了。”
“晚上,吃重口的,不太好。”
他低頭吃面,“好吃。嗯,你不想把你的生意做的大點?”
“這樣已經可以了,就我自己,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
再說,店裏只要掙出我和李阿姨的工資就行了。我自己光靠房租,也可以在這裏生活的很好。”
“可是你還年輕,應該有更大的目标和事業心。”
我笑一下,我目前,活着就是最大的難題,還想更大的目标和事業心?對我來說都是諷刺。
“我覺得現在挺好的。自己掙錢自己花,還能給周圍的居民帶來生活的便利,自己不閑着,做生意就算是解悶。我沒什麽雄心壯志的。
為了實現自己遠大,宏偉的目标,把自己累的要死要活的。”
他笑看我一眼,在這個話題上,差距太大,低頭吃面。
有時回來給他做迷糊,大米小米,紅豆,芝麻,紅糖,好吸收。
“今天有霧霾,我給你在店裏稍回來一臺便攜吸塵器,你回來先把衣服上的灰塵吸一下,再去洗澡啊。”
“你不是有兩臺嗎?借我用一下就行。不用在店裏拿一臺。”
“我那一臺是吸沙發和床的,一臺是吸衣服的。都有用途。”
“那你把這臺寫在我公司的購貨單裏,給會計要錢就行。”
“不用了,這不是你給我一瓶薰衣草精油的回禮嗎?不用客氣了。”
“我看你是客氣吧,不用我送你個禮物,你就回我個更大的禮物。”
“沒有。是因為空氣裏的細菌啊,病毒啊,灰塵啊,你從外面跑一天,身上肯定沾了好多,回來在客廳裏一走,落在房間裏多少?
還是吸一吸,放心。”我開了魚缸邊的空氣淨化器。
“你是不是嫌我髒啊?”
我狡黠的小眼神看着他:“你嫌麻煩嗎?你嫌我太愛幹淨嗎?要不你租完這半年就自己另找房子吧。”
滿懷期待。你要是走了最好,這樣我就不用內疚了。
他喝一口米糊:“沒有,我覺得跟你在一起住,我也變的愛幹淨了。”
“你不嫌我麻煩?”勳可是很嫌我愛幹淨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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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傍晚,霧氣蒙蒙的,我開着車小明去墓地看小爸爸。把白色的十三只菊花放在白小春的照片前。
照片上的小爸爸長的真好看。完全沒有最後的日子裏的慘狀。
小爸爸是個愛幹淨愛漂亮,心裏有數的體面的人。
所以他才不能容忍自己最後變成那個樣子。最後他實在不能忍受自己的身體了,才選了那條路吧。
可是我眼睜睜的看着,卻不能阻止。
我是個懦夫,是個膽小鬼。
可是那樣的小爸爸,忍受痛苦折磨和毫無尊嚴的生活,活下去真的有意義嗎?
我一直搞不明白,一直糾結着:到底茍且的毫無希望的活着和毅然選擇有尊嚴的死去,到底哪個重要?
還是小爸爸不愛我,自私的選擇自己去死,也不肯多陪我一天。
他說:“愛并不重要,自己怎麽活着才重要,不要指望別人愛你,你要自己愛你自己。”
所以他選擇愛自己,讓自己體面的,有尊嚴的死去。
把我一個人留在人間。
冬雨淋在我的頭發上,淋濕了我的臉,分不清滴落在腳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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