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

“都這個點了，拉拉也見不到了。”帕比蹲在草叢裏，屁股後面還墊着拉開的塑料袋，不停的和她抱怨着，“還花了那麽多錢。”

“花都花了，反正下次還能帶你過來洗澡！八折啊！” 蕭珂愛對它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八，“這次治真菌的藥膏都是送的。”

“就和買化妝品送小樣一樣嗎？”帕比撅了撅屁股，“因為打折，買一送一花的錢就不是錢了嗎？”

“……能不能不要像我媽一樣訓我，好嗎？”蕭珂愛按住了額頭，“你要拉屎就快點拉，再說了，給你花錢不好嗎？”

“三千八啊，三千八！”帕比看着她，說得那叫痛心疾首，腦袋都在晃，“一看人家醫生好看，哄你幾句就充錢，怎麽意志就一點都不堅定呢？”

“你剛才在喬醫生那裏，還問他單身不單身呢！怎麽轉頭就埋怨起我充錢了？”蕭珂愛被它念叨的有些委屈。

“那是一碼事嗎？我那是欣賞優秀的人！給你物色物色，看你能不能脫單，哪知道一時沒看住你，扭頭‘嘩’的一聲就是三千八，我琢磨着，這錢也太好賺了吧？”帕比一開嘴就停不下來。

“好了好了。” 蕭珂愛扯了扯狗繩催促道，“你可快點吧，祖宗，明天我還要早起去醫院挂精神科。”

“真是的。”帕比站了起來，“說你還不耐煩。”

“你就真和我媽一樣。” 蕭珂愛快速的撿起塑料袋一揉，丢進了垃圾桶。

想起自己的爹媽，蕭珂愛就覺得心累，她這好不容易從爹媽手裏掙脫，可不想再來一只‘狗媽’。

她敢在帕比再開口之前，抽出一張紙巾對諄它屁股一擦丢進垃圾桶，提着項圈就把它提了起來，朝着家裏飛奔。

到家之後，帕比倒是不糾結花錢這個點了，它糾結點轉移到了脖子上。

“你能把這個伊麗莎白圈給我取了嗎？明天出去溜的時候給拉拉看到了影響不好，它會以為我被閹了，而且這東西擋着我也抓不到癢。”帕比不停的用後爪撓着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撓的‘啪啪’直響。

“那個東西就是為了防止你撓脖子，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麽這麽懂？”蕭珂愛驚訝帕比知道真菌感染和伊麗莎白圈。

“我是狗，不是智障。”帕比擡起了爪子，微微扭過頭看她，似乎是對她翻了一個白眼，“你帶我去了那麽多次醫院，這些東西多聽幾遍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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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溜你的時候會取的。”以前聽不懂的時候，蕭珂愛不知道，這會兒了解到了自家狗狗的自尊心，怎麽都得好好呵護一下，“不過你得給我保證不能撓脖子。”

“我保證！”帕比立馬收回了爪子，端坐在地上，“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可別得寸進尺啊！”蕭珂愛揪了一下它的耳朵，軟綿綿的手感讓她忍不住的又揪了一下，“什麽要求？”

“我想和你一起去醫院。”帕比搖了搖尾巴，“讓你一個人在醫院太可憐了，我覺得你會想要我陪你。”

蕭珂愛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非常意外，但是心髒還是被撞了一下。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我能夠感覺到啊。”帕比慢悠悠的走過來，把腦袋壓在她的大腿上，“你昨天從醫院回來的時候都哭了。”

“被你看到了啊。” 蕭珂愛摸了摸它的腦袋，又抱着它腦袋親了一下，“我沒事，謝謝。”

蕭珂愛還是沒帶帕比去。

倒不是她不想帶帕比，就是醫院這種地方禁止帶寵物。

她覺得自己這病得的邪乎，就想找個好一點的醫院，不過同濟和協和不能用醫保，假如後來檢查出來是大問題，後期治療費用不一定吃得消。

蕭珂愛思考了很久，精神問題肯定要找這方面厲害的醫院，而鄂江精神科比較厲害的醫院就只有六角亭了。

六角亭在鄂江這邊就是罵人的話，想着要去精神病醫院看病，蕭珂愛就渾身不自在，這期間她跑到六角亭醫院才發現這家精神病院有兩個院區，六角亭是重症病區，等趕到另一個院區時都下午了。

她還特定挂了個專家號，不過醫院裏人不多，挂了號之後，沒過多久就到了她。

醫生：“有什麽問題嗎？”

蕭珂愛：“我最近發現我能夠聽懂狗說話了。”

到底是精神病院的醫生見多識廣，聽到她這麽說，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只是看了她一眼，對着她微微一笑。

“你回憶一下，你最近壓力大不大，或者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蕭珂愛：“不好的事情？好像沒有，壓力的話也就是那些，工作忙啊，然後家裏催婚催的緊這一類的。”

醫生：“經濟狀況呢？有沒有問題。”

蕭珂愛：“還好，雖然工資不高，但是單位提供住宿，一個月花費也不大。”

醫生：“身體上呢？有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蕭珂愛：“耳鳴算不算？最近有時候會聽到嗡嗡的聲音，就像蟬叫一樣。”

醫生：“看過其他的醫生嗎？”

蕭珂愛：“去人民醫院看過，照了CT，腦袋沒問題。”

“然後呢？”帕比問道，“你怎麽就回來了？”

“醫生讓我住院，他說我的問題很複雜，估計短期解決不了，要先觀察确定病因，再制定治療方案。”

“那你住啊，身體更重要。”帕比想都不想的回答。

“問題是不知道要住多久啊，這十天半個月的，我還怎麽上班，留你一只狗在家，誰照顧？而且一天兩百四，醫保只報銷一半，這住下去誰住得起。” 蕭珂愛說着也覺得頭疼，“要被我爸媽知道了，又不得了。”

“那你就這麽拖着？”帕比瞟了她一眼。

“反正身體沒大問題，再說吧。” 蕭珂愛揉了揉腦袋，“說不定就你說的，我有超能力了。”

“又拖着，搞不好拖出大毛病了。”帕比說着，扭過身，屁股對着它。

“應該不是什麽大毛病，不就是能聽懂你說話嗎？其實我現在覺得，這挺不錯的。” 蕭珂愛對它呵呵一笑，“我倒是挺想和你說話的。”

扭着屁股對準她的黃狗動了動耳朵，扭過了頭，哼哼了幾聲，把腦袋壓在了她的大腿上。

蕭珂愛是不準備折騰了，她接受了能夠聽懂狗語的事實，恢複了正常的生活作息。

這正常的生活作息，晚上就得遛狗。

“昨天你就沒帶我去見拉拉，今天再怎麽樣你都得帶我去。”帕比叼着狗繩就在她身邊轉圈。

“我是說你這個點總是鬧着我要下去。” 蕭珂愛解開了帕比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原來這裏等着我，怎麽不見你平時對我積極一點。”

說起積極，蕭珂愛當時就是因為一個人在外面住着寂寞，又不想回家，才撿了一只土狗，想得就是狗狗黏人，誰知道，剛撿回來的時候确實黏人，上廁所跟着，做飯也跟着，睡覺都要擠上床。

“你那個時候也不大，就喜歡黏着我的腿走，一不小心就把你踩到了。”想起當年的場景，蕭珂愛就是甜蜜又煩惱，“哪像現在，叫幾聲才回頭看我，尾巴也就搖一下，十分敷衍。”

帕比：“嗨……這不七年之癢了嗎？”

蕭珂愛：“……”

“人和狗之間哪有什麽七年之癢？”蕭珂愛拉着狗繩出了門。

“怎麽不行？”帕比晃着腦袋往電梯走去，一人一狗走了進去，“人和人之間可以，人和狗就不行了？你不也是老撸外面的野貓野狗嗎？”

“那性質概念能一樣嗎？”蕭珂愛正和它說着，眼前的電梯門就開了，一個牽着泰迪的男士走了進來。

“我昨天怎麽就沒看到你。”

響起這一聲女聲的時候，蕭珂愛一愣，下意識的擡頭望向電梯門口的男士，她和這位男士不熟，總歸也沒見過幾次面，也不到一見面就這麽熟絡說話的地步，而且聽這聲音，似乎還是女的。

“對啊，我家主人昨天非要帶我去醫院，哎呀……有時候女人就是這樣，愛操心。”

蕭珂愛慢慢低下頭，看到帕比坐在了泰迪犬的身邊。

“你可別是被閹了啊。”泰迪扭過頭。

蕭珂愛這時意識到，她不僅僅能聽到帕比說得話，還能聽懂別的狗說話。

“閹！怎麽可能，她很愛我的，還曾經對我說過，既然找不到一個男朋友，就讓我做個完整的男人，也算聊勝于無。”

聽到自家狗怎麽調侃自己，蕭珂愛莫名覺得有些害臊。

“真好啊，不像我家主人，他總是每天來摸我，還得裝出一副很喜歡的樣子才能多得一些小餅幹，啊……男人真好騙。”

蕭珂愛擡頭看了男人一眼，他已經走了進來，泰迪犬繞着他腳轉了一圈，随後蕭珂愛聽到他說了一聲。

“坐下，搭手！”

“看，又來了。”泰迪犬抱怨着坐到了男人腳旁，擡起前爪，搭在了男人的腳背上，“總喜歡出這種風頭，又不給我小餅幹。”

等到自家的泰迪犬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男人狀似不經意的扭過頭看向她身旁的帕比。

“喲嚯！”帕比直接立了起來，用前爪搭住了她的手背，望向了她，俨然一副給足她面子的模樣。

蕭珂愛：“？？？”